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華山劍龍池大榕樹下,兩道身影靜靜對坐。
徐甲看著對面一臉愜意正磕著花生米的禿頭老人,嘴上沒好氣開口說道:“人家好歹是你半個徒弟,雖然相處日子不短,但是那手劍術(shù)耍的也還算過得去,你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奪走他的兩世氣運?這對他公平嗎?”。
老人聽此眼眸細(xì)細(xì)瞇起一條縫,自個兒在桌上倒了一碗酒,邊開口說道:“那小子雖然嘴上說著無所謂,但性子卻是極為要強。雖得了我?guī)渍袆Ψ?,但是資質(zhì)卻是差的很,他如果想要練刀練槍恐怕都會比如今快上百倍,但是卻偏偏鐘情于此。如此辛苦下來也才剛?cè)肓诵┰S門道罷了,充其量也就一般的武夫之境。那黃袍兒搶奪他氣運,沒那本事抵擋也只能怪他自己了。這人??!身上三百竅穴,可你說這小子,怎么一處都不開呢!他如能有那僥幸存活下來的女子一半的學(xué)武天賦,再加上我教的兩招劍法,區(qū)區(qū)一個山野道士又豈能如此輕易便得逞了?”。
老頭說完,遂將桌上酒碗一口灌下,嘖了嘖舌頭。
徐甲聽罷后,眉頭微皺,伸手從自己腰間摘下一個黃葫蘆,將身前的酒碗倒?jié)M,然后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包裹。
那包裹外觀略有凸起,其內(nèi)似乎藏有什么堅硬物事。
男子緩緩打開包裹,手指伸了進去,旋即將一顆綠色的青梅捏了出來扔入了裝酒的碗中,然后攤開掌心將那酒碗托于其上。
頓時只見那石碗之中的酒水竟自主地開始翻滾起來冒著氣泡,像是被火苗給煮沸了似的,其間不斷的有一股奇異的香味飄了出來,蕩漾在四周。
少許功夫,那青梅已經(jīng)被煮的糜爛,其內(nèi)的汁水也融入了酒碗之內(nèi),男子見此嘴角輕輕彎起一抹幅度,這才輕抿了一小口,將酒碗放回了桌上。
老酒鬼余光卻是緊緊盯著男子手中的黃葫蘆,目光十分的垂涎,看向?qū)Ψ缴裆谎远鳌?p> “這么好的東西,不給老頭子我來點?”
“呵呵,前輩如此境界就莫貪圖我這點小玩意了”徐甲將黃葫蘆自然收起搖頭輕笑道。
“哼!小玩意?這里面裝的東西可一點不小,我說你也真麻煩!這酒便要如牛飲水,舉頭豪飲才來得痛快,如你那般細(xì)嚼慢咽,喝涼茶一般又有何味道可言?”老酒鬼側(cè)著身子小聲嘀咕了一句。
徐甲卻是充耳不聞,嘆了口氣開口說道:“你這個做師傅的也是個怕是的主,困守一山而不出,自詡劍術(shù)天下第一,卻是怕那龍虎山深入骨髓,呵呵!不提也罷”。
此話一出,老頭卻是干笑了兩聲,側(cè)著臉一陣陰陽怪氣的說道:“喲呵?怎么,你儒家的人也開始玩起兵家的手段了?啥時候你們兩家穿上一條褲子了?”。
隨后又坐直了身子,侃侃而談緊接著說道:“你也別想激我,這出門在外誰都難免不碰上點岔子,咬咬牙也就挺過去了。但話又說回來,這不論是龍虎山也好,又或者是佛家和道家,還有那個追求兵不血刃的兵家,只要不弄死這小子也由得他們?nèi)チ耍麑幏沧约簛G的東西要由他自己搶回來,本事不夠可以學(xué)!哪個人一生下來便是凡間天人的?就拿你們九華山的開派祖師純陽子來說,不也是從一個默默無名的小道童一步一個腳印爬上來的?他寧凡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要找靠山的話,那這劍術(shù)今后不學(xué)也罷了”。
老酒鬼說道此,微微搖頭雙手抱胸又躺回藤條椅之上。
“呵呵,你說這小子也真是時運不濟,先是那在龍虎山斬龍臺下孕養(yǎng)了一甲子龍氣的紫金符劍拱手送給了那個南海的黃姓女子,而后又是那月下涼亭之中半只腳踩著仙人門檻的儒安康,如果當(dāng)時沒有那名黃姓女子在場的話,論起氣運機緣之說,哪里還輪得到你來做人家的師傅?,F(xiàn)如今又將那辛苦積累數(shù)個月才凝聚出來的玄真氣,通過米飯輸送給了那滿身因果的女子。如此算計下來,本來屬于他自己的三分大機緣,卻又偏偏被他自己拱手相送。他寧凡即是這天地間的鴻運之人,卻也是這天下第一倒霉之人了,難怪這小子從始至終都是一竅不通,哈哈!”男子說完沒臉沒皮的大笑起來,伸手掀去掉落在碗內(nèi)的一片綠葉,目光不知望向何方,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九華山龍池瀑布處,寧凡光著膀子站在瀑布之內(nèi),巨大的沖擊力仿佛萬斤巨石般朝他的背部壓下,少年依舊是緊繃著臉咬緊牙關(guān),保持著出劍的姿勢一動不動。
老酒鬼說過一個人的劍足夠快的話,便如這飛流直下的瀑布水簾,一劍橫斬也能將其劃開半盞茶的時間,讓水流繞著劍氣而走,自中間分離,這便是劍勢。
便如當(dāng)初寧凡在臨仙江畔遇見的魔刀老祖和白袖雙刀許望那般,長刀出鞘氣勢凌人,刃鋒未至殺敵于數(shù)丈之外,能達到這種程度的均是入了玄象之境。
不過類比有些天生劍胚的好苗子,即使未達到玄象之境也能借著與兵器之間心靈互通,而凝練出兵勢。
之前的寧凡練劍便如只會其形不懂其實,表面功夫雖然好看,可真要打起架來還是得被人狠狠收拾一番,而對于劍客之間的比試來說,劍出鞘必定流血,不過這血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便要看各自實力有多少斤兩了。
寧凡放空心神,雙眸緩緩閉起,鼻息間深吸了口氣,然后持劍的手也開始迅速刺出。
每出一劍都能將前方的水花擊飛,劍嘯之聲絡(luò)繹不絕回蕩在山體的巖石之間,但終究是過眼云煙并無勢的存在,那被擊開的水簾不到一息的功夫便又再度重合了。
少年見此心中也并沒有半點氣餒,反而是出劍速度的更加迅速快捷,招式也漸具其形,慢慢開始收放自如。
萬事開頭難,只要肯下功夫沒有突不破的障礙!
時間過去許久,少年的身軀在瀑布的沖擊也逐漸開始充紅,他方才踏步緩緩走了出來,來到一處巨石上躺下休息喘著粗氣。
“喂,你這是練的什么功法,怎么還和瀑布杠上了?”
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