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聽上去不是挺不錯的嘛，對你們人族來說的話。”
紅發(fā)小人聽完后，習慣性揶揄道。
“妖獸難以啟智、器物無法通靈、鬼魂當即消逝、草木不可成精。
“真不知重聚后的修煉界是怎么演化的，居然只剩人族、能作為一整個智慧種族存在了。真是……”
話剛一半時，紅發(fā)小人忽然注意道，青銅色調的小少女、臉上已帶上了不自覺的落寞微笑。然后自己也回想起了、當年重聚的新世界出現智慧種族后，幾人調查后獲得的那個發(fā)現。
于是原本想繼續(xù)順嘴說出的調侃、就變得再難開口起來。
兩人各自無言，氣氛有些沉悶。
誒，現在的人族在哪不太對么……注意到二人反應的澹參，只得在沉默環(huán)境中、無奈地以靈識通訊、暗中對小黑長直問道：“莫非有哪里不妥？”
“啊……嗯、不用擔心，如今的人族并無什么問題。”似乎也有些分心的小人，聞言后愣了下、接著回答道：
“只是在如今的人族出現后，我們曾……抓了些人做調查。啊，因為那時有你的前輩在，沒有人因此受傷。
“而后我們發(fā)現…”小黑長直似乎也因回想起什么、而看著有些沮喪。
“重聚的修煉界中誕生的人類、與當年的人族、其實已是不同物種了?！?p> 誒……澹參一時不太明白。
“雖然從外觀上看、新生人類僅是普遍比當年的人族更矮一些，內部器官上也與當年差別不大……不、我們沒有解刨，這是靈識探查的結果?！?p> 小黑長直在傳訊中向澹參說明道：
“就像當年的高階妖修化形后，形態(tài)便與人族無甚區(qū)別，也可修習人族功法、但本質仍是妖族般……新生人類，也已是另一個嶄新的種族了。”
小黑長直在繼續(xù)說明的同時、試著藏起自身寂寞的感情。不是很成功。
“我們的所有同胞，已經與當年的那個修煉界一起，埋葬于歷史之中，今后注定只被極少數人所知了?！?p> 又是個沒辦法、也沒資格去安慰她們的話題……見遠古遺民小人們、再次因喚起糟糕回憶而各自沉默不語，澹參愛莫能助地撓撓頭后、干脆抬手吸來一個玉簡、自己看了起來。
……
片刻后，正在專心翻看玉簡，以至在一定程度上心不在焉了的澹參，忽然被人從靈識中劇烈傳訊道：
“抱！歉！我！們！好！了！”
驚得澹參險些要把玉簡握成粉。
在使力剎那止住肉身動作，澹參發(fā)愣地眨眨眼，將頭與注意力轉過去。
然后就見紅發(fā)小人皮笑肉不笑地翹起一邊嘴角，哭笑不得地看著自己。
“啊，你們好了就好，但如果還有什么煩悶，也不必勉強自己的?！?p> 不太清楚狀況的澹參，順嘴說出心中曾想的寬慰，又怕自己馬后炮了。
紅發(fā)小人聞言，翹起另一邊嘴角道：
“哈，你以為我們是誰啊。身為當年修練界最頂峰的存在，即使是這種事情，我們、我們……”
說到一半，本來就帶著自嘲感的笑容，在紅發(fā)小人臉上逐漸僵硬。
“……我們早晚會習慣的?！?p> 剛說完，小人便立即左右使勁搖了搖頭，接著面沖澹參說道：“你剛才是看得入神了？無論之前我們是叫你還是傳訊、你都沒一點反應?！?p> “呃……我在想一些事情?！?p> 雖然不是很想談這點，澹參還是配合著對方轉移話題道：“看來我是入迷了，不好意思啊，讓你們見笑了。”
“真入迷了？”紅發(fā)小人表情略帶莫名?！澳愦藭r的實力、應已超出了我們常識的范圍，卻還會出神的么?！?p> 神經它有意偏科，我也沒辦法……澹參尬笑了幾下，隨手將玉簡擲回小少女桌上的原位置上。
“那里記錄的，不是如今修煉界，從四大宗門時期、到三宗聯合成立、再到如今聯合一統(tǒng)修煉界的過程中，凡間與修士們房屋建筑的演變，及如今修煉界凡、修住房情況的資料么?！?p> 看了眼澹參放下的玉簡、小少女有些疑惑地轉頭對澹參道：“這里的什么、能讓你如此在意？”
是有些擔心的地方、但畢竟僅為猜測，而且我總覺得我有些烏鴉嘴……澹參念頭轉動、換了個角度答道：
“我看到這里記著，在聯合于各地大興基建、及各種以公平為前提、讓當地人負擔得起的分配方式下，如今修煉界居民的住房率已約為十成，就覺得很厲害，想了些相關的事?！?p> “嗯，這確實很了不起?！?p> 小少女聞言后不疑有他，繼續(xù)道：“雖然當年的修煉界原比如今遼闊及多樣，但各族各自按比例看的話、在世俗群眾的生活水平上、終究都是不能與聯合如今的成就相比的。”
“哼嗯，這些記錄我也看了?！?p> 紅發(fā)小人雙手抱胸?！拔业贸姓J，他們在這里干得不錯。以現在的趨勢，或許之后他們真能以遠少于當年人族的人口、達成相近的繁榮……”
澹參眨眨眼、悄悄向小黑長直傳訊道：“她現在似乎藏著股喜悅？”
對方接訊后想了想、然后同樣暗中回復道：“在當年，她就一直在不分種族地、為六族世俗界的生存環(huán)境奔走疾呼了。如今聯合正獲得的成果，正是她當年一直想達成的事?！?p> “誒?！卞⒂行┮馔猓又f道：
“或許是對妖族…咳、傳說中的妖族的刻板印象吧，我以為她會更偏向叢林法測、贏者通吃之類的。而且她平時也有點，呃，毒舌的感覺。”
“你的預感很準。”面色不變的小黑長直，在傳訊中傳來了苦笑之意。
“你所說的，確實正是妖族社會的通行風氣。而她，也恰恰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受盡了磨難才爬到頂峰的。
“或許也是因此，她才會有時嘴上輕佻一些……但自從實力足夠后，她為了妖族底層、以及后來全部六族中更多數生靈的奔走，便從沒有停過。
“……她在頂級妖修圈中不受歡迎，除血統(tǒng)外、還有因為這個原因?！?p> ‘竟有這樣的事……對了，那個青銅色的也曾說過、這半妖是是個很重視生命的人。原來是這個意思么?！?p> 澹參在心中感慨了片刻，看著面前仍在以“只是他們確實干的還不錯罷了、才不是要夸他們呢”的傲嬌語氣、稱贊著聯合公正對待普通人的紅發(fā)小人，目光中多了一些柔和的敬佩。
隨即又忽然覺得哪里有些意外。
“聽你語氣，她竟是你的后輩？”
澹參詫異地對小黑長直傳音道：
“還是你看著她起于微末的那種。而你好友大概與你同輩，兩個劍娘身為器靈、或許比你們大一些……半妖姑娘相對來說、居然這么年輕?。俊?p> “呃，這個嘛……”聽到澹參的感慨后，小黑長直顯得有些尷尬。
“其實是我比其他人大很多……”
“誒？”澹參聞言一愣。
與澹參只是私下傳訊、表面保持無事的小黑長直，此時臉上略顯窘態(tài)。
“雖然不太好意思，但或許讓你也知道這點比較好。其實我們幾個的輩分、從大至小排列的話……”
小人停頓了一下。
“是我，兩位寒道友，半妖巴道友，最后是小鸞。然后每兩段之間的時間差距……基本是以千年為單位的?！?p> 誒、誒誒……澹參忽覺腦中原本瞎排的人物關系、似乎已經不太對了。
‘可你完全沒有長輩的感覺……不對都是頂級大修了、差個幾千年應該也沒什么……但再怎么說、你和她也是忘年交了……那個青銅色的、居然還好意思說前輩沒大沒小心里到底有沒幣數啊……’
澹參有些陷入混亂了。
“……你們忽然有點奇怪呢?！?p> 正說著話的紅發(fā)小人暫停了對聯合傲嬌畫風的吹捧行為，盯了澹參片刻后，又轉頭看向小黑長直。
“我的確沒感覺到有人在靈識傳訊……但這里能做到在傳訊同時不被我們察覺的，恰好就是更擅長靈識以及完全沒道理的你們兩個啊?！?p> 紅發(fā)小人瞇眼看向兩人。
“你們在偷偷地說些什么吧？”
“……”“……”
兩人心虛地各自移開視線。
紅發(fā)小人繼續(xù)瞇眼看向兩人。
小少女從一旁拿了個果子吃。
“……哈，算了?！?p> 紅發(fā)小人攤開雙手、嘆了口氣。
“反正你向她問的，無非也就是我或我們的過往什么的吧。這又沒什么不好意思的……以我來說，我可一直為我那如演義中主角般的經歷、及為整個世界所作的貢獻而自豪呢。
“有想問的，完全可以直接問我…不過確實可能缺少客觀性就是了。”
見紅發(fā)小人如此表態(tài)，澹參在松一口氣的同時，又對小黑長直傳訊道：
“你是知道你們都不會在意這些，才愿意暗中回答我的吧？”
“嗯，是的?！?p> 小人的回答也干脆。
確實都是些堅強的人啊……點了點頭后，澹參在心中長呼了一口氣。
‘這樣的話，她們應該沒問題的。
‘如果我的猜想成真了，那就放心地交給她們吧?！?p> ‘我則做好、我能做的就是了?！?p> 在澹參篤定心思時，小少女思索片刻，最后還是開口問道：
“雖然都是我們開啟的話題……
“但我總覺得，你似乎在有意地拖延著時間啊?！?p> 小少女歪頭看向澹參。
“你在等著什么嗎？”
被看出來了啊……澹參輕輕頷首，回答道：“沒錯，我在等天黑。”
澹參的答案讓小人們一愣。
“確實，現在已經離夜晚很近了…”
小黑長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雖然也沒啥宵禁之類的，但在如今的修煉界，天黑后，人們普遍更喜歡早早睡下，至少也在家里待著啊?！?p> 紅發(fā)小人回想這幾天觀察到的、聯合治下凡人修士的生活狀態(tài)，繼續(xù)說道：“這點你應該也知道的?！?p> “嗯，我就是在等人們都睡下了。”
澹參繼續(xù)頷首肯定道。
“不想受到什么打擾么？”
紅發(fā)小人點點頭，然后又習慣性地笑著調侃道：“不過你還挺自信的啊，這么確信自己能不把人們吵醒，就已徹底解決這個事件了。”
抱歉，自信這個詞，跟我可能不是很有緣……心中雖如此想，澹參表面則一副好似默認的樣子。
銀發(fā)雙子依舊沉默不語。
只有跟著澹參最久的小少女，總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對勁的樣子。
“……沒問題么？”
小少女不由得對澹參問道。
“沒問題的?！?p> 略有出乎小少女意料地，澹參沒怎么思考猶豫、便即刻回答道。
然后又開始閉目養(yǎng)神、沉默不語，似乎不想再說什么了。
小人們見狀，便也不再打擾澹參。
眾人默默等待著夜晚的降臨。
……
夜深了。
澹參兜里裝著探出頭來的小人們，飛到了聯合總部周邊的一片空地上。
“那么，你打算怎么找到那個隱藏的幸存者、或者地核的所在位置？”
紅發(fā)小人對澹參問道。
“這一步很簡單。”
澹參看向小黑長直和銀發(fā)小人。
“我在那方世界，已經試驗過了?！?p> “試驗過…”小黑長直想了想。
“…是你忽然拳擊地面那次？”
之前澹參種種行為里，只有其沒怎么對二人解釋過。小人由此猜測道。
澹參點點頭?！罢??！?p> “通過控制力道，讓沖擊力不造成破壞，反而以波的形式在土地中傳播開，由此探測到那尤為巨大的地核?！?p> 澹參簡略地大致介紹了下。
“你說得好簡單…”然后讓同是專注煉體的紅發(fā)小人聽后無奈了。
“…但能通過一拳達成這種效果，需要的肉身實力也太驚人。
“還有什么，是現在的你做不到的？”
紅發(fā)小人開玩笑道。
很多事……澹參心中苦笑了一下，并未有在面上表示出來。
“好了。我要開始了?！?p> 澹參對小人們說道：“你們小心一些……哦，縮進衣袋合上兜蓋就不必了。保持這樣探頭看著就行?！?p> 想躲回去的小人們有些奇怪，但還是照著澹參的囑咐做了。
然后就見澹參、如在醞釀般沉默片刻，隨后忽然閉眼半跪、右手成拳猛然打在地面上、沒有一絲塵土揚起。
“……找到了。果然?！?p> 雖然立刻就收獲了關鍵信息，澹參的語氣卻帶著一種早有所料的無奈。
然后就在小人們有些奇怪之時，整個修練界卻忽然仿佛搖動起來！
月落嗚啼
如之前所說，明天就要去坐火車了，之后還有一堆事，更新上的問題很可能會更大。 雖然之前的問題便已很多就是了…… 總之，因為作者這邊的突發(fā)情況，而讓更新出現問題，作者在此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