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極天》第二式頗費了些功夫,應龍在漫天葉陣中徘徊許久,招式愈發(fā)得心應手,可每次風力漸盡,都有將近半數(shù)葉子完好無損,此時他的劍招離純熟境界,還是相去甚遠。
兮南盯著應龍,一只手既鼓風又飲酒,早已累的酸軟,高聲叫道:
“好徒兒,練到這步已經(jīng)很不錯了,快下來歇歇吧!”
應龍撇嘴不理,心道:只要這里的葉子再多一些!我就可以練成,一定可以練成!
兮南翹著腿,也懶得鼓風了,暗暗叫道:
“我修煉“颯葉秋風”時,不眠不休練了七日才有小成,你若是這半天就能練會,我干脆認你做師父得了!”
傍晚也不知何時來的,應龍半跪在地上,雙手抱頭出神,沮喪的喃喃道:
“師父,我算練成了嗎?”
“這個——這個——大概算吧!”
應龍固執(zhí)的喊道:“不!師父,我不要大概,沒練成就是沒練成!”
“哎!別這么較真嘛!就是真正的劍道大高手,也不可能一日學會一式!你——”兮南本想出言安慰,又瞟到應龍心灰意懶的樣子,也??诓徽f了
二人沉默半響,兮南嘆了口氣,說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先回道館!”
應龍沒說話,撿起一枚完好的楓葉,握在手里生生捏碎了。
兮南本想拉起應龍,可躊躇數(shù)次,還是獨自走了,一面走一面大聲喊道:
“徒兒,這楓葉林很美吧!可你還沒見過,這里秋天的模樣呢!我先回道館了,你今晚回不回來都無妨,可明天一定要買回午飯來,像今天的風干魚尾就不錯,道館里只有酒喝,頗是苦悶了點!”
應龍攤開手掌,綠色的汁漿鉆入指縫,他微微仰頭,正好迎上了一抹皎潔月色,臉上斑駁的淚痕滿滿,在月光下更是顯眼,他執(zhí)拗的昂著頭,耳邊習習風聲,身上龍氣泛濫,幾團龍氣回轉纏繞在劍上,應龍腦海里電光火石般一閃,似乎領悟到了什么,沉沉哼道:
“九極天——颯-葉-秋-風-吟!”
應龍木劍連連出手,白色劍氣傾瀉而出,楓葉林里白茫茫一片,而后收劍長吸一口氣,飛奔向了兮南,他剛一走遠,只聽一陣枝丫顫動,周圍的幾顆楓樹攔腰斷裂,轟然倒地。
兮南搖頭苦笑,手托著應龍的肩膀,說:
“你斬開幾片葉子明年便能長出來,可砍倒幾顆楓樹,就總是——總是可惜了一些!”
應龍搔頭道:
“我——我沒想這么多!”
兮南癡癡的看向楓葉林,惋惜道:“我們走吧!”
二人乘著夜色,漸漸走回北海城,北海城里燈火通明,像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擂臺旁人聲鼎沸,兮南指著遠處緩緩說:“去看看誰在比劍!”
“嗯!”
二人緩步走到擂臺旁邊,只見一位俊美少年負手而立,身旁懸著一把黑白相間的利劍,旁邊的一名劍客已經(jīng)敗下陣來,伏著胸口退下了擂臺。
一名看客連連搖頭,說:
“又輸了,北海少爺難道無敵了嗎?”
“我看不一定,沁水道館,鈴木道館不是都沒派人來!”
“哎!派人來也不見得有用!這小子年紀輕輕,可劍道造詣已不遜于他父親煙云道了!”
應龍心下一陣竊喜,低聲說道:“師父,我去試試?!?p> 兮南一手攥著應龍的胳膊,搖頭沉吟,緩聲說:“你功力尚淺,還不是他的對手”
應龍鼓著胸膛,說道:“我偏不信,我——”
應龍還沒說完,兮南卻已跳上擂臺,人群沉默半響,頓時響起一陣驚呼。
兮南向四周掃視一眼,目光落在北海少爺煙墨染的身上,而后大笑數(shù)聲,說道:
“好侄兒,轉眼你都這么大了,我第一次見你時,你還是個小娃娃,如今擺下這九日擂臺,連克數(shù)位高手,當真風光無限啊!”
煙墨染臉上一驚,忙躬身行禮道:
“叔叔,哪里的話,您也來賜侄兒高招嗎?”
“我見你連贏數(shù)日氣勢正盛,我是老古董了,但總覺得這人嘛,贏得太多總不是什么好事!”
煙墨染語氣微顫,說:“那——那叔叔的意思呢?”
“那我就指點你幾招,來日方長嘛!得趁你羽翼未豐時逞逞長輩威風!”
煙墨染五指曲張,那把黑白相間的配劍便落入手中,抱拳道:
“叔叔的掠囚劍呢?怎么沒見帶來!”
兮南慵懶的用小指搔搔頭發(fā),說道:“你進招吧!它馬上便來?!?p> 煙墨染瞟了一眼身旁的仆役,那仆役立刻會意跑走,煙墨染緊攥著劍柄,深吸一口氣,而后落馬櫻花劍法使將出來,一劍刺出,空中竟然憑空多了幾道尖鋒,明晃晃的閃作一團,若是旁人,必然難以分辨,卻見兮南身子一側,竟毫發(fā)無損的躲開,眾人又是一陣驚呼。
煙墨染倒轉身子,長劍斜劈而下,喝道:
“落馬櫻花——沒蹄花!”
那劍身上的墨色沉于尖鋒,抖作數(shù)朵墨梅,兮南后退數(shù)步,每一落腳,都有一朵墨梅花激射飛出,落在兮南的每一個腳印,而后轟然爆烈。
爆炸的煙塵里,兮南憨聲笑著,嘆道:“不錯不錯”
煙墨染臉色漲紅,挺立長劍,筆直的刺了過去,叫道:
“落馬櫻花——蒼穹一劍!”
尖鋒周身白光充盈,竟先后化作五把幻劍,齊齊飛來,這五把飛劍射向兮南的死地,只聽一聲急速的破空聲,一把熒白長劍直插入地,擂臺上掀起一團巨浪,那襲來的劍影震成數(shù)片光影,煙墨染也被震飛了老遠,險些出了擂臺。
兮南握著劍柄,愛惜的看了數(shù)眼,說道:“掠囚,你若是來遲一些,我偏是黃泉冥海的鬼魂了!”
人群響起一陣議論,煙墨染的臉色黑了一片,只聽兮南沉吟道:
“‘蒼穹一劍’該有九道幻劍,你小小年紀已經(jīng)有了五道,日后劍道必然在你父親之上!”
煙墨染憑空受了一氣,憤然道:“胡說,父親說了‘蒼穹一劍’最強也只八道幻影,怎么會有九道?”
“你不信?”
“我不信!”
兮南大笑數(shù)聲,手中的“掠囚”劍指向天空,一豎月光砸落,縈繞于劍上,“掠囚”劍微微顫抖,似乎要爆裂開來,只聽兮南一聲大喝:
“落馬櫻花——蒼穹一劍!”
白光縈繞四周,竟然旋成幻劍九道,只見那九道幻劍齊齊射向煙墨染,煙墨染早看的呆了,竟楞在原地不知躲避。
昏黑中一道黑影沖來,正是北海城主煙云道,他此時面色嚴肅,手持長劍挺與胸前,喝道:
“落馬櫻花——蒼穹一劍!”
二人劍招相同,可煙云道這邊卻只有幻劍八道,與兮南的九道幻劍激烈對撞,一道對一道,掀起巨大的氣浪,煙云道猛地振飛了擂臺,嘔血不止,氣浪襲向兮南,卻只撩開了袍角。
煙云道大聲驚呼:“兒子,快躲!”
原來方才的激烈對拼,竟還有一道幻劍筆直的射向煙云道,應龍?zhí)鋈撕?,拔出木劍,擋在煙墨染身前,喝道?p> “九極天——颯-葉-秋風-吟!”
木劍連揮數(shù)次,數(shù)百萬條劍氣轟向那道幻劍,那道幻劍破開劍氣,筆直的射向應龍,轉眼便擊在木劍劍身上,木劍應聲斷為兩截,幻劍從應龍前胸刺入,頓時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