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亞夫拳頭死死握緊,內(nèi)心生出一絲無力的感覺,九州初分之時大天象這等高人百年不出一個,那個時候兩國雙方交戰(zhàn)更多拼的是計謀,是奇兵。
如今天人卻是多如牛毛,凡人在其掌中便如螻蟻一般脆弱,這類人唯一能夠約束他們的只有三教規(guī)矩,如今規(guī)矩已被打破,三教注定要卷入兩國戰(zhàn)事。
人間從此多事了。
此時這位戎馬半生的男子突然想起了很早以前,自己身邊總會站著一位手持羽扇頭戴綸巾指點江山的男子,可惜世事變遷那人終究是離去了。
至今他還記得對方說的臨走前說的一句話
“終有一日這天下的秩序會被打破,那個時候規(guī)矩便不再是約束,死的便不再只是兩國的人民了”。
周亞夫腦海里回響著這句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砰——!”惡頭陀驅使著石佛不斷抨擊著外面的一層壁罩,老者嘴里又是噴出一口血來,而后迅速耗費自身氣運加深壁罩的厚度,不過老人的氣息卻是越來越虛弱了。
太澤山腰處,王玄策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緩緩站起身子從士兵手里接過一塊白布,輕輕擦拭著手掌上的淤泥,神情十分仔細,而后朝著身后還幸存的數(shù)百伏夷士兵說道:“是時候去看看我們的朋友了”。
話罷身軀緩緩從樹林之內(nèi)走了出來,站在了山腰的巖石之上,俯視著下方已經(jīng)徹底陷入死地的晉國軍士。
“咔擦——!”
一道閃電順劈而下,瞬間照亮了上太澤山腰處的風景。
這一刻所有的晉軍士兵若有所感抬起了頭,終于看清了在暗中操縱著一切的大手。
那個少年正笑著朝他們招手,用極為平靜的語氣輕聲說道:“都來試試吧,讓我看看還有誰能夠救得了你們”這話似乎是在對身上的晉國士兵們說,卻又像是在對整個晉國訴說。
聲音雖小但卻清晰的傳入每一個晉軍士兵的耳中,仿佛無形之中有一只手扼住了他們每個人的咽喉。
距離鳳祥不遠處的一處青草平原之上,一輛馬車緩慢行駛著,趕馬的是位穿白色布衣的中年男子,馬兒卷著舌頭似乎不想走了,開始啃食起腳下的青青綠草。
“秋風,歇歇吧”車廂之內(nèi)傳來一位老人的如夢初醒的聲音。
“是,夫子”顧秋風微微一笑,將馬韁掛好,然后將坐下的木凳墊在馬車下,將車廂內(nèi)的老人扶了出來。
老人穿著寬大的雪白長袍,赤腳踩在草地之上,伸了伸懶腰,仿佛星辰般深邃的眸子靜靜看著眼前的碧綠風景,輕撫鄂下長須說道:“唉,這人間就是多事,到處打打殺殺的。大家安靜的坐下來喝會茶,聊聊天,多好啊”。
跟在身后的男子嘴角翹起一個幅度,他知道夫子已經(jīng)渴了,所以將車廂內(nèi)的茶具拿了下來擺放在草地之上,開始沏茶。
老子自然的在茶桌對面坐了下來,目光依舊是看著遠處搖頭嘆息說道:“沒想到禹朝的禍根遺留到現(xiàn)在,真是何苦來哉呢”。
顧秋風將剛沏好的茶到了一杯,然后遞給老者,自己也倒了一杯,眸子也順著老人目光所及之處看了一眼,眉頭微微一皺,放下了手中茶杯,開口說道:“夫子,要不弟子去一趟?”。
“不急不急,茶就是要趁熱喝才好,喝完茶再去也不遲嘛”老人輕抿了茶杯內(nèi)的茶水,瞇了瞇眼睛一陣愜意,白眉不自禁地抖了三抖。
顧秋風嘴角微笑低頭說道:“沒關系,涼不了”話罷人卻已消失不見。
“唉,都多少年了,還是這個護短的性子,不過這煮茶的手藝倒是一點沒變”老人手握著茶杯看著遠處的白云,似乎另有所思。
白馬澗之上,那保護晉軍船只的壁罩已經(jīng)到處布滿裂紋,恐怕在承受一擊便會被擊破。
“哈哈!朱慈你如今氣運枯竭,我看你還拿什么擋我!給我破!”惡頭陀驅使著石佛的巨掌迅速朝著那壁罩之上砸了過去。
“咔擦——!”頓時壁罩徹底碎裂開來,將其內(nèi)的船只被盡數(shù)暴露出來!
“把你的氣運交出來!”惡頭陀神色貪婪,坐下石佛大手迅速朝著朱慈抓去,然而就在此時,一道身影突然來到了船只的上方,輕輕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那石佛的手掌之上。
頓時只見那石佛自掌心有一道裂紋綻放開來,而后迅速蔓延至了全身,最后竟然徹底爆炸開來!
坐在其上的惡頭陀在這股力量的沖擊下,嘴里猛地噴出一口血,悲慘哀嚎一聲跌入江底。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瞬間鎮(zhèn)住了在場的所有人,只是那道身影來的快去的也快,只是朝著那虛弱的朱慈輕輕一點,然后又朝山腰處看了一眼,在眾人震驚之余又再次消失不見,從出現(xiàn)到離去從頭到尾沒有超過三息的時間,以至于大部分人都未曾看清來人的相貌。
船只之上,朱慈臉色明顯有些激動,他自然看清了剛才出現(xiàn)的男子,沒想到竟然會是他,難道夫子快回山了嗎?
男子臨走前的一指,讓他體內(nèi)流逝的氣運緩慢恢復了過來。
朱慈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那站立在山腰處的少年,開口問道:“閣下莫非還不想收手?”氣勢比起之前有著天壤之別,仿佛心中已經(jīng)有了底氣一般。
少年面無表情站在巖石上,霧氣打濕了他的秀袍卻是渾然未知,他細細品味著之前那個男子臨走前留給自己的一個眼神。
最后深深吸了口氣,語氣有些僵硬地開口說道:“撤退”。
這一次終究是他敗了,不過他不是敗給了晉軍,而是敗給了那個男人,但是沒關系,自己依舊還有機會。
青草平原之上,老人依舊握著杯盞看著遠處天空的白云,輕抿了一口茶水便將茶杯放在桌上。
“秋風啊,你說這天為什么總是一層不變呢?”老人瞇起眼睛說道。
剛剛回來的布衣男子輕輕拿起還算溫熱的茶杯喝了一口,淡然道:“因為規(guī)矩總在那里”。
“都多少年了,這規(guī)矩也該變變了,哦?對了告訴你的小師弟,先去玄武山把那東西要回來吧,省得被人惦記”老人開口說道。
男子聽此頓時啞然一笑點了點頭說道:“夫子所言極是,那東西正好對如今的小師弟大有好處”。
“儒山的花也該開了吧”
“聽嬌嬌來信說,正值茂盛”
“曼卿的花酒也許久沒喝了怪嘴饞的,我們走吧”
男子笑著將老人再次扶上了馬車,隨后吃完草的馬兒甩了甩馬尾,拉著馬車繼續(xù)前行。
這一日,顧秋風只用了三息的時間,向全天下證明了身為夫子的大弟子到底有多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