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八卦午夜男神
下班后，藍月還是被曲寧拉去吃西餐了。照曲寧的話說是要給藍月這只鐵公雞拔拔毛，外加懲罰她知情不報。其實是她自己心里長了草，早已按耐不住盡情八卦一番的沖動。
大多數(shù)的西餐廳都有著相似的溫馨裝潢，行云流水的琴聲，搭配著揮之不去的咖啡味道。頭頂上，細細長長的水晶吊燈搖搖曳曳，觥籌交錯之間，一支支晶瑩剔透的高腳杯里倒映出人們迷蒙散漫的笑靨。正所謂情懷如酒，叫人不飲自醉，兩個人不禁聊性大增。
“小月，快八一八你那神秘又癡情的午夜男神，今年又怎么撒狗糧了？”
“還是老樣子，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彼{月一手托腮，一手拿吸管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面前的玻璃杯，里面有一整顆黃澄澄的檸檬，正隨著她的動作上上下下翻滾浮動著?！斑€男神呢，這么多年過去了我連人家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還沒搞清楚。再說了什么樣的大神會暗戀我二十多年都不敢獻身一見，我到底是有多大魅力啊?！?p> “不要妄自菲薄嘛。瞧瞧咱這外貌，學歷，身材，哪一點也不比別人差。要我說你就是人太寡淡了點兒，整天素面朝天的，又總是板著一張臉，是男人都會被你嚇跑的?！?p> “要是能把他也嚇跑就更好了。”藍月不由苦笑，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
“還是沒有一點兒線索嗎？”曲寧忽然正色道。
藍月沮喪地搖了搖頭，“二十年了，他一直在我身邊，卻不肯讓我見上一面?！闭f到痛處，思緒不禁飄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對于從孤兒院長大的孩子來說，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接受好心人士的資助和饋贈，但是藍月仍然覺得自己一直有異于常人的幸運，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每次過生日的時候總她總是能收到一份禮物。直到升上高中的那一年，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事情絕非是幸運那么簡單。
那一年的生日藍月同樣收到了匿名的禮物，除了一個精致的生日蛋糕以外還有一個小小的包裹。層層的包裹里面靜靜躺著一部小巧玲瓏的手機，粉粉嫩嫩的，是女孩子們夢寐以求的款式。正是手機悄然興起的時期，面對四周歆羨的眼神，一向低調(diào)的藍月，生平第一次，心里滋生出一種甜蜜的負擔。
沒想到更驚人的事情還在后頭，當天晚上，半夜十二點，這部未曾開機的手機突然自行啟動了，緊接著叮咚一聲，屏幕顯示接收到了一條短信，最奇怪的是發(fā)信人的位置竟然是空白的。
“藍月，18歲生日快樂。
今年的禮物也希望你能喜歡?！?p> 短短幾行字卻讓藍月如夢初醒一般百感交集，但是比起緊張或者說是怪異的感覺，更多的則是少女心里不可抑制的興奮和雀躍。原來，這多年來自以為是的幸運全部都是一個人一手制造的結果，原來，這么多年來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一個人一直都在，記得你，關心著你。
“只因為是我，只是為了我嗎？”藍月仿佛感到有人在她心里燃起了一簇火焰，火苗溫柔地舞動，播撒著光和熱，照亮了她灰色的生活，甚至可以看見那些曾經(jīng)渴望而不可及的溫暖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她相信，一切都將變得不一樣了。
然而一切還是一如從前。多年以后，藍月順利大學畢業(yè)，找到工作，奇怪的生日祝福一如既往，從來不曾在她生命里缺席過。但是也僅僅是溫暖的生日祝福而已，從來不會更進一步，也更加不曾減少一分。
藍月漸漸厭倦了總是沉迷在幻想和猜測中的自己，曾經(jīng)試圖結束一切，從新開始。可是不管是換了手機，還是更換了地址，都根本無法擺脫神秘的匿名短信和禮物。藍月越來越惶恐，也曾經(jīng)拜托曲寧找了幾個精通網(wǎng)絡計算機的理工男幫忙調(diào)查?？墒菐追垓v下來根本找不到蛛絲馬跡。
“這人也真是絕了。把一件事情默默堅持二十年又完全別無所求，做事情又低調(diào)又細致簡直滴水不漏，能做到這些的絕對不簡單，我真想見識見識他到底是何方神圣?！鼻鷮庍€在兀自興奮著，臉上花癡的夸張表情把藍月拉回了現(xiàn)實。
“要是當真發(fā)生在你頭上，你就沒心情幻想了。”
“你也別太有壓力了，現(xiàn)在社會上最不缺的就是慈善家，他們熱衷各種公益事業(yè)，最忌諱顯山露水，又個個都是大手筆，隨便搞一個什么基金匿名資助個幾十年的也完全不在話下。再或者人家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耐心等待吧，早晚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偠灾@種事情不用想太多，泰然自若地接受就好了?！?p> “道理我都懂，只是覺著我已經(jīng)長大了，有了工作，也能夠自食其力照顧好自己。與其把大把的時間和金錢浪費在我身上，真的不如去幫助那些更加迫切的人?！?p> “而且，如果找不到他，我就只能永遠被貼著弱勢群體的標簽，永遠生活在別人的施舍中。努力了這么久，我真的渴望做一個平凡的普通人。就算生的平淡無奇呆板乏味也沒關系，我會去習慣默默地站在角落里。假如有一天遇到一個人，愿意走近我，心甘情愿同我過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小日子，那么我也愿意為他洗衣煮飯，卑微到塵土里。只要不需要在那些同情憐憫的目光里假裝若無其事，不再需要整日依靠別人的恩惠過活又完全無以回報，什么我都愿意?！?p> 對于內(nèi)心渴望的東西，人們總是不遺余力地去追求。原來藍月也不能免俗，只不過她追求的是那極致的平淡而已。
“呦，這么道貌岸然啊，人家費盡心思照顧你二十多年倒成了罪過了?！鼻鷮幵趺磿焕斫馑皇窍胙鹧b著開玩笑的樣子惹她生氣罷了。讓她生氣總比傷心要好過一些吧。可即便是這樣還是戳到了藍月的痛處。
“可是你能想象感激到骨子里卻又無以回報的痛苦嗎？我們這種人最見不得別人對自己好，哪怕是陌生人對我有一丁點的好我都恨不得要百倍千倍的報答回去。他陪伴照顧了我整整二十多年，我卻連一句感激的話都沒有機會說出口。越是感激就越是痛苦，所以是時候結束一切了?！?p> “既然無以回報，那就以身相許啊?！鼻鷮幰徊涣羯衩摽诙?，可是話一出口又有點后悔了，怕自己挨打只好偷偷觀察藍月的臉色。沒想到藍月臉上竟是一派波瀾不驚的神情，曲寧大跌眼鏡。
“你不會真的想以身相許吧！你瘋啦？二十年過去了，就算當初人家是個風流倜儻的美少年，現(xiàn)在也到了謝頂?shù)哪昙o了，你可要想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