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嶺城,吳廣天,有生玉女出浴圖。
這三個名稱好像常常在人們的口中聯(lián)成一串。
「你上那?」
「照嶺城,吳廣天的那座照嶺城?!?p> 「呃!就是畫『有生玉女出浴圖』的那位吳廣天?」
這些對話是再正常不過了。
自古以來似乎就如此,那里出了名人有了大事,人們一提起那個地方就會想到。
就好像提到妓院就想到女人般的自然。
現(xiàn)在,這位吳廣天吳大財主一顆心可癢著咧!
在茴香齋的那個女人,絕對稱得上「艷、美、嬌、麗」這四個字。
而且更有美人身上最重要的特質(zhì),冰。
四月十七。
吳大財主嘆了一口氣,打從這女人進來到現(xiàn)在也不過是第二天,卻難耐的好像過了十幾年似的。
「她是我的一位故人之女?!箙菑V天的一個遠親在四月十五夜,笑容好像那顆窗外的大月亮似的說道:「因為我有點事兒遠行不方便,不知吳大員外……」
「可以,可以!」吳廣天一生中從來沒有答應的這般干脆利落過:「這位姑娘想住多久都沒關(guān)系?!?p> 「多謝吳員外!」美人輕輕一揖,風情萬千道:「小女子姓卓……」
「原來是卓姑娘!」吳廣天巴不得他那個遠親快走,三兩下要賬房給了百兩銀票做「順風費」。
卓大美人被安排到了這間宅子里貴客專用的茴香齋。
那天夜里,吳大財主可是翻了三個時辰?jīng)]睡著。
第二天不見我們的大美人出來。
「怎么回事?」大財主問婢女。
「卓姑娘日來勞頓,想過個兩日,氣色好些后,才拜謝員外……」
還要過「兩日」?
四月十六這一天,吳廣天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過的。
今天,四月十七日一大早,他可不管那么多啦!
挺著那一團有點大出來的肚子,穿上一套最瀟灑的寶籃綢衫,當然不忘記戴頂有塊大漢玉的方折帽。
十根胖嘟嘟的手指頭,差不多戴滿了三十顆戒指。
好一片珠光寶氣的進入了茴香齋,直沖著大美人抱拳作揖禮,道:「姑娘的身子不適?」
他這廂闖進來,人家卓姑娘還只是薄衫而已咧!
特別是四月這種夏日,衣物當然不會太多。
這個大美人當然是卓夫人,朱唇輕啟曼聲醉人,道:「有勞吳哥哥探視,小妹不勝榮幸?!?p> 吳哥哥?
這個大美人叫我吳哥哥?
不是老爺子,也不是吳員外,是吳──哥哥!
吳廣天的魂都差點飛了,脫口的第一句話是:「唉!真是后悔,大后悔!」
卓夫人輕輕一笑,抱裘偏頭問著道:「吳哥哥后悔啥事?」
「唉!人人都夸吳哥哥的畫好,特別是『有生玉女出浴圖』名動天下…」
說著,臉上大有得意。
好像初會戀愛的小男生在炫耀似的,頭抬的老高。
「小女子早有耳聞,吳哥哥的畫是天下一絕呢!」
「錯了。」
「錯了?」
「是吳哥哥我在兩天前說看到卓妹妹的姿容后,便覺得那幅畫實在是俗不可耐。」
卓夫人輕輕搖著頭,好像是柳絮在拂著風一樣輕柔,小抬眉,斜眼睇著吳廣天道:「我想要梳洗一番了……」
怎么突然轉(zhuǎn)了個話題?
吳廣天還搞不清楚,卓大美人嬌嗔笑叫著道:「難道你要一直站在那兒看?」
吳廣天就算一百個「是」也不能賴著不走。
佳人不可唐突。
今天有個好的開始,千萬別自己搞砸了。
這回他走在回廊上的腳步,可跟方才大大的不同。
腳步,充滿了自信和愉快。
是不是該慶祝一下呢?
他看看天氣,真他媽的!好的不得了。
囗囗囗
吳廣天有一間好的不得了的李白齋。
「古來圣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
這是李白齋入門后,壁上懸著的兩幅詞句。
李白好酒自古千傳。
所以,李白齋當然是喝酒的地方。
像這種地方,當然只有吳廣天好的不得了的朋友才有資格進來。
伊世靜并不是吳大財主好的不得了的朋友。
甚至他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你的膽子好像大錯了地方?」吳廣天一肚子好心情被破壞無疑,聲音有著很明顯的憤怒,道:「今天我不想看見死人……」
「是嗎?」伊世靜笑了起來,道:「可是我卻看到一個快要死的人?!?p> 吳廣天臉色一變,用力咳了一聲。
沒有說話。
但是也沒有反應。
他又咳了一聲,卻是換來了對方大剌剌坐在他那張寶貝白檜木椅上的家伙大笑,道:「小心喉頭弄啞了……」
這個伊世靜還眨眨眼,笑的很奇怪道:「聲音啞了,小心美人就聽不入耳啦!」
吳大財主一身肥肉亂顫,看著眼前這個干干凈凈,一付相當書生樣的陌生人大聲叫道:「你這小子從那兒來的?」
「金陵?!?p> 「嘿嘿!金陵太守跟吳某可是老朋友……」
「是嗎?就是你那位老朋友要伊某千里迢迢來這兒找你的……」
吳廣天一愕,打量了對方片刻,才終于拎了一壺酒兩只杯子坐到了對面,嘿道:「賀老頭是金陵第一大官,但是賀老頭卻很相信一個人……」
吳廣天斟了酒,咕嚕的大口喝下后用手背一擦,嘿道:「你能證明就是那個伊世靜?」
「咚」!一聲響著,一塊印石和一封信。
「信是賀太守親筆寫的?!挂潦漓o笑道:「印石嘛,就是伊某我的那顆『遇惡必捕』……」
囗囗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