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堂,建座圓頂式的〝房屋〞。里面,擺滿了許多方位、角度各自設計過的鏡子和佛像。鏡,是用銅打光磨亮的;佛像,也是用青銅鑄造,亮得足以反射出七彩的光暈,無心堂已然是通往山谷的洞口,光線由那端進入,七折八轉(zhuǎn)中更是琉璃出不同的神韻風彩來。
蘇小魂進入堂中大廳,眼見四壁上嵌置佛像于銅鏡之間,四個角落上青爐香火,更是氤氳有如西方檀城,其中謐靜沉寂,真有〝無心〞兩字的奧妙。
蘇小魂到了廳中央,長吸一口氣,含笑揚聲:〝蘇小魂到此拜謁各位鐘家前輩。〞
回音,在四壁繞回,久久之后,低低誦經(jīng)木魚之聲,逐漸由前后左右而來。慢慢,匯集成一股強大氣勢,直扣人心。蘇小魂一愕而笑,竟也坐在廳中蒲團之上,雙腿盤起,雙手放于腹前成〝大自在〞??;緊接著,隨著四面八方涌來的誦經(jīng)之聲也高聲念了起來。涌來的誦聲,抑揚頓挫,隱隱含有洗滌塵念之妙。蘇小魂只覺體內(nèi)真氣,竟如鐘撞,嗡然響個不停;而氣機流竄,更是驚人難以遏止。
蘇小魂暗自以大勢至無相般若波羅密神功護住丹田重心,口上隨著誦經(jīng)吐納不已。忽的,四壁的爐香煙裊,各自由四方繚繞了過來,恰如繩索便要絲住蘇小魂太陽、百會兩穴。蘇小魂一驚,天蠶絲方出,立即遭那誦經(jīng)之聲擊入丹田。蘇小魂悶哼一聲,冷汗浹背,硬是把丹田氣機穩(wěn)住,只是,那四道煙裊又往前推進而來。
蘇小魂暗暗緩緩,將天蠶絲形成四個圈,各自護住四面,將煙裊抗在圈外,不得再向前進。遭此,一方面要抵制誦經(jīng)傳來的氣機;另方面,又得在內(nèi)勁上相較量前后左右的煙裊。半柱香的時間,在天蠶絲圈外的煙裊已然越來越濃,濃成頑石直擊天蠶絲的設壁。蘇小魂正盡全力抵擋之中,冷不防,誦經(jīng)之聲竟念的是當時不空大師在嵩山少林寺外啟戒自己的楞伽經(jīng)!
爾時,世尊欲重宣此義,而說偈言:〝一切都無生,亦無因緣滅,于彼生滅中,而起因緣想。非遮滅復生,相續(xù)因緣起,唯為斷凡愚,癡惑妄想緣?!?。〞
蘇小魂陡然一悟,放聲大笑,將全身內(nèi)勁盡去,氣機亦皆放下。瞬時,靈清心靜,自讓誦聲煙裊罩了個滿身。同一時候,蘇小魂笑聲一絕,人已轟然倒在地上。
一切恢復了沉靜,半晌,十數(shù)道人影走了出來。一名老者道:〝這蘇小魂內(nèi)力之深厚,武學意境之深遠,的確可說是百年來進入無心堂的外人所僅見!〞
另一名老者點頭道:〝?shù)拇_!以我們十四人聯(lián)手之力,加上四位兄弟的煙裊相擊,竟尚能撐得住半柱香時間,也是極難得的了。〞
此時,一名黃衣老者道:〝照此說來,他是否算通過無心堂這關(guān)?以十八位兄弟之力合御考驗,只怕尚無前例。〞
原先說話的老者皺眉,沉思道:〝照說,以往只有四位兄弟來考核,只要表現(xiàn)得不差,再通過兵器交手即可進入山谷之中。但是眼前這位蘇小魂,似乎無法起身應戰(zhàn)。〞
黃衣老者嘆道:〝只怪我們強要以十八人之力合試,而規(guī)矩又不可破,便是平白損失了這位人才??上ЖD―。〞
喟嘆,由眾人口中傳出,紛紛自責孟浪。原先老者嘆道:〝七弟,別自責了,或許是天意如此,我們走吧――。〞
被稱為七弟的黃衣老者又看了蘇小魂一眼,奇怪道:〝怪哉――。剛剛他不是守得蠻好的,怎么突然就……。〞
原先那名老者也皺眉道:〝是啊――。三哥本來以為他可以撐得住一柱香的時間,誰知……。〞自稱三哥的老者一搖頭,嘆道:〝我們還是走吧!這里自會有人來處理的。〞
眾人一點頭,紛紛投給蘇小魂惋惜的一眼,便要離去,舉步的一瞬間,十八名老齊楞住,只覺一股氣機由腳踝地五會穴激起;眾老者紛紛喝道:〝齊齊各自躍開。〞誰知,這一躍十八名老似被強力所綁,紛紛摔倒。
一聲朗笑,蘇小魂躍起抱拳道:〝蘇小魂參見各位前輩,晚輩這廂有禮了。〞
這一行舉,讓十八名老者大驚,一看腳踝,竟不知何時已被天蠶絲將十八人三十六條腿給綁??!被稱為三哥的老者嘆道:〝好心思!原來你只是輕放在鞋邊,待我們自己用力躍起反而拉扯系了,自相系絆。好,好心思!〞
黃衣老者七弟也嘆道:〝你這小伙子倒聰明。知道兵器上一個打十八個打不下來,所以便叫我們自個兒兄弟斗起自己人來。〞黃衣人說完又哈哈大笑道:〝這種人才,不讓他進入到山谷中,那豈不是大大可惜之事?〞
老者三哥道:〝何止可惜,鐘家列祖列宗都要罵人啦!〞
眾位老者便竟自坐在地上談笑了起來,反倒是蘇小魂站著最奇怪。蘇小魂一笑,收回天蠶絲,也坐了下來。
老者三哥奇道:〝你不快去看你那個鐘丫頭,還坐在這里干什么?〞
黃衣老者七弟也道:〝去、去。難道我們這些老不死還比那個鐘丫頭好看啊?〞
蘇小魂一笑,伸個懶腰道:〝好累!〞說完,竟真的合衣躺下而睡。那十八名老者看著,滿臉的驚疑,而后,老者三哥轟然大笑,道:〝好,好個小伙子,老夫現(xiàn)在開始喜歡你啦――。〞另外十七名老者,先是一愕,突然間也似明白了一樣,大笑、喝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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