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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纓

第五十六章 步步生蓮

求纓 李鯉淵 3983 2019-05-02 21:21:09

  小和尚隨著白衣僧人緩緩走上了山頂站在一道石門之前,小靈芝看見那石門上雕刻的大字,苦著眉頭想了許久,用手指從左至右一個個點去,口中呢喃說著:“立~地~成~卍?”。

  可念完之后,卻又覺得最后一字念的不對,但又想不起來哪里不對。

  便將頭頂?shù)睦徲鄯旁诘厣?,開始細細推敲起來,心里卻是想道:師傅說過,出了寺院后頭頂?shù)睦徲鄄荒苣孟聛?,除非到了靈境山方可取下,當佛寺坐落在云州的妙法山,距離靈州的靈境山遠隔千里之遙,二人徒步而行花費了數(shù)月才到達了靈境山腳。

  小靈芝將頭頂?shù)睦徲廴×讼聛恚D時感覺上方一片輕松,忽然覺得口干舌燥,這將近一千多里路來二人其實休息的時間并不少,他將缽盂內(nèi)的清水一飲而盡,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便繼續(xù)跟在了白衣僧人的身后。

  心中卻是盤算著待會看見小九他們一伙人來是不是要偷偷溜走先回妙法山,將師傅一個人留在這靈境山之上,反正師伯開壇說法沒個三五日是講不完的,待在靈境山上被人欺負還不如回家去找秦姨。

  小靈芝如此想著愁苦的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伸手從懷中掏出最后一張大餅一口咬了下去。

  二人來到一處高大的宮門外,那宮門呈拱形雕刻,其上赫然刻著空門二字,宮墻之上遍布祥云和各種瑞獸,以及佛家的八部天龍。

  守衛(wèi)宮門的是兩個金甲侍衛(wèi),均是頭頂平禿光腳站立,在四肢端都套有一金色的鋼圈,眉心都有一滴金光刻印,巍峨凜凜。

  二位侍衛(wèi)看見來人后,均是向前一步踏出,右膝著地偏袒右肩,雙掌合十恭敬道:“恭迎活佛”。

  王禪芝微笑作揖還禮,念了一句阿彌陀佛,躲在其身后的胖和尚靈芝卻是從身旁探出了半個腦袋,看向那守衛(wèi)的二人,神色奇怪。

  看見那二人脖頸間戴的金剛?cè)Γ唤焓衷谧约翰鳖i比劃了一下,然后扯了扯身前師尊的素衣,奶氣開口道:“師傅那好看的金圈兒徒兒也想要一個”。

  王禪芝心中頓時為難,忍不住心中笑道:”那金剛伏魔圈乃是他們二人的禁錮封印之物,你又沒犯事要那作甚?!?p>  不過想到自己這徒兒一向犯傻犯癡,也就拉著他的手直接步入宮門之內(nèi)。小靈芝不知為何師傅突然拉著自己走入那空門之內(nèi),只好戀戀不舍地望著那兩個金剛?cè)u行漸遠。

  穿過空門之后便可看見一條白玉石階,延伸至一所巨大的圓柱形高臺,那是鏡臺!也是每年萬佛法會的舉辦之所。

  此刻鏡臺之內(nèi)萬佛法會召開在即,來自天下的諸佛均已入座,在那法會的中央放置有一蓮花池,于池內(nèi)中心位置步有一處紫金蓮臺,圍繞著蓮花池則置有兩處小型蓮臺。

  左邊那處蓮臺已經(jīng)站立一位身披白袍的年輕女子,那女子容貌端莊圣潔,赤腳而立,眉心印有一點朱紅,頭顱微低閉目養(yǎng)神,在那蓮花池的右邊卻是空無一人,整個法會之上也就只有此位置尚無人持經(jīng)頌立。

  而那蓮花池內(nèi)的紫金蓮臺之上,如今的靈境山萬佛之主空聞佛主左手輕托拈花右掌,身披金紅色祥云袈裟,周身散發(fā)著淡淡的佛光。

  在場諸佛均持經(jīng)頌立,一時間鏡臺上空遍布祥云,白鶴環(huán)繞,天地梵音裊裊。

  少許隨著誦讀完畢,蓮花池內(nèi)傳來一道揭語,卻是空聞佛主發(fā)了佛理。

  諸佛會意便開始各說其法,佛門至理兼容天下,朝廷有南北兩派之分,但是佛道之說除了那北方的洗禪寺與靈境山一脈截然不同外,其他南北諸佛均是到場參加。

  許久過后,空聞佛主突然伸手指著腳下一朵鮮活的金色蓮花緩緩開口道:“昔菩提祖師坐于燃燈前白佛言,世間修的善男子善女子者均得阿褥多羅三妙三菩提心,是謂眾生皆佛應(yīng)當如是,如是則我諸佛何其多耶,菩提祖師可得其解?”

  此話一出,諸佛光芒暗淡,有人眉頭思索,有人依舊念著法經(jīng),卻是如何都不能曲解其中意味。

  而那在蓮花池左邊的一位女菩薩卻是此刻睜目低眉淡淡開了口回道:“莊嚴佛語,昔菩提佛祖謂之,眾生佛實乃非眾生佛,而是名眾生佛,故祖師不得其解”。

  空聞佛主聽罷,微微點頭,對其一禮表示贊同,在場諸佛顯示深思然后均是幡然醒悟,對著那位女菩薩雙掌合十,回禮作揖。

  女菩薩回禮作揖諸佛再次念誦法經(jīng)。

  空聞佛主拈花泰然再次開口說道:“我佛修得人者眾生壽者相,實非人者眾生壽者相,而是名人者眾生壽者相,汝等當憑何應(yīng)???憑何降伏其心?”。

  空聞佛主說完看了眼在場諸佛,看見許多人依舊是搖頭不語,苦思冥想,又轉(zhuǎn)頭看了左邊那位方才語出驚佛的女菩薩,待瞧見對方此刻竟然也是低眉不語,心中不禁差異。

  正欲開口不料鏡臺之外一縷佛音飄了進來,聲音雖小但是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世間一切虛妄,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

  于此同時一道白衣身影緩緩踏入蓮花池右邊的蓮臺之上,雙掌合十持經(jīng)誦讀,空聞佛主看見來人,莊嚴許久的眉角開始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恭迎活佛!!”在場諸佛看見那白衣的偉岸身影,都是右膝著地偏袒右肩低頭一禮。

  佛門禮節(jié)比起那些儒家子弟都要來的嚴謹,這一點天下善佛之人都十分清楚,在佛門之內(nèi)證得小因果位成就金身羅漢的佛門弟子便可入選佛子,而對于證得大因果位的佛門中人,便可謂之活佛,世人皆稱為佛門大金剛。

  活佛這一稱位在佛門的尊榮是在佛子之上的。

  論起境界還要在佛門的金身羅漢之上,如今天下間除了一千年前的菩提祖師達到活佛之上那無人可及的佛圣之境外。

  世間也就只有兩位活佛存世,一位是當今的靈境山佛主空聞祖師,另一位則是如今步步生蓮邁入鏡臺的當佛寺主持王禪芝了。

  靈境山萬佛法會在此刻可以說正式召開,整個靈州都被一層佛音籠罩,而百姓們也均是在此日內(nèi)足不出戶,也在家中誦讀經(jīng)文,隨著每家每戶的梵音流入而出,都會在靈州上方匯聚成一團紫金之氣,緩緩融入靈州的地脈之所在。

  隨著那靈脈之內(nèi)的紫金之氣越發(fā)厚重樸實,最后緩緩通過靈州靈脈流入象征大晉心臟的滄州之地。

  而此刻大晉皇都城內(nèi)的巡天司監(jiān)之內(nèi),八盞明燈再吸收了那流入滄州的紫金之氣后越發(fā)明亮,圍繞中心的一塊巴掌大小的龍形石壁,其周圍道道皇氣循循相饒,鴻運沖天而起。

  在那明燈的一旁,有位身穿魚龍白服的錦袍背影靜靜矗立,雙手負于身后拇指悄悄揉捏著,目光盯著那輝煌的龍氣神采奕奕。

  少許一位臉皮兒干凈的老公公出現(xiàn)在門外開口啟稟道:“白將軍,陛下有話,問白司監(jiān)這龍壁上的國運比起往年來增長了幾分?”。

  那名姓白的錦服男子并未開口,而是將負在腰后的一只手打開,伸出了兩根潔白的手指。

  老公公見此嘴角微微一抿,回身一禮退了出去,心中不禁感慨無比,這靈州的一幫禿驢想不到還真有此等本事,難怪陛下每年都親自朝靈州拜佛求經(jīng)。

  王喜年是個自打小的太監(jiān)命,不清楚什么氣運之爭,也不知道什么凡間天人,自己伺候了主子三十年。

  沒能有多大的盼頭,只希望聽從當初太后娘娘吩咐的事情照顧好如今的陛下,畢竟皇家無親情,王喜年雖然是個閹人,但是自陛下打小便開始伺候的人難免沒有不操心的時候,更何況是關(guān)乎大晉國運這等重要之事,可千萬馬虎不得!

  在王喜年離去之后,那位一直站在八盞長明燈前的白姓男子,漠然看向那散發(fā)著被道家真人稱為天子望氣的龍壁,嘴角不明覺厲彎起一個好看的幅度,將一直藏于身后未給王喜年看的右手緩緩打開。

  只見其上一縷淡黃色氣息緩緩流淌,與那龍壁之上的龍氣如出一撤,男子眼眸精光流轉(zhuǎn),將其送入自己口中,然后譏諷地瞥了眼一旁供奉司馬家列位先王的靈牌,轉(zhuǎn)身出了房門。

  靈境山以北六十里地,一位穿草鞋的垂釣?zāi)凶屿o靜從石岸上坐起,在他的身邊放置有一個黑色的缽盂,其內(nèi)一條精致玲瓏的紅鯉正露出透露冒著泡泡,看見男子醒了過來便快速隱入水底不斷地吐著小氣泡,卻是極具靈性。

  男子低頭看了那紅鯉一眼,岔氣道:”你這條白眼狼!養(yǎng)你是我,為你接引氣運修復真身的也是我!現(xiàn)在心中還記恨我當初威脅你的事情,再不出來我可真就拿你下酒了!“。

  紅鯉一聽不敢繼續(xù)躲在水底,似乎有些不甘心的重新冒出水面,草鞋男子眼眸隨后轉(zhuǎn)而看向遠方金光大漲的靈境山之巔,嘴角輕笑然后伸出食指在地面一劃,只見一縷跳動的紫金氣息匯聚于男子食指尖,他盯著那團氣息許久隨后將手指伸入缽盂之內(nèi)。

  似乎等了許久依舊不見動靜,男子眉頭微皺,頓時怒目盯著那重新又縮回水底的紅鯉,那條紅鯉看見男子有點真正怒了的樣子,便立馬游上了水面,將那跳動在男子指尖的紫金之氣一口吞下,然后打了個飽嗝又沉入水底。

  男子用衣袖將指尖水跡擦干,然后又重新躺回石岸。

  于此同時遠在滄州的巡天司監(jiān)緊閉的房門驟然被人沖外撞開,卻是那去而復返的白姓錦服男子。

  他目光陰沉地看向那八盞明燈,只見其中一盞的火光竟然開始有些減弱,他眉頭一皺,一步飛出房門來到屋頂,舉目四望,秀袍卷動沉聲喝道:“哼!好你個龍虎山的真人,竟然敢私自混入我大晉地界,偷取我大晉國的氣運,你以為這地靈之術(shù)真能無法無天嗎?”。

  話畢,錦服男子從懷中拿出一枚系有紅繩銅錢,將那紅繩一段用二指輕輕捏住,然后順勢朝著前方一甩,頓時那枚古黃色銅錢仿佛通了靈一般四處旋轉(zhuǎn),最后定格在某一方向,銅錢渾身顫抖似脫韁野馬暴跳如雷!

  錦服男子嘴角冷笑雙指一松,只見一道流光直飛天際而去??!

  遠在靈州某處的草鞋男子剛想要躺下,卻是突然臉色猛然一變,迅速翻身而起,單手將缽盂攬入懷中下了原先身下的巖石。

  ”轟?。?!“

  剎那間一聲驚天的巨響便傳了出來,白煙滾滾石子四散,只見那原本還矗立在河邊的巨石頃刻間竟化為齏粉。

  草鞋男子將缽盂接穩(wěn)旋即緩緩攤開手掌,只見一枚銅錢現(xiàn)于掌心,他臉色頓時松垮,憤然罵了句:“想不到大晉宮內(nèi)還留有這等高人!”

  他將銅錢丟入河流內(nèi),然后指著那缽盂內(nèi)的小東西罵道:“還不都是因為你這個小畜生,好不容易為你偷來了半點龍氣,沒想到竟然得罪了個棘手的家伙,到時看你怎么回報我!”。

  水底紅鯉聽后卻是自顧自的吐著泡泡,像是在說又不是我硬要的,都是你的錯還來怪我。

  草鞋男子見此無奈搖頭,心中有些后悔當初自己的選擇了,他將缽盂收起目光深深看了眼銅錢飛來的方向,嘴角也是冷笑一哼,開口說道:“如今這黑燈瞎火的也尋不到是大晉的哪一位高人,王師許我的日子也不多了,想必那小子也快下山了,之前那隱龍村有個神秘女子護著你,現(xiàn)在我倒要看看那人還能不能趕來救你第二次,哼!”。

  如此喃喃自語過后,男子邪魅地伸手逗弄了一會缽盂內(nèi)的紅鯉,便離開了石岸,朝著云州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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