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青詩臉色有些錯愕,對方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小姐的來歷,這和尚太古怪了,更讓她有些毛骨悚然的是,對方走近身前才發(fā)現(xiàn),這僧人的瞳孔之中并無眼珠,瞧著不免有些滲人。
“傳聞當年菩提佛祖樹下涅槃悟道,兩位弟子共領(lǐng)法旨,又由于觀念不一爭執(zhí)不下,雖分為南北而立,終是一門兩派之學,一方于南方創(chuàng)立靈境山號萬民向佛,又有一國天子供奉,自是得天獨厚,佛主蓮臺左右列菩薩尊者,膝前匍匐八百羅漢,氣運鼎盛一時,另一位則是坐落于摩羅山洗禪寺,圣佛下觀音捧靴,左右列大小蓮花首座,后又有天降佛子之說,落地便引得枯寂百余年的玲瓏佛塔主動為其敞開大門,摩頂受戒,一位苦修善念終立地成佛,證得金身,佛主封號為善頭陀”
“小姐,難道這僧人是那洗禪寺的善頭陀?”青詩聯(lián)想到之前僧人救助昏迷的侍衛(wèi)行徑,不由的脫口而出道。
灰衣僧人脖頸間的大佛珠微微一抖,嘴角揚起一絲慈善的笑意,顯得極為親易近人,并不言語。
興許是被寒風刮得有些冷意,白袍少女捧著暖爐的手微微上抬了抬,肩上的少許積雪順著她的手臂掉落在地,卻輕輕搖了搖頭。
灰衣僧人慈愛的臉色頓時消失不見。
“另有一位佛子,降生便自主破腹而出,啃食其母血肉成人,被洗禪寺尊者看中,入血蓮凝成蓮花舍利,修得金身羅漢之位,號為惡頭陀”捧暖爐的少女眼神清澈看著面前這位一臉和善的僧人,嘴角露出了看透一切的淡然笑容。
“什么,居然啃食其母血肉,簡直是大逆不道違背天理,佛門怎么會收這樣一個邪魔為弟子,真是敗類”青詩臉色大變,沒想到佛門還有這等兇聲惡煞,臉色有些氣憤,不過下意思便迅速反應過來了,驚恐地尖叫一聲,急忙躲到白袍少女的身后,聲音打顫地看著面前已經(jīng)失去笑容的灰衣僧人,駭然道:“你!你是惡頭陀!原來你是壞人!”。
僧人漆黑如墨的眸子看了少女一眼,然后淡然一笑道:“女施主著相了,這世間本無善惡之分,人亦無善惡之念,慎言慎言”。
話罷卻是突然察覺到體內(nèi)氣息有些紊亂,臉色一沉,周身金光大漲,頓時將其鎮(zhèn)壓了下去,然而嘴角卻溢出了一絲淡淡的血跡。
“大師似乎受了傷?”白梓桐臉色饒有興趣的開口說道。
“貧僧前段時間斬了此地一位山精,故而受了些輕傷”惡空拭去嘴角的一縷血跡,淡然開口說道。
“哦,真是山精斗法?看來最近這山精倒是頗為厲害,都能修煉出儒家的浩然正氣了,呵呵”少女嘴角不由地輕笑,卻也不繼續(xù)點破對方的謊言。
惡空臉色一抽,眉頭深深皺起,如果不是礙于面前此女的身份,他早就一掌拍死了對方,又豈會輪到一個女子來對自己說三道四。
前段時間在白馬澗本以為能夠借的朱慈的氣運,完善自己的金身從而踏入佛門大金剛的層次,然而斷然想不到那個男人的出現(xiàn),瞬間便將自己所有的幻想化為泡影。
顧秋風
那個能夠位列儒山夫子廟大弟子之位,那個能夠陪在老夫子身邊的男子,實在強的令人生不起抵抗地念頭,只是輕輕的一指。
那磅礴地浩然正氣便震碎了他的護體天罡,差點連那枚剛修煉出的蓮華舍利都要被震碎了,這讓他滿腔的愕然和驚恐,看來作為世間最高不可攀之地,其內(nèi)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小覷啊。
“哼,女施主好自為之”灰衣僧人此刻也沒什么好脾性了,不再過多言語,想起下山前蓮花首座吩咐的那件事情,如今那地方也快到了,不能耽擱了,便欲轉(zhuǎn)身離去。
“大師此去恐不能全身而退,你我都是伏夷之臣,如果還要前行,那便隨意了”白梓桐突然淡然出口道,然后捧著暖爐和少女青詩緩緩走進馬車之內(nèi),拓拔瑞一干侍衛(wèi)上馬,大雪山脈間馬隊又開始徐徐前進,在過往的道路上留下兩道長長的黑線。
僧人疾行地腳步微微有些停頓,思考著對方說出的這句話背后所代表的含義。
如果是一個普通人說出這番話,他根本提不起絲毫興趣,但是觀星樓的樓主說出這番話就截然不同了,觀星士的神奇之處。
在于每逢一些大事發(fā)生他們總能先一步知曉,然后尋找避免之策,像白羊這等從禹朝留存下來的星象大家又豈會教導出一個只會空談的星象傳人。
但是想著臨行前蓮花首座贈與的那件東西和一副畫卷,他的心中慢慢堅定下來,佛家分有南北兩派,氣運之爭已有捉襟見肘之勢,又如何能夠容得下當佛寺那位修苦禪心的人間活佛?
想起寺內(nèi)光壇法會上,黃鳳圣僧對于那位的評價,灰衣僧人眼神露出一絲不屑,一人一寺一佛國?哼!想來不過爾爾!心隨意動,一步踏出身影已然消失在山道上。
馬車內(nèi),主仆二人分開而坐,少女青詩撥弄著那枝剛摘下的寒梅,疑惑問道:“小姐,那個惡頭陀估計又要去哪里害人了”。
女子輕笑搖頭,二指夾起一朵梅花瓣,丟入煮沸的茶水之中,溫和一笑道:“這世間有幾人能夠站在珞珈山上的,人間活佛不過區(qū)區(qū)兩尊,要是那位千手觀音親自來還有些看頭,他一個金身羅漢罷了..還不夠格”。
“嘻嘻,那就讓那位活佛為人間除害好了,像這般邪魔也不知害了多少人呢,小姐,那人真的會在云州嗎?”青詩開口說道。
說到那個人,女子清秀的眉頭微微蹙起,這世間的變數(shù)她想看都能看清,但是唯獨那人是個例外,象征紫微帝星的人恐怕只有爺爺或者其余幾位禹朝大國手才能看透吧。
“世間萬事縱有千難,吉兇禍福觀之均能預料,但唯獨身居天子龍氣的他令人望而生畏,他如今便如蟄龍,未遇良謀,待到風云際會之時,便騰云一飛沖天,屆時這南北對峙地局面將會被徹底打破,禹朝興亡三百年,于婕姑而亡,至于九州分裂群雄割據(jù),伏夷能有如今的天下局面大部分有王師在其內(nèi)謀劃的作用,晉國則是得益于周亞夫和洪熙官,沒想到曹溪國一生追求的大禹盛世,最終卻是亡在了自己最得意的門生手里”女子輕飲下一口花茶,微微閉目。
“帝星象征著天子龍氣,那白爺爺說小姐您有那個”
“青詩,慎言!”女子突然睜開眼眸,淡然地瞥了少女一眼,打斷了對方接下來的話。
小侍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用手捂住嘴巴。
將后面的真鳳之姿四字給咽回了肚子里,因為在伏夷這四個字唯有當今伏夷的皇后才能擁有,一個觀星樓的禹朝后人。
雖說有白羊這層身份背景,但是這等象征帝國威嚴和儀態(tài)的事情輕易開不得玩笑,便如一山不容二虎,一國豈能容雙鳳之人存在?
一旦被人知曉那顆紫微帝星的存在,不說生命危險,那觀星樓定是無法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