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大婚(三)
村長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陣仗,即使是之前被傳喚,村長也沒經(jīng)歷過代離辰如此大動干戈的模樣。
但是村長確定以及肯定自己不會記錯那兩人的模樣。可畫師每一步都是按照自己所描述的細(xì)節(jié)進(jìn)行畫像。
怎么會這樣呢?
村長急的焦頭爛額,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從額間冒出,然后順著滿臉皺紋的紋路滴落在地。很癢,村長此時的感覺就是這樣。
但是他不能動,也不敢動。他深怕下一秒宮將軍抵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刀就會劃破他的脖頸。
“怎么,說不出話了?”代離辰冷笑一聲,語氣中滿是諷刺和怒意,“想不到啊,竟然欺瞞本王這么久!”
代離辰猛拍桌子,看著畏手畏腳的村長心中那團(tuán)怒火越來越重,“說!和你勾結(jié)之人到底是誰?”
“王爺!冤枉啊,王爺!草民不過一介小小村長,怎會有如此大的膽子去和別人勾結(jié)。若是草民真的這么做,誠如今日這般,我們杏花村的人可怎么活呀!”村長著實(shí)被嚇得不輕,身子一軟趴在了地上。
代離辰冷哼一聲,絲毫沒有因?yàn)榇彘L的話有任何的動搖之心,“來人,將杏花村的所有村民給本王押過來!本王,要親自審!”
“是?!笔卦陂T外的將士冷峻著一張臉,和此刻的代離辰如出一轍。
“王爺!”村長哭喪著臉,還想要說些什么,一旁的宮將軍握緊了手上的刀,朝著村長的脖頸靠近了幾分。
杏花村
正所謂桃花源里嬉笑,世外無人知。得此一間珠寶,殊不知無人破曉。
男耕女織,黃發(fā)少兒嬉笑,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太陽般的微笑。陽光正好,接近秋天的鄉(xiāng)野漸成金黃,這一幕幕讓人陶醉。
然,一聲刺耳的拔劍聲徹底打翻了這份靜謐安享。
“抓起來!”白副將沖在最前方,身后百名士兵紛紛兇神惡煞的沖進(jìn)了杏花村。一時間,整個杏花村慘叫連連,原本幸福的人們四散逃竄。
一個老人將孩子護(hù)在身后,卻被士兵粗暴的推倒在地,原本柔弱的身體經(jīng)這一摔變得更加破敗。小孩哭著跪在老人身邊,害怕極了。
然而這樣的畫面并沒有引起士兵的同情心,反而惡狠狠的朝著兩人吼道,“趕緊起來!”
不少青年人紛紛反抗,卻被士兵一劍刺穿了胸膛。
白副將皺起眉頭,有些于心不忍,吩咐著身旁的士兵前去阻止,“你去,抓人不是殺人。誰再敢動手軍法處置。情節(jié)嚴(yán)重直接斬立決!”
“是,將軍!”那人領(lǐng)命趕緊沖進(jìn)了人群。
就這樣,原本殘暴的畫面就這樣在那人的通報中變得柔和了不少。
清水縣內(nèi)
“王爺,屬下有一事要報!”代離辰正站在村長的面前審問著,老人變得憔悴了不少。
“說?!贝x辰看也不看門口。
“稟王爺,畫師不見蹤影…”那人說著,身子逐漸低了下去,深怕被牽連。
“什么!”代離辰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去,派人找,務(wù)必給本王抓回來!。”
寒王府
吉時已到,花轎準(zhǔn)時到達(dá)寒王府門口。
代離寒騎馬走在最前面,一身紅袍緊貼代離寒的身體,原本白皙的臉龐變得更加白,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些紅暈,不知是被曬得還是羞紅的。
只見他從容的下了馬朝著周圍前來觀摩的百姓行了行禮,嘴角帶著些笑意,不驕不躁正好。代離玥不禁感慨,曾經(jīng)那個幼稚的男孩一瞬之間倒是成熟了不少。
代離寒也不閑著,徑直朝著花轎走去,只見他輕輕撩起轎簾,里面坐著一個女子,臉遮紅方巾,上身內(nèi)穿紅娟衫,外套繡花紅袍,頸套項(xiàng)圈天官鎖,肩披霞帔,肩上挎?zhèn)€子孫袋,手臂纏“定手銀”;下身著紅裙、紅褲、紅緞繡花鞋,千嬌百媚,一身紅色,喜氣洋洋。
大概是被眼前的一幕驚艷了,代離寒怔愣一刻,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踉踉倉倉的轉(zhuǎn)過身去,隨著喜娘的喊聲中,背上了新娘子。
跨火盆,過水溝,牽著手,代離寒終是將自己的新娘帶進(jìn)了大廳。
而在所有人走后,一臉復(fù)雜的靈越然這才出現(xiàn)在門口,一雙腿就這么直立著,進(jìn)也不是不進(jìn)也不是。
今日父皇母后沒有來,靈國唯一來的也只有他這個太子殿下。靈越然苦笑一聲,母后究竟是有多大的心才會向父皇吹枕邊風(fēng)將靈越彤嫁入代國?
自己的親生女兒,靈越然倒是沒有想到,為了一己私欲真的忍心嗎?何況嫁就嫁了吧,今日若不是自己執(zhí)意留著,怕是彤兒一位親人都沒有吧。
腦海中閃過靈越彤天真疑惑的小臉,靈越然不禁皺起了眉頭。
“太子殿下不進(jìn)去嗎?”靈越然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身旁突然出現(xiàn)的一個身影將靈越彤拉進(jìn)了現(xiàn)實(shí)。
抬眼看去,竟是四公主代離袖正笑臉盈盈的望著自己,眼中絲毫不避諱的帶著些審視和占有。靈越然不自然的別過眼,嘴下卻是一陣?yán)湫Α?p> “四公主,不進(jìn)去嗎?”靈越然反問,眼中卻絲毫沒有倒映出代離袖的身影。
代離袖是故意在這里的,盡管自己就在這之前親眼看見自己的妹妹與靈越然“茍同”,但是看著靈越然這一張俊臉,代離袖的心中對靈越然的喜歡真的絲毫沒有一絲銳減。
或者說,越來越喜歡。
她會得到靈越然的,也會讓靈越然主動得到她。前提是,自己能夠保證靈越然的眼中再無代離玥的影子。
“本公主在此,特意等候太子殿下?!贝x袖說著朝著靈越然款款一笑。
“竟就不知,四公主這般熱情?!膘`越然大笑著,仿佛對代離袖的話很感興趣。
“本公主的熱情只給本公主喜歡之人!”代離袖毫不避諱靈越然的眼神,直直的對了上去,甚至很是堅(jiān)定。
“本殿惶恐,竟能得到四公主的喜歡。”靈越然一開始是厭惡的,聽到代離袖的話靈越然的心中當(dāng)真是惡心極了。
不過,若是得到代離袖的幫助,那自己的計(jì)劃豈不更加輕而易舉?
“本公主可沒說過本公主喜歡你。太子殿下,說笑了?!贝x袖冷笑一聲,對靈越然的印象莫名的減少了幾分。
這般主動貼近的,她代離袖從來都不放在眼里。
“有意思!”靈越然抻開折扇,眼中不加掩飾的欣賞,“四公主,這是本殿的榮幸?!闭f完,靈越然徑直越過代離袖朝著大廳走了去。
代離袖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相同的人才更加相配,不是嗎?
靈越然,有意思!
代離袖拂了拂袖,跟著靈越然的步伐緩緩走了進(jìn)去。
然而就在不遠(yuǎn)處,一雙眼眸緊緊地盯著兩人,瞳孔里滿是興奮與血腥。
清水縣
代離辰親自去了畫師的房間,只見房間內(nèi)整整齊齊的,他周遭的溫度一下子陰沉了起來。
“搜!”代離辰陰沉著臉,放在兩側(cè)的手不禁緊握了起來。
村長被拎著后頸處的衣角一起被帶進(jìn)了畫師的屋子。慘白的臉上毫無血色,畫師失蹤對他來說只有害沒有利。
王爺懷疑杏花村是兇手,這個時候畫師失蹤肯定會被認(rèn)為是杏花村的人動的手,也不知道杏花村的人怎么樣了。
村長暗自嘆了口氣,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不知過了多久,畫室里傳來巨大的響聲將院中的人嚇了一跳。代離辰首當(dāng)其沖直接沖了進(jìn)去,卻見三個士兵正站在一處暗室的門前。
他們的臉上帶著驚恐,惡心和不知所措,就像被定在原地,三人愣是邁不動步子。
代離辰皺了皺眉頭,直接沖到三人面前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向了暗室。
這哪里是暗室??!代離辰驚呆了,這僅僅是將厚厚的墻體砸了一個洞出來,而里面正掛著一具腐爛的尸體。
只見尸體呈現(xiàn)十字造型被粗壯的釘子釘死在墻中,破爛不堪的衣裳露出胸膛,看不清顏色。但代離辰很清楚的看見此人的肚子被開了一個洞,雖然小但是很恐怖,因?yàn)槟堑纻谶€掛著面條米飯之類的東西!
代離辰皺起了眉頭,此前他隨著三哥出征北伐,戰(zhàn)場上見多了死人卻唯獨(dú)對面前這一具尸體起了嘔吐之意。
不難想象,此人生前究竟經(jīng)歷了些什么,骯臟的臉還沒有完全損壞,代離辰叫人將尸體抬了下來,緊接著派人去了距離最近的鄰居想要讓人認(rèn)認(rèn)此人的身份。
一些年輕士兵顯然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有的面露難色,有的直接吐了出來甚至有的就這么暈了過去。
愣是村長也驚呆了,畢竟也僅僅是個山里的人哪里見過這等恐怖血腥的畫面,他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半柱香的時間,一些人陸陸續(xù)續(xù)的走進(jìn)了畫室的院子。人們并不知曉發(fā)生了什么,但臉上的不耐煩被代離辰盡收眼底。
“你們干什么,我們可是好人什么都沒做過。憑什么抓我們!”一個婦人看著眾人對代離辰似乎有著一定的恭敬,立馬認(rèn)出代離辰就是帶頭人。
“放肆!”宮將軍洪亮的嗓門將婦人嚇了一跳,只見她訕訕的躲在自家男人身后,在沒出聲。
“你才放肆!我乃京城楊家外房,一個小小的士兵也敢跟我叫板?”男人護(hù)著自家媳婦兒,眼神滿是不屑。
楊家?代離辰皺起眉頭,是宮將軍身旁的楊副將?代離辰轉(zhuǎn)過頭看了看宮將軍,卻見宮將軍比他還要不解。
“本將倒是不知道,楊副將還有你這樣的外房!”宮將軍冷冷一笑,一旁的士兵也是很有眼力見的將刀架在了男人的脖頸上。
男人身子微顫,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但他認(rèn)識楊副將如此一來,男人不禁自信了起來,“有沒有可不是你說了算,楊副將乃是我表兄,識趣的話趕緊放了我們!”
“楊副將算什么,你可知你眼前的人乃是當(dāng)今辰王殿下和宮將軍!”架刀的士兵眼睛快要噴出火來,恨不得立馬殺了他。
男人一聽,頓時慌得不行,他吞了吞唾沫,雙腿一軟徑直跪了下去,“王王王王爺……草,草民……草民……”
男人說話都不利索了,跟著他一起來的也都緊接著跪了下來紛紛行了禮。
代離辰勾起一抹殘忍的笑,上前抬起男人的下巴,“從即日起,楊副將貶為庶民,永世不得入朝為官!”
男人一聽,著實(shí)絕望,他癱軟在地上,慌得不行。若是楊副將知道了,必定會殺了他!這可如何是好!
“來人,將他拉下去,目無尊卑,以下犯上賞他三十大板!”
還沒來的反應(yīng),男人只聽見代離辰冷漠的聲音,緊接著身體被什么人給拖了出去……
“王爺,是老臣得罪過,請王爺責(zé)罰?!睂m將軍知曉是自己的手下犯了事,那么自己也難辭其咎。
“宮將軍不必介懷,本王自有定奪?!睂m將軍是代國老臣,對代國更是忠心耿耿,代離辰賞罰分明,怎會動他?
“謝王爺!”宮將軍眼中有一絲光彩,看向代離辰的目光莫名柔和了起來,記得二十年前代間君也是這般對他說的。
哈哈哈,果然是父子!
像是看著自家孩子一樣,宮將軍的眼里滿是欣慰。
“王爺,確定了。死者才是真正的畫師!”此時一名眼熟的士兵上前說道。
“你說什么!”代離辰心里跳個不停,怎么會這樣!
真正的畫師死了,那么一直畫畫的其實(shí)是個假的!那么如此說來,是從中有人故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不讓他查出幕后黑手!
“王爺,那名死者身上發(fā)現(xiàn)兩張畫像?!鄙砗笠粋€年紀(jì)偏大的將士上前將畫像遞了出去。
代離辰聞言趕緊打開,然而下一瞬他卻愣在了原地。
這不是…花國太子花月奇和啟什國七皇子啟什玨俊嗎?
怎么會這樣?
“在哪兒發(fā)現(xiàn)的?”代離辰冷聲問道。
“回王爺,是在尸體的嘴里發(fā)現(xiàn)的!尸體的牙齒合的很緊,屬下覺得異常這才打開了他的嘴。”說來也怪,這宣紙竟然一點(diǎn)也沒有被水浸透,就好像刻意為之使用了防水的宣紙。
到底是死者知道自己的結(jié)果,還是無意為之?
“做得好?!贝x辰握緊了手中的畫像,目光放空,“宮將軍,放了村長,放了杏花村的人。將尸體抬進(jìn)京城!”
“是!”宮將軍的聲音很亢奮,似乎是因?yàn)榇耸碌某晒Χ鴼g呼。
眾人總算是能夠歇一口氣,但是滅掉土匪山的人是花國和啟什國,想來不久的將來定會有一場惡戰(zhàn)!
角落里,一名不起眼的士兵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趁著眾人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間隙,士兵悄悄溜出了門。
懸崖上,一名身著墨綠色衣裳帶著面具的神秘人背著手看著山下的風(fēng)景,但那雙眼睛卻絲毫沒有聚焦,更像是在發(fā)呆。
良久,他的眼睛發(fā)出一抹晶亮的光,轉(zhuǎn)過身朝著方才溜出去的士兵說道,“做的很好,既然他已經(jīng)知曉那就讓他泉下有知吧。計(jì)劃不變,務(wù)必殺了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