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頓時都沒有了反駁的理由。特別是剛才在埋怨林景生的路至,此話后,他只對林景生蹬鼻子瞪眼,臉還黑的難看。張廷卉也跟著皺眉,一臉的不滿意。楊黎與前兩者相反,他是含笑看著林景生。
首座上的林霄恒和云藝介暗暗松了一口氣。他們知道,林景生是故意遲來的。
“景生,你過來?!绷窒龊愕?。
林景生走了過去,與林霄恒云藝站在一起,林霄恒便對堂下的人道:“這是犬子,景生。大家都熟悉,我就沒必要再介紹什么。三年前的士族會里,我就提過景生將會接替我的位置,各位家主有贊同也有不贊同。現(xiàn)在三年已過,景生也在外游歷歸來,總有所變化。為了讓各家主看見景生的改變,我將會用三個月的時間來考核景生,各位有意見或者建議都可以提出來?!?p> “林兄,我們喊你一聲兄長是因為你有能力坐這個士族首位?,F(xiàn)在,我聽你的意思不是詢問我們,倒像是通知。”路至不屑道:“且不說景生出去了幾年改變了什么,就這歲數(shù)也當(dāng)不上首位,怎么能讓我們老一輩的人信服?”
“林兄不是說用三個月的時間考核嘛,你急什么?!睏罾鑼β分琳f完,才望向林霄恒:“林兄,三個月考核什么,由誰來考核?”
林霄恒看了一眼路至,道:“林家會文會商,當(dāng)然是考核這兩種。至于武,也是需要考核。武那方面就有勞張兄弟了?!?p> “文那方面,就屬我路家最厚實(shí)。至于商嘛,倒好說?!甭分恋溃骸傲中旨液蜅钚值芗叶伎梢??!?p> 林霄恒笑了一聲,道:不過,還得讓士族里的人來做這個決定?!?p> 路至和張廷卉齊齊皺眉,異口同聲道:“什么意思?”
“我林家得以坐上士族首位是大家共同推舉的。所以,如果換成是景生,當(dāng)然也是要按照那樣的方式來。所以,所有士族里的人都是景生的監(jiān)考官!”
“哼,你這是不相信我們幾個家主?”路至不滿道。
“路兄弟,楊兄弟還有張兄弟,我們的位置難道不是士族里的人選舉出來的?”林霄恒問道。
“林兄,你的意思我們都懂。但是,現(xiàn)時不同往日,我們士族已然成立十年,為何還要用土方法來什么選舉?那些熬出頭的大家族可不會這樣做事。”
“那些大道理,我想路兄弟比我們都清楚。試問,有能以一字成文、成章?還有張兄弟,一支軍,一支隊,一人能成?說重了去,一個朝廷,一人能成?一個能坐上高位的人,難道不是因為被認(rèn)可被信服才能坐嗎?!”
霎時,堂內(nèi)異常的安靜。這種安靜對于路至和楊廷卉而言,是沉重的壓力。面對所有人目光的詢問,他們倍感不舒坦。
在林霄恒身后的林景生不小心的‘嗤’了一聲,頓時拉來所有人的注意。特別是路至和張廷卉那雙如刀尖的目光,‘嗆’得林景生不停地以打噴嚏的方式來表達(dá)自己無意的意思。
“咳咳。”楊黎清了清嗓子,道:“林兄,這個方法不錯,又公平,同時也讓士族里的人了解景生。雖然我們不算什么大士族,但是怎么說,在北方我們都是有頭有臉的地方士族。想要士族更加興旺,必須得有個能讓所有人都認(rèn)同的首位才行?!?p> “楊兄弟,你又說的是什么意思?現(xiàn)在我們是討論以何人來考核景生的問題,不是每個人都有機(jī)會去考核景生。這樣還不得浪費(fèi)更多的時間?”張廷卉道。
林霄恒笑著抬手,止住張廷卉的話,道:“這是最簡單,也是最有效,對士族最好的方法?!?p> “這,你這分配,明顯就是不信任我們?!甭分猎俚馈?p> “路兄弟,你到底是在擔(dān)心什么?”林霄恒問道。
路至躲開林霄恒的目光,不接話。張廷卉也跟著沒有說話。倒是林景生,他從林霄恒身后走上前,對著堂內(nèi)的士族子弟大聲道:“各位長輩們、兄弟們,贊同的請舉手!”
此話一落,在堂內(nèi)的人在片刻猶豫、交頭接耳一陣后,都紛紛舉起手。未舉手的,都望著路至和張廷卉,等待他們的意思。而路至和張廷卉的臉色在看見那么多只手時,都綠了起來,哪還去關(guān)注那一小部分人詢問的目光。
林景生見此情景,嘴角微勾:“嗯嗯,和我預(yù)想中的一樣?!倍?,他走向路至和張廷卉兩跟前,小聲道:“路叔叔,張叔叔,士族的人都同意哦!要是被你們拒絕了,我想士族里大部分的人會生氣!”
路至和張廷卉兩人介看向林景生,沉著臉。林景生再次走到堂中央,與林霄恒相視一眼后才大聲道:“謝謝各位的支持!”
此話一出,每個人的臉色不一,有好看也有不好看。楊黎和林霄恒欣慰的笑著點(diǎn)頭,路至和張廷卉卻是一張滿是皺褶的臉。
氣氛越是沉重,路至和張廷卉越是臉黑,因為站在他們這邊的人,沒有一個出來反對。時間一點(diǎn)一滴的過去,張廷卉終于忍不住,將手中的杯子重重的往桌上放去,‘晃蕩’一聲響。他這一舉動瞬間成為全場的焦點(diǎn)。
離張廷卉不遠(yuǎn)的林景生收起笑意,側(cè)目著張廷卉和路至兩人。
林霄恒和云藝介沉下臉,前者道:“張兄弟,這是為何?”
張廷卉懵了,他望向路至。后者正鐵青著臉瞪著前者。前者梗了梗喉嚨對林霄恒道:“林兄,我想著破破這凝重的氣氛,重點(diǎn)我是有話要說?!?p> 林霄恒瞇眼,等待張廷卉的下文。
卻是路至道:“林兄,品評會提前了半年?,F(xiàn)在還剩二十日的時間,你說,我怎么能滿意你給景生三個月期限。且不說考核了,如果能直接被送進(jìn)太學(xué),我們直接認(rèn)同景生,也不用等那漫長的三個月?!?p> “路叔叔,既然你知道品評會提前了,為何現(xiàn)在才來說?”林景生問道。
“你,我還不是被你們給氣得連這事情都忘記了!”路至抿了抿唇,面向士族的人繼續(xù)說:“借由品評會考核景生,即省了時間也能更好的證明景生的能力,何樂而不為,你們說如何?!”
堂里的人再次交頭接耳,議論聲不斷地響起。林景生瞇眼盯著路至半晌,然后道:“路叔叔的主意不錯,景生接受?!?p> 此話一出,堂上的林霄恒和云藝緊張的看向林景生,兩人的手背在身后緊握一起。楊黎如同他們,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路至和張廷卉面無表情的神情,劃過幾絲得意。
堂外的太陽慢慢西斜,它的影子終于鉆進(jìn)會堂,穿過人群落到林景生身上。他嘴角無奈一勾,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聆聽完各家主討論路至提的方法,他收斂了十歲的孩子氣息,反倒散發(fā)出年長的人應(yīng)有的深沉氣質(zhì)。
“路叔叔,我聽說西晉國的人特別厭惡前趙國的人,加上我們現(xiàn)在淪落在前趙國的管制下,用的也是前趙國頒發(fā)的通行證,要進(jìn)太學(xué),西晉國會收留我們嗎?”林景生說:“雖然太學(xué)里也有五湖十六國的人,但他們的處境卻是連寒門子弟的待遇都沒有?!?p> “景生,這個你大可不必?fù)?dān)心,連侄兒已經(jīng)成功當(dāng)上太學(xué)里博士的旁聽生...”
“旁聽生也只是旁聽生。進(jìn)太學(xué)這個條件是考核景生的能力,和其它事情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連兒的能力,唉...我也在為他的前途煩憂?。 甭分链驍鄰埻⒒艿脑?,前者瞪了后者一眼,后者以垂眸的方式移開視線。
“景生,凡事都有個例外,你不必想的那么糟。我們本就是漢人,只是處在尷尬之地,西晉國的人應(yīng)是會通融?!睏罾璧?。
“楊叔叔,世道險惡,難說?!绷志吧D(zhuǎn)向路至和張廷卉,認(rèn)真道:“路叔叔張叔叔,我會盡自己所能的進(jìn)入太學(xué),你們大可放心?!?p> “你能有此心便好。既然你那么自信的應(yīng)允,就該拿出好成績讓我們信服。品評會注重的是文,不是那些三腳貓功夫和那些鬼點(diǎn)子。商和武也是不能沒有,我看還是我們自家來考核?!甭分镣蛄窒龊悖溃骸傲中忠庀氯绾??”
堂上的林霄恒看了路至和張廷卉一眼,皺著的眉頭緩緩舒展后才輕輕點(diǎn)頭。
“既然林兄贊同,那么楊兄弟和張兄弟呢?”
張廷卉自然贊同,至于楊黎,他猶豫了一杯茶的時間,也緩緩點(diǎn)頭。路至見他們那么配合,‘呵呵’的笑了幾聲。
林霄恒在心中嘆了嘆,面上無任何情緒的宣布由此方式考核林景生。所有人目的達(dá)到了,士族會自然就到要散的時候。林景生本人也沒說什么,他微微聳肩,然后轉(zhuǎn)身走向林霄恒和云藝,陪著他們目送各位家主和各家族的人離開會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