景亦一本正經，“老師不知，若不是今日你收下這學生，可是沒有這口福的?！?p> “噢？”吃完一片肉脯后，舔舔手指上殘留的油漬，楊軒瞪大了眼睛。
“莫不是？”看了看手上的籃子，再看看一臉無辜的阮玉，立馬換了臉色，慈眉善目，“這就是阮小姑娘了吧？亦小子老早就給我吃過你做的吃食了，甚是好吃，我還常讓家里人去當歸酒樓買螺螄，可其他的吃食便再也尋不著了?！闭f完最后一句語氣拖了很長，其中意義聽者皆知。
阮玉自是不敢托大，朝著楊軒行了一禮，“得夫子喜歡自是小女榮幸，若是夫子愛吃，日后我常給夫子捎帶。”
“還是阿玉懂事啊，難怪弟弟也是個機敏的，亦小子有福啊。日后跟著他喚我夫子即是?！闭f完又囑咐阮墨回去還要熟背詩書，切不可掉以輕心，不然以后學起來也會重重阻礙。
之后便攆人走了，笑話，在晚輩面前狼吞虎咽地吃東西還能做人？
而從夫子家走出來的阮玉依然在神游，一個夫子返璞歸真，性子像個孩子似的。垂首，笑意一閃而過，這樣的老師，教出來的學生一定不會太差。
阮墨也很興奮，他得到了他崇拜的景哥哥的夫子的夸獎，那可是比景哥哥更為厲害的人。因而，這一路上嘴角都沒有放下來過，恨不得立刻回去告訴爹娘二丫姐和三丫姐。
“眼下也沒什么事兒，不如我們在縣城里逛逛？”看著喜不自知的姐弟二人，景亦提議道，再過兩天他也要走了，恐近幾年都不會回來。
阮玉也明白他的意思，這大約是他們唯一能留下回憶的日子，頷首答應，一時不免也有些傷感，任由阮墨拉著她往前走著。
阮墨自然很是高興啊，盡管他來過縣城了，卻從未好好看過。今天，一下子獲得了太多的快樂。
看著阮玉感傷的小臉，景亦不知道走前和她訂下親是對是錯，但他仍不后悔。若是不訂下，待他日衣錦還鄉(xiāng)，夢中的姑娘已為他人婦，那才是哭都找不到地兒哭。
上揚了語調作激動狀，“呀，突然想起一個地方，你們肯定都沒去過?！币荒樕衩?。
“哪里哪里！有什么有什么？”阮墨小朋友很是捧場，雙腳在地上蹦了蹦，搖著景亦的手問道。
“這個嘛……”景亦遲遲不作答，只看著阮玉，瞧著意思是想要阮玉來問。
阮玉心中輕嘆，幼稚，卻也明白應當珍惜能在一起的當下，而不是時光逝去兩人分離個，再來懊惱在一起的日子都用來感時傷懷了。于是，也順著景亦的話問道，“哪里呀？阿墨沒去過不代表我沒也沒去過?！?p> 直到阮玉、阮墨跟著景亦七拐八拐，漸漸靠近一個十分寬闊且人潮涌動的類似廣場的地方。阮玉被打臉，真香。
聽景亦說，縣城里的人都把這地兒稱作“眾樂樂”。
而看著寬闊的廣場上，遍布各種娛樂活動，阮玉覺得古人的生活也并不乏味呀。當然，是要家中稍富裕的人家，不然，哪個要賺錢養(yǎng)家的人會在這兒來浪費時間與精力？
阮墨顯然被這兒的新奇迷得五葷八素的，鑒于他個子太矮，視線范圍太窄，以及這兒人實在太多，景亦將他抱在懷中。
站得高了，看的東西更多，身子扭來扭去地東看一眼西看一眼，眼花繚亂。也急忙給沒他高的兩人描述這邊斗雞多么激烈、那邊賣藝那么熱鬧……遠遠看著一群人圍著兩只雞加油助威，而兩只雞斗得甚是兇狠，阮墨還是隱隱有些不安，對于孩子來說，這樣的場景的確太過兇殘。沒作多久停留，三人往賣藝的方向走去。
看著藝人先是舉起一根木頭表演了一陣武術，而后在人群逐漸寂靜時突然從口中噴出火，點燃了火把。圍觀者的情緒也達到了高潮，在驚嘆不斷中拍手叫好。
另一人端著盤子繞著人群要賞錢，當然也不是強迫，只是在圍觀者面前停留一兩秒，愿意的將錢放上，不愿意的藝人也不會多說。
走到三人面前時，景亦往盤子里放上五文錢，那人致謝后也走向下一個人。
阮墨急了，“景哥哥！你買了什么？你給他錢，他東西都還沒有給你！……大哥哥！大哥哥！”說著，扭動身子就往另一邊撲去，想要索要東西。噢，不是，是要人歸還。
收賞錢的人好似聽見身后這小孩在叫他，疑惑地回頭，不明所以。實在是周遭聲音太大，不扯著嗓子喊很難聽到。
阮玉急忙捂住阮墨的嘴，朝著小哥歉意地笑笑，再搖搖頭表示沒事兒，那人才繼續(xù)往前走。
阮玉這才放開阮墨的嘴，狠狠地戳了一下他額頭，“蠢小子！”
“景哥哥……”阮墨委屈巴巴地轉頭看向景亦。看著縮小版的神似阮玉的輪廓，他還真是想象不出來阮玉委屈的時候會不會也同樣露出這樣一幅神情。
景亦拍拍阮墨的背，耐心地給他講解他們付出去的銀錢買的是什么東西。阮墨才似懂非懂地意識到，好像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用銀錢來衡量，有些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卻是有價值的。
阮墨明白了，卻還是很生姐姐的氣，姐姐說他蠢。哼，難道姐姐很小的時候就什么都懂的嗎？不理她不理她！
然后，就一個糖人的誘惑，阮墨已將往事忘卻，重新笑嘻嘻地叫姐姐了。
既然來逛了，自然不能看著別人玩兒呀。
在糖人不遠處又有幾處套圈圈的人，擺放在地上的都是些泥人，或者其他碗、杯一類的東西，雖有些劣質，但也都只是玩?zhèn)€開心。
花了十文錢買了三十個，一人十個。阮玉姐弟一無所獲，阮玉恨恨，都怪自己當初只顧著工作、學習，連這種玩樂的事兒都那么失敗。
而景亦卻頗有收獲，套到了五個。阮墨嚷嚷著向景亦討教訣竅，景亦只道，“等你長大，抓魚抓多了就會了?！?p> “……”阮墨。
日暮西山，雖幾人都有些意猶未盡，但也不得不歸家。
阮玉這才懊惱地想起來，景亦都要走了，自己也沒問他行李準備得如何了。
“景大哥，你東西可收拾齊全了？可還缺些什么？”
景亦眉毛一挑，斜睨著她，“缺你？”
織野梧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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