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體育館入口大門處傳來一聲巨響。
吳大渾身是血地闖了進(jìn)來,他一邊顫抖著手把大門反鎖,一邊大聲地叫道:“深哥,狗!有狗!它從山的那邊過來……用巧克力騙我過去……它咬傷了我的腿!”
這段話勾起了錢深不好的回憶,他稍稍恢復(fù)了冷靜,掏出了槍,朝入口大門處看去。
“砰!”又一聲巨響,伴隨著玻璃破碎的聲音從錢深背后傳來。錢深扭頭一看,一只老虎一樣大的變異狗破開了四五米高的窗戶,正伴著碎磚和玻璃,在空中落下。
這只變異狗兩只眼睛和背部長著黑色的毛發(fā),其他地方則是純凈的白色,一口紅黑的牙齒上下交錯,長度堪比象牙。錢深認(rèn)得這條被稱為冥犬的狗。
所謂冥犬其實(shí)就是一條變異的邊牧,但其變異的方向與其他變異怪大不相同:它的體型并沒有大幅增加,只與東北虎相當(dāng),但智力卻堪比人類,且行蹤不定,居無定所,也沒有明顯的習(xí)性,十分難以對付。
三年前它曾在避難所周邊活動,用偷襲、埋伏甚至設(shè)置陷阱的方式連殺二十余人。剛開始的時候持槍人們與它單打獨(dú)斗,但不僅沒有擊敗他,還漸漸地被他掌握了“槍”的攻擊方式。
最后,五個持槍人用了半個多月才確定了末日冥犬的巢穴,趙天雄、陳阿牛、孫風(fēng)和李老五前去夜襲,而錢深留守大本營。沒想到突襲小隊在巢穴里撲了個空。趙天雄大呼中計,四個人立馬掉頭,卻已經(jīng)遲了。
在四人踏進(jìn)避難所的時候,一樓大廳里已經(jīng)基本沒有活人了,而錢深則機(jī)智地裝死騙過了冥犬,然后找機(jī)會躲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避開了正面沖突。
錢深還記得,最后在滿是尸體的大廳里,他看見李瘸子正拿著一根木棍狠命地敲冥犬的頭,而它卻絲毫沒有反擊,也沒有躲避,而是用牙齒和前爪一片一片地把一個女人撕成碎片。那個女人就是李瘸子的妻子,另一個令錢深垂涎的女子。
趙天雄立馬拔槍打向冥犬,但那條邊牧預(yù)判了趙天雄開槍的動作,只傷了一條后腿,逃了出去,從那以后便不見蹤影。
錢深看到冥犬的一瞬間,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打開槍的保險,迅速確定了冥犬在空中的位置。
正當(dāng)他舉槍準(zhǔn)備射擊時,大腿突然一陣劇痛。他忍痛開了一槍,子彈從冥犬腦袋旁邊擦過,在它身后的墻壁上開了一個半徑四五米的大洞。
眼看子彈打偏,錢深怒而回頭一看,李瘸子站在自己身后,手里的猴棍正扎在他的大腿上。棍上顯然藏著什么機(jī)關(guān),可以在必要時彈出尖銳的前段。
錢深不明所以,心中升起一陣怒火,一拳打向李瘸子胸口。李瘸子急忙后跳躲閃,但持槍人的身體都經(jīng)過強(qiáng)化,遠(yuǎn)非常人可比。錢深心動拳至,雖然大腿受傷發(fā)力不穩(wěn),還是
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把這一拳打在李瘸子胸口。李瘸子在空中翻了個跟斗摔到十米開外,口吐鮮血,頭一歪,不再動彈。
冥犬落到地面上,扭頭環(huán)視了大廳一遭,最后把視線鎖定在錢深身上。錢深聽見冥犬落地的聲響,隨即扭身,將槍口對向它,卻看見冥犬突然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錢深眉頭一皺,心想這狗居然摔死了?正想上前確認(rèn),卻看到冥犬猛地起身,伸出一只前腿指向他,然后嘴角上提露出一個丑陋的笑容。
“他媽的,你在笑我3年前裝過死?”
怒氣一下沖上錢深心頭,他扣動扳機(jī),對著冥犬連開了三槍。巨大的煙霧過后,冥犬已不見蹤影。一聲悶響!錢深扭頭一看,它正咬著吳大的喉嚨,眼睛還在確認(rèn)錢深的動作。
錢深這才恍然大悟,剛才它的表演就是為了引誘自己開槍,以制造時機(jī)先從較弱但還有行動力的吳大殺起。
錢深罵了一句“草你媽的”,一邊繼續(xù)向冥犬射擊,一邊向樓梯跑去。
他并沒有打算能靠這樣射中冥犬。以趙天雄的槍法都只能傷它一條后腿,錢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錢深的計劃是上二樓找靠近體育館外墻的房間躲起來,將槍的模式從“手槍”調(diào)為“火箭筒”。持槍人的槍在這種模式下一天只有1發(fā)子彈,需要幾分鐘時間充能,且無法再切換模式。但充能完成后,一槍可以摧毀前方直徑100米的范圍內(nèi)所有物體。只要保證背后是安全的,無論這只狗從上下左右前哪個方向突襲而來,錢深都有自信開出這一槍。
“剛剛看它跑步的動作,這條死狗后腿的傷沒有完全恢復(fù),說明它沒有變異出快速恢復(fù)的力量。我只要打中一槍,就能要它狗命!該死的,李瘸子到底為什么捅我?要不是這條腿,我不見得跑不過那條死狗。”
錢深拖著殘腿來到二樓,找到理想的房間蹲伏下來,等待時機(jī)準(zhǔn)備開槍。
冥犬看著錢深爬上二樓,它并不著急追擊,那條腿上流下的血足夠他聞著味道追到天涯海角。它反過頭來看著體育館一樓有趣的場景:兩根鐵柱子上分別綁著一男一女,男的似乎早就失去的意識,而女的在自己破窗而入的時候就嚇暈了,還有一個男人躺在十幾米外。三個人都沒有任何威脅。
它張大了嘴,裂開嘴角發(fā)出歡快的叫聲,似乎對現(xiàn)場的狀況有了自己的理解。紅黑色的牙齒同時相互摩擦發(fā)出的刺耳聲音,和叫聲混在一起,顯得非常詭異。
冥犬轉(zhuǎn)身輕手輕腳地出了門,它有了一個很棒的主意,不過現(xiàn)在要先殺了那個膽小鬼。
錢深閉著眼睛,保持著高度的注意力,努力不錯過一點(diǎn)聲響,只要他聽到半點(diǎn)冥犬的腳步聲,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朝那個方向開槍。那條狗雖然速度很快,但不可能在一瞬間跑出一百米的有效范圍。
一分鐘,兩分鐘……錢深的意識有點(diǎn)模糊了。他的心跳的越來越厲害,腿上的血越流越多,他只盼那條狗快點(diǎn)來,又盼那條狗永遠(yuǎn)不要來。
突然,他聽到背后有一點(diǎn)輕微的響聲。正當(dāng)他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xiàn)幻聽的時候,隨著一聲巨響,墻壁的結(jié)構(gòu)被撞散,變成磚塊和碎片,開始朝錢深后背飛來。
錢深大吼一聲,臉上的表情因緊張和痛苦而扭曲,他用盡僅有的力氣向前翻滾一周,將腰扭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在極限距離下朝闖入者開了一槍。
但下一瞬間,他知道自己錯了,撞開墻壁的并不是那條可惡的邊牧,而是它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一個煤氣罐。
煤氣罐在錢深眼前炸開,把他埋在了火海之中。
冥犬早已猜到錢深的計策,它在體育館外用嘴將煤氣罐甩向錢深的方位后,拔腿就跑。但后腿的傷始終拖慢了它的速度,“火箭筒”的余波將它另一條后腿打成了碎片。
它低吼了幾聲,然后又走進(jìn)了體育館。
綁在柱子上的楊老四和林舒仍沒有醒,而原本躺在十幾米外的李瘸子則離了原地,拖著一條長長的血痕,俯身倒在綁著林舒的柱子旁邊,右手攥著原本掉落在一旁的標(biāo)槍,看樣子是中途醒了,勉強(qiáng)想去救林舒,卻倒在了半途中。
冥犬狐疑地繞到李瘸子身后,探出一只前爪踩住標(biāo)槍,又往前跳了一步,用另一只前腳踩住李瘸子的背心。
冥犬還能感受到李瘸子身上的體溫,它張開血盆大口,慢慢地咬住李瘸子的小腿。溫?zé)岬难鬟M(jìn)了冥犬的嘴里,它從喉底發(fā)出嗚嗚的聲音,仿佛一只小貓咪吃到了喜歡的食物。李瘸子沒有動靜,體育館里鴉雀無聲。
冥犬慢慢地用力,撕開肌肉,拉斷肌腱,森白的骨頭裸露在空氣中。它一歪頭,兩顆后牙把骨頭也咬碎來,取下了李瘸子的整條小腿在嘴里咀嚼。血液從斷腿處噴涌而出。李瘸子還是沒有動靜,體育館里鴉雀無聲。
這個男人確乎是死了吧。
冥犬邁腿越過了李瘸子的身體,朝楊老四走去。它要先叫醒這個綁在柱子上的男人,然后在他面前一把一把地扯下女人的頭發(fā),一塊一塊地咬下女人的血肉,用他們悲鳴的交響曲作為前菜,然后再懷著愉悅的心情享用這足有4個人類的盛宴。。
但后腿的傷實(shí)在太嚴(yán)重了,它恍恍惚惚地朝女人走去,腦子里居然浮現(xiàn)起自己有意識以來經(jīng)歷的種種。
突然,一陣疼痛將冥犬從回憶里叫醒,它晃了晃頭,一根長長的棍狀物體插在了自己的喉嚨里,剛剛被他咬下半條腿的男人正握住棍子的另一邊,使勁地旋轉(zhuǎn),嘴里發(fā)出凄壯的叫聲。意識再次模糊,冥犬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如果那個燕尾服男人沒死,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教自己擺弄那臺機(jī)器呢?
“小龍女,你看到了嗎?我一下除掉了……三只害蟲……”李鴻展露出一個笑容,早已止步的人生終于結(jié)束了。
楊老四解開身上的繩索,站了起來,走到李瘸子面前,跪下拜了三拜。他從沒有暈過去過,李瘸子走到他身邊時,跟他說如果想活就裝暈,然后往他手里塞了一把小刀,假裝在他頭上敲了一棍。楊老四昨天從李老五那兒知道李瘸子是“自己人”,所以并無懷疑,一路裝暈,直到李瘸子和冥犬同歸于盡。
楊老四用小刀解開林舒的繩索,為她穿好衣服,輕輕地拍醒了她。
“李瘸子死了?”林舒打著手語問楊老四。
“嗯?!睏罾纤膶⑺吹降氖乱晃逡皇馗嬖V了林舒。
“你為什么不幫他?你不是有一把小刀么?”
“我能用這把刀做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是一個斷了手的流浪漢而已?!?p> “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像以前一樣冒險嗎?”林舒眼睛里閃著光芒。
“在外面我們活不下去的,回去吧。”
楊老四看了看衣衫不整的妻子,又接著說:
“可能你……你和我會辛苦點(diǎn),但總能活下來?!?p> “嗯!我不怕苦!只要和你在一起?!?p> 林舒相信著她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