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花燈
“我繼續(xù)說了這通電話是22:00的時候打來的,然后我到的時候是22:15,然后我一來就被韋恩叫走了。”
馮景深一句普通的話將蘇恣將蘇恣的震驚推上了極點。
“什么?你被韋恩叫走了?”
“對啊。”馮景深回答道。
“然后你和他待多久了?”
“有一個小時多一點吧,然后一個小時我就開車走了。”
“一個多小時?”蘇恣的腦子亂的讓她無法思考。
“在哪里?”
“花園啊。”
“花園?你那天有沒有見過先瑤?”
“沒有啊。”馮景深一臉誠懇的樣子,不像是說謊。
“可是大家看到你在23:00的時候穿過舞廳,去到先瑤的臥室。”
“胡說!”這次換馮景深站了起來。
“我一直都待在花園里,花園燈很多,很亮的?!?p> 蘇恣拋開所有有的沒有的疑點,繼續(xù)問道:“韋恩找你有什么事情?”
“喔,這個老兄最近…這是私人事情吧?!瘪T景深本來想避而不談,但是看著蘇恣還是全都吐露出來了。
“這個老兄最近搞了一個投資,叫做什么樹唄,就是你投錢進去,過一段時間有利息,利息百分之五,只要我們將錢投入,不到一年絕對回本,我說這不是高利貸嗎?
這個項目到底是搞什么的,他就告訴我說,我們的錢交給莊家,莊家?guī)臀覀兂?,等待一定時候,就有回本了?!?p> 馮景深喋喋不休的說了一堆,蘇恣一句都弄不清楚,她一向是個投資白癡。
“然后,他竟然要向我借五億!我哪有五億啊,我老爸要是知道我拿那么多錢,準(zhǔn)會殺了我啊?!瘪T景深看著蘇恣大聲的吐槽著。
“你們就聊了一小時?”
“對啊,期間他上了一下廁所,我一直坐在花園里?!?p> “他上廁所用了幾分鐘?!?p> “五分鐘吧?!?p> “你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事情嗎?你坐在花園里能夠看到先瑤的房間嗎?”
馮景深搖了搖頭說:“那天除了舞廳,其他房間都很暗,看不到先瑤的房間?!?p> 馮景深似乎在害怕一樣的吸了一口氣,他害怕黑暗,他思索了一下笑著說:“但是花園挺明亮的。”
真奇怪,花園一般來說都是比較暗的。
“你沒有見到先瑤就不覺得奇怪嗎?”
“我能不見她最好,我來是為了見你的?!瘪T景深一邊說著,一邊試圖往蘇恣的身邊靠。
“后來你為什么走了,你不是一直沒有等到我嗎??!?p> “韋恩說時間差不多了,說你不會來了?!?p> “他怎么說的?”
“就說:蘇姑娘不會來了,你可以走了?!?p> 蘇恣陷入了沉思,韋恩如何確鑿的說出自己不會來的事情?
“真的好無聊,聽他說一晚上投資的事情。”馮景深撐著頭抱怨道。
“你和先瑤有多久沒有見面了。”蘇恣又開始問起這個問題。
“有一年多沒見面了。我發(fā)誓,我心里只有你一個人,自從五年前那件事情發(fā)生后,我就下定決心,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娶別的女人?!?p> 馮景深把多年的話都說了出來,若是可以,在五年前他就像緊緊抱著蘇恣,告訴她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決不讓她離開自己。
不,若是可以,他希望穿越到蘇恣出生那一天,在蘇恣還沒有認(rèn)識鄧先瑤之前就認(rèn)識她。
這樣二人就不會因為卡在鄧先瑤身邊而感到左右為難。
“我不想聽。”蘇恣輕聲說道,她的聲音一貫是這樣無力的。
蘇恣的內(nèi)心氣憤無比,他就是這樣的人,玩弄鄧先瑤的感情,現(xiàn)在又挑破自己與鄧先瑤的關(guān)系。
“我和她只是商業(yè)婚姻,我不愛她?!瘪T景深激動的說。
“我以前不知道什么是愛情,所以我答應(yīng)了父親,我會娶她為妻。直到我認(rèn)識了你,我才明白,我應(yīng)該娶一個我愛的女人?!瘪T景深搬出了上世紀(jì)八十年代言情小說男主人公的經(jīng)典臺詞。
蘇恣嘆了一口氣,他們之間隔了一座名為三觀的墻。
在蘇恣的心中,愛情固然重要,但是責(zé)任是最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夠整天情情愛愛的。在他答應(yīng)與先瑤訂婚的時候就應(yīng)該想到后果,而不是與她交往多年后才說自己不愛她。
“罷了,反正現(xiàn)在她人已經(jīng)如你所愿,死了?!碧K恣說那句死了的時候滿帶著氣憤,但更多的是心痛和無奈。
“你大可以擺脫她的束縛,去追求你所愛的女人?!碧K恣想嘆息,卻發(fā)現(xiàn)連嘆息的力氣也沒有了。
“至始至終,我愛的只有你一個。”馮景深不依不饒的拉著她的手。
“可是我不愛你?!?p> “為什么?”
“這還有為什么嗎?”蘇恣實在懶得解釋了,她拿起包起身就走。
留下桌子上那沒有吃完的和果子。
“把它帶走吧?!瘪T景深將其簡單的包裝好,遞給蘇恣。
蘇恣接過包裝袋,畢竟還是吃了,不帶走不行。
“蘇恣,你知道為什么我選擇這里嗎?”蘇恣向前走去,走的不是很快,因為她穿著高跟鞋走的不快。
蘇恣搖了搖頭,不是她不知道,而是她并不想知道。
她已經(jīng)知道她該知道了,現(xiàn)在是她向馮景深鞠一躬然后離開的時候。
“因為在這里,我第一次愛上了你?!?p> 蘇恣聽到這句話后,突然停在了原地,雙腿如同定住一樣不得動彈。
她轉(zhuǎn)過頭來凝視著馮景深,馮景深的眼中有淚光閃動,那猶如蠟燭要將滴落的蠟油一樣,附在他的睫毛上,久久無法落下。
那天晚上,是一個非常平凡的夏夜。
夏天的成都悶熱無比,唯獨在夜晚炎熱才能休息,換來了溫柔的吹拂著你臉頰的晚風(fēng)。
柳樹如同風(fēng)箏一樣在空中搖曳,知了在訴說著夏夜的故事。
公園里空無一人,除了夏夜桂花的清甜。
那天,馮景深為了大學(xué)一個可有可無的作業(yè),被迫在公園喂了一天的蚊子。
夜幕降臨,天漸漸暗了下來,猶如萬千的妖怪伸出巨手遮住了天空。
蘇恣與他一樣,為了應(yīng)付這個可有可無的作業(yè)。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們制藥專業(yè)的要完成這個作業(yè),你們商務(wù)管理的也要完成這個作業(yè)?!碧K恣低聲抱怨道,事實上他并不想讓馮景深聽到她的抱怨。
“我不知道,反正快點走吧。”馮景深說著說著就顫抖了起來。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著,蘇恣在前,馮景深在后。
二人走到黑暗中,馮景深頓時覺得難以呼吸,猶如一個水怪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拉入無邊的黑暗之中,他越是掙扎,越是難以呼吸,他蹲在地上,將自己抱得緊緊的,他的每根神經(jīng)都發(fā)顫著,如同一千個崩潰的叫喊聲一遍遍的徘徊在他的腦中,讓他失去理智。
難以想象,易云集團的總裁,竟然是一個怕黑的膽小鬼,這是他內(nèi)心最疼最深的秘密。
那源于一次恐怖的經(jīng)歷,在小時候,有一次他調(diào)皮,性格古板恐怖的父親將他關(guān)在衣柜里。年幼的他拼命的拍打著衣柜的門,仍然于事無補,直到他全身發(fā)顫,手發(fā)疼。
他永遠無法忘記黑暗給他帶來的一切,那一天他哭到?jīng)]有聲音,但是他越哭越能感受到呼吸的困難,他覺得自己要死了,比墜入地獄更加的痛苦,他一直大力的呼吸著,直到他失去意識倒在了衣柜里。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jīng)倒在了床上,身邊坐著他的家庭醫(yī)生。
記憶中,父親再也沒有提起那件事情,從那天開始,父親對他而言就是一個恐怖的存在。
“怎么了?”蘇恣看到蹲在地上發(fā)抖的馮景深。
馮景深在意識喪失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身邊有一個東西,立刻如同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抓著蘇恣。
“別怕,別怕?!鄙屏嫉奶K恣看著他痛苦的樣子,頓時有種想保護他的欲望,就像看到一只瑟瑟發(fā)抖的小貓一樣。
蘇恣連忙從包里拿出一盒火柴,再撿起地板上的落葉,接著拿著餅干紙盒子。
在一頓瞎組裝之后,做成了一個花燈。
“別怕,你跟著我走。”蘇恣將地上的馮景深扶了起來。
她提著花燈在前面走著,即便微弱到如螢火蟲尾巴一樣的星火也能點亮整個世界。
天使將星星的碎片灑落,它們隨著晚風(fēng)漂浮,化為一抹柔光。
光芒映在了蘇恣的臉上,她就猶如從森林來的仙女,帶著似月亮一般純凈皎潔的光芒。
“你不會笑話我嗎?”馮景深走著蘇恣身后問道。
“為什么要笑話你,每個人都有害怕的事情啊?!碧K恣笑著說,并沒有把他視為膽小鬼。
蘇恣回過頭對他一笑,笑顏似夏天盛開的緬梔子。
這一笑,比得上人間任何美好的事物。
馮景深在那一瞬間就像觸電了一樣,在那一刻,就在那一刻,他的世界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在過去的二十幾年之內(nèi),他不明白什么是愛情。
身為易云公司的總裁,要什么女人沒有。
以前,他一直把相貌放在第一位,認(rèn)為他會愛上一個擁有沉魚落雁之姿的女人。
而如今,蘇恣改變了一切。
他在那一刻愛上了世界上最平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