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家宴（3）
“對了，子筵，最近既然你也沒有什么遠行的公務(wù)，就也幫著皇后一起，給畔兒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如何？”皇上忽然心血來潮，笑著問。
“陛下如此看重微臣，本來不該推辭，但是既然新娘出自酂侯府上，那自然是應(yīng)該由酂侯爺主理，若是有什么用得上微臣的地方，微臣自當鼎力相助?！弊芋坌χf。
“也好也好，省的蕭衍總是縮在府里，一幅享清福的做派，這回朕也讓他忙上一忙?！被噬洗蛉ぶf。
“陛下與酂侯爺?shù)年P(guān)系還真是好?！弊芋壅f道。
“我和蕭衍，親如兄弟。朕也是上了年紀了，吃了這些個美味，竟然有些腹脹，子筵，你陪朕走走，皇后便早些回去歇息吧?！被噬险f道。
“是，臣妾恭送陛下?！被屎蠊Ь吹恼f道。
天氣漸涼，縱然是皇宮之中裝點的富麗堂皇，依舊抵不過這刺骨寒風?；噬虾妥芋蹆蓚€人走在宮中的回廊之上，那些隨遠遠的跟著，冬日嚴寒，一呼一吸便是一片白氣，二人走到一片小偏院中，陛下卻忽然站定，背手仰望著天色。
“子筵，你還記得你剛剛到我身邊的時候么？也是住的一個小院兒，和這個院子有點像，很小，一到冬天，樹上的葉子落盡了，就變得烏突突的?！被噬细锌?。
“記得，陛下那個時候十分關(guān)照微臣，微臣心中感念。”子筵說道。
“是啊，那個時候，你才十二歲，我教你識字，陪你玩耍，只是那個時候你可不像現(xiàn)在這樣，和朕如此生分?！被噬险f道。子筵不敢接話，只得低頭頷首，以示恭謹?！半蘅粗銖男￠L大，反倒是覺得，你更像是朕的兒子，或者說，如果朕的兒子之中能有一個像你這樣的，朕便滿足了。”
“陛下謬贊，微臣惶恐?！弊芋鄣?。
“這次出巡，讓你查的事情，可都查清了？”皇上問道。
“是，在各個地方的主事官員之中，查出有十一名，都是皇后母家的親隨，這些人的任職，也都有皇后的舉薦，另外還有一些小官員，也有裙帶之嫌，名錄微臣已經(jīng)摘抄好了，晚些時候呈送給陛下。”子筵說道。
“皇后早些年為了朕吃了不少苦，對于咱們馳云王朝亦是有功之人，這許多年，朕總是不忍苛責。但是朕老了，孩子們卻都還小，這個天下終究是姓劉，不姓葉的。她心中對朕有情義，有恩惠，也有委屈和怨恨，朕都知道，只要不過分，你便不要動手，只管派人盯住了便是?！被噬险f。
“臣明白。”子筵說道。
“朕聽說，你在查你父親的事？”皇上問道。
子筵聽聞先是一愣，轉(zhuǎn)而如實答道，“是，還沒有眉目，因此未及稟告陛下，望陛下恕罪。”
“何罪之有？為家人報仇乃是人之常情，天經(jīng)地義。若是換做朕，朕也會至死查明真相，將歹人碎尸萬段。只是子筵，你要明白，你現(xiàn)在姓劉，身負皇室的族籍，朕對你也是給予厚望的，你萬萬不可用自己的性命冒險，遇事要記得和朕商議，切莫輕舉妄動?！被噬险Z重心長的說。
“是，微臣……兒臣記住了?！弊芋鄹膿Q了稱呼，皇上欣慰了笑了。
“想當年，你父親和我相識于江湖，朕這條命，是你父親救回來的。如果不是當年的那件事，現(xiàn)在坐在這個皇位上的人，理應(yīng)是你父親。上官家最后只剩下你一個人，是朕沒有保護好兄弟的家人，實乃罪人?！被噬习没诘恼f。
“此非陛下之錯，陛下切勿自責?！弊芋蹖捨康馈?p> “你父親生死未卜，朕在這里等了他十年，還是沒能等到他回來的一天?！被噬涎赞o動容，盡是苦澀。
子筵聞言也是心中充滿感慨，世人皆以為陛下是聽了天歷司所言，前朝天歷尚未完盡，陛下順應(yīng)天道，才十年不立新朝，殊不知，陛下這十年只為等一位摯友歸來，派人遍尋父親的行跡，不論生死也要尋一個結(jié)果，卻始終未能如愿。
“聽聞陛下以不盡職責為由，問罪處死了前一任的天歷司總管?！弊芋蹎柕馈?p> “哼，那個老家伙，洞察天機，說朕不應(yīng)該執(zhí)著于一人，而不順應(yīng)天命早立新朝，到處大放厥詞，朕豈能容他。子筵，什么是天歷？天子所做的時歷就是天歷。朕說了要等一個人十年，便等了，至于天命如何，與我何干?！北菹麓搜园詺鈩C然，便是子筵也自嘆弗如。
“陛下圣明?！弊芋壅f道。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回來也沒有休息好，今日便早些回去休息吧?！被噬险f。
“是，兒臣告退?！弊芋壅f完，倒退著慢慢的退出了小院。
這時跟著陛下的隨從有人走上前問道，“陛下，咱們是去何處休息？”
“去……萋妃那里吧。”皇上說道，“聽說她種的幽蘭要開花了，咱們過去看看。”
子筵一路踱步出宮，途經(jīng)絲織局的時候，路過一處小庭院。只見里面圍滿了人，似是出了什么事情，子筵走的近了，人群之中的說話聲便也隱約傳進了他的耳朵。
“公主，您息怒，這個孩子來到絲織局的時間尚短，還沒有給您做過衣裳，這次是第一次做，出了紕漏，是奴婢教下不嚴，還希望您不要怪罪，饒了她這一次吧?！闭f話的是絲織局的掌事姑姑，姓莫，年紀約莫有四十出頭，也是宮中的老人了，素日里很知禮數(shù)，不知道這是惹到了誰，這般忙不迭的賠不是。
“誰要你替她出頭，這個賤人給我做了這么難看的衣服，一定是誠心的。我今天就是要剁了她的手喂狗，你又能把我怎么樣？！”說話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樣貌嬌美，卻是雙目細長，自帶一種刁鉆的模樣。她衣著華麗，頭上戴著各色的寶石簪子，珠光玉翠，裝扮看著不像是少女，倒像是個貴婦人。此時她正叉著腰，把一件絳紫色的長裙踩在腳下，大發(fā)雷霆。
“魯元?！弊芋塾朴频膯玖艘宦暎娙艘娛窃仆鯛?，連忙閃到了一旁，讓出路來。
“子筵哥哥！你回來了？怎么沒來看我！”公主一看到子筵立刻變得笑逐顏開的。
“你又在胡鬧?！弊芋坌÷曍煿值?。
“她……她做的衣服我不喜歡！”魯元公主是皇后與皇上所生的嫡親長公主，平日里自然嬌縱跋扈一些。
“她做的衣服不好，你就要剁了人家的手。我出門這么久，你說要給我寫信，可曾給我遞過來半個字？按這么說，你又要剁幾次手？”子筵正色道。
“子筵哥哥！”魯元開始撒嬌，不認賬。
“家宴已經(jīng)結(jié)束，你還不去給皇后請安？”子筵說道。
“哦……知道了，那改天你一定要進宮陪我玩哦?！濒斣贿呎f一邊帶著一眾人笑著朝皇后的宮中走去了，心情竟然一片大好，那件衣服的事兒早已經(jīng)忘在了腦后。
“莫姑姑，帶大家做事去吧?！弊芋鄯愿赖?，于是眾人便一盡散了。子筵上前扶起那位跪在地上的女子，她跪的太久，腿已經(jīng)麻了，渾身發(fā)抖。那女子一抬頭之間，倒是子筵愣了一下，這張臉，似乎是在哪里見過，竟有些面熟。
“你叫什么名字？”子筵問。
“云晴。”那女子說道。
“可有受傷？”子筵又問。
“沒有?！迸有÷暤幕卮鹫f。
“公主不喜幽蘭花，喜歡芍藥，你回頭再做一件，就說是云王爺罰你做的，便沒事了?！弊芋蹏诟懒藥拙?，便轉(zhuǎn)身走了。
云晴站在原地，看著王爺遠去的背影，只覺得胸前小鹿亂撞，竟然莫名的紅了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