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雪在冰上會不會著火(五)
從清音寺到住所并不算太長。
幾個拐轉(zhuǎn)里,到眼前這條大西王街的后端便是。
屋檐下部是有人蹲著,淡淡冷笑道:「何悅玨?」
誰?
何悅玨循聲望了過去,只見是一名穿著短襖露胸的漢子,只有那十根指頭露在月光下清楚可見。
十指,白晰晶瑩,比女人的手指還要美上幾分。
「在下便是梅水晶。」說話的身影在陰暗的屋檐下不怎么的清楚,聲音倒是沈穩(wěn)有力,字字貫耳道:「今天你那位姐夫大捕頭查了一天,看來是你自己演了一出戲?」
何悅玨緩緩噓了一口氣,淡淡道:「是又如何?」
「嘿!嘿!一個女人怎么會做這種事?」
梅水晶好像很了解女人,「除非她愛上了一個男人,想要知道那個男人對自己有多關(guān)心?」
何悅玨似乎是沈吟了片刻,忽的回道:「你怎么知道我會從這條路走?」
「哈哈哈!果然不是簡單的女子?!姑匪У难弁釉诎堤幚锇l(fā)光,道:「可見你愛那姐夫捕頭比自己的命重要幾分?可敬可佩!」
一個女人。
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在三更夜半的街道上遇見一個要殺自己的殺手,猶能不驚變失色,且還會反問一些事情。
目的,為了協(xié)助自己所愛的人調(diào)查。
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
女人的愛情到了極處,是不是變得不可思議?
變得比生命重要?
還是變得不可理喻?
「嗟!真是令人太感動。」梅水晶淡淡從陰暗處道著:「一向獨來獨往的李嚇天為了救你,竟然破題兒第一回會邀請邱擠天那個老道人助拳。哈哈!我也是那時潛到你宅子去時,才知道的……」
他搖了搖頭站起來,還是貼著在陰影下,續(xù)道:「那時還頗納悶,是誰假借了梅某的名義擄走了你何二小姐,想不到……」
梅水晶苦笑嘿的一聲,道:「捕頭和殺手都讓你這個小女人給騙昏了頭?!?p> 何悅玨臉上一紅,旋即笑道:「你也去過清音寺?」
所以一路跟到了這里等著。
「嘿!是又怎么?」
「那你為什么一直不動手?」何悅玨淡淡道:「是在等李嚇天的出面抓你?」
她可是冰雪聰明的讓梅水晶變色,道:「是不是你背后墻壁內(nèi)有什么機關(guān)?什么人?」
梅水晶的臉正在變,何悅玨又接著道:「所以,只要嚇天往你那方向出手攻擊,便有可怕的反擊?」
她搖了搖頭,輕輕道:「連我都想到的事,你以為京師大城里第一名捕會想不到?」
梅水晶的臉色真的變成了十萬分的難看。
長長一聲嘆氣后,他的每個字都有死亡的含意,道:「你不相信,我原先并不想殺你?」
因為,殺手,有身價的殺手一向只對目標(biāo)下手。
「但是,現(xiàn)在我不得不處理掉你?!姑匪Ь従徧鹆耸郑淅涞溃骸敢驗槟闾斆髁恕?p> 「千萬不要用暗器!」李大捕頭想不出面都不行了,道:「尤其對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不是很可笑的事?」
「哈哈哈!你終于還是出來了?!姑匪У溃骸覆贿@樣怎么能逼你現(xiàn)身?」
他攤開了手掌,五指內(nèi)根本沒有任何的東西。
「很危險喔!李大捕頭。」梅水晶譏誚的道著:「如果是以往,不會這么莽撞就出來吧?」
李嚇天的臉皮一向很厚。
現(xiàn)在竟然也會為之一紅。
紅到了耳根,讓背后的何悅玨都看的見。
「閑話說完了,辦正事行不行?」李嚇天嘿道,轉(zhuǎn)了個話題道:「你是為了武大小姐的緣故殺在下?」
梅水晶雙目一閃,不得不點著頭,道:「好!不愧是天下第一名捕,查出根由?!?p> 「少捧了,是人家告訴哥哥我的……」
李嚇天裂嘴一笑,緩緩道:「為什么要阻止武年年調(diào)查『蝴蝶』這個女人的事?」
梅水晶沒有回答。
他做的唯一一件事是,抽出了一把又細(xì)又短的劍。
劍身,猶有上下兩鋒的銳利劍齒如牙。
「嘖!是蛇牙劍,好久不見的兵器?!估顕樚炻柫寺柤?,口里嘖嘖有聲,心里可不當(dāng)一回事繼續(xù)道著:「我想,大概那個叫『龍血鱗』的屁東西,并不是叫「蝴蝶」的那個女人所有之物?」
李嚇天的第一個結(jié)論是:「必定是跟武年年很親密關(guān)系的人才擁有的?」
他的第二個結(jié)論是:「武字家在二十四年前只活著兩個人,所以那個親密的人,就是傳說中已經(jīng)死在魏塵絕手下的武斷紅武大先生?」
梅水晶的表情卻是出乎意料的沒有什么異動。
「這些都不是我要知道的事?!顾淅涞牡溃骸肝抑恢馈汉灰覛⒘四恪?p> 這個「蝴蝶」到底是怎樣的女人?
為什么有那么多的男人愿意為她賣命?
李嚇天輕輕一嘆,聳了聳肩笑了道:「好吧!讓你了卻心愿,早點辦完了事,好早點回去睡覺?!?p> 可不是,天都快亮了。
李大捕頭忽的往前竄去,梅水晶冷嘿沉沉出劍。
劍勢走的很詭異。
又冷又重的掃向李嚇天的下三路。
這是很奇怪的出手。
劍以刺、挑、砍、劈四技為主,很少人用「掃」的方式。
更奇怪的是放棄了上中三路,而專擊下三路。
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讓李大捕頭上竄。
行!哥哥我就依你的愿。
李嚇天竄身向上,「叮當(dāng)!」一響中,那片一長排的屋檐忽然間就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