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肅本一個人坐著看風(fēng)景，忽然看到前面草地上時不時閃過光束，就知道到后面有人過來了。
“穆大哥，你怎么不回去休息？”
果然，是秦歸晚。
穆肅轉(zhuǎn)過身來正好看到秦歸晚坐在了他的旁邊，便彎了彎嘴角道：“你不也沒去休息么?！?p> “哈哈，也是。”
秦歸晚把手電筒關(guān)了后放在草坪上，找了個舒服的方式盤腿坐下道：“怎么，穆大哥也睡不著？”
穆肅點了點頭：“心里裝著事兒，睡不著?！?p> “什么事兒啊，讓你這么操心？”
“前兩天，我們忽然接到了一個比較棘手的案子。兇手張狂又狡猾，專挑七十歲以上的老年人下手。我們局里第一次遇到這類奇怪的案子……反正……很可怕。”
“專挑七十歲以上的老年人？”秦歸晚聽此皺起了眉頭：“這個犯罪分子……是有什么宗教信仰嗎？”
穆肅將視線轉(zhuǎn)向秦歸晚，少有的贊嘆了一句：“歸晚你真的很聰明?！?p> 說罷，又接著道：“我們局里的小寧是專門學(xué)犯罪心理學(xué)的，給出的答案給你差不多，不過……”
“不過什么？”
“他說這個犯罪分子可能是某些極端主義的信仰者，因為他殺人的方法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并且在每次犯罪完后會留下一張字條。”
秦歸晚聽此趕忙問道：“什么字條？”
“清除人類計劃?！?p> 秦歸晚打了個冷戰(zhàn)，穆肅又接著道：“這兩天一直在忙這個事情，目前還沒有一絲一毫頭緒。我困過了也睡不著，隊里意思讓我周內(nèi)趕緊放松放松緩緩?！?p> “可是遇到這么個事兒，誰能放松?！?p> 秦歸晚拍了拍穆肅的肩以示安慰。
“不說這個了，說點兒別的讓我換換思路。”穆肅換了個輕松點兒的姿勢坐了下來，看向天空：“我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看到過星星了。”
秦歸晚見此也將頭抬了起來笑了笑：“是啊，小時候總喜歡抬頭看天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會有當(dāng)時那種心情了?！?p> 穆肅嗯了一聲，秦歸晚又盯著天空看了會兒轉(zhuǎn)過頭問穆肅道：“穆大哥，你感覺國外和國內(nèi)有什么區(qū)別嗎？你在國外呆了那么久?！?p> “沒什么區(qū)別?！蹦旅C頓了頓又道：“可能……就是覺得在國外就像是個客人一樣吧。雖然過的輕松但是總比不得家里好?！?p> “也是?！?p> 二人一時間沉默無話，秦歸晚看著天上的星星忽然想起來一句話：沒事兒的時候就抬頭看看漫天星辰吧，因為那是2.6光年之前的問候。
想到此秦歸晚忽然出聲感嘆道：“有時候吧，我覺得人就要像星星一樣，努力的發(fā)光發(fā)熱，站在不一樣的舞臺上去展示自己的風(fēng)采?！?p> 穆肅愣了一下，想都沒想反駁道：“那你為什么不當(dāng)月亮呢，一直掛在天上還比星星亮?！?p> 秦歸晚沒想到穆肅腦回路竟然這么清奇，便反駁道：“難道你不覺得星星一直這樣發(fā)光發(fā)熱，用盡自己的力氣和能量創(chuàng)造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是很值得尊敬的一件事嗎？”
“用盡自己的能量？那能量用完了怎么辦？隕落嗎？”
秦歸晚霎時愣在了原地，她翻來覆去地想了想穆肅的論點似乎確實沒有什么問題，但她就是覺得哪里有點不對。
“你也不能這么說……畢竟努力過了——”
“所以就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目梢韵?？?p> 秦歸晚頓時語塞，不知該怎么回穆肅這句話，她總覺得和穆肅聊天有一股氣憋在自己胸口里，上不去也下不來，哽的非常難受，終于，秦歸晚感覺自己忍不了了，懟了回去：“你一個人努力完隕落吧，我就算隕落也得2.6萬光年以后！”
穆肅欲言又止，秦歸晚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怎么，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穆肅搖了搖頭：“不是，我剛想了想你可真慘。隕落2.6光年才有人知道，骨頭都成渣渣，立案都立不了了?！?p> “你！”
穆肅裝作沒看見秦歸晚氣的七竅生煙的臉，將視線放到了天空上。
“你知道嗎，其實，星星真的很詩意?！?p> “什么？”
“勞倫斯.克勞斯曾經(jīng)說過，你身體的每一顆原子都來自一個爆炸了的恒星，你的左手原子與右手原子可能來自不同的星系……我學(xué)了這么多年物理，那時候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物理學(xué)里最富有詩意的東西：你的一切都是星塵，因此忘掉耶穌吧。星星死去了，你才能站在這里?！?p> 穆肅坐在地上，雙手后撐在草坪上抬頭望著天空：“所以，我一直覺得自己特別幸運，早在我上高中生物老師講起基因排序的時候我才明白過來，這個世界上要讓我存在著是多小的一個幾率?！?p> “我的鼻子，眉毛，身形，骨骼，性別，眼睛都有些不同的基因序列，在他們進(jìn)行奇妙的組合時才有了我，而我，是幾億兆分之一。”
“原子是會重新分裂組合的。所以說不定，在多少億萬年前我曾經(jīng)存在過?！?p> 秦歸晚看著穆肅的側(cè)臉，聽著他的長篇大論，不由得提起了嘴角。
別說，穆肅一旦正經(jīng)起來還真的挺有魅力。
……
夜深了，河邊也漸漸變得冷了起來。四面八方都是蟲子的叫聲，秦歸晚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打了個噴嚏。
“怎么了？冷？”
“哈哈，確實，有點兒?！?p> “你趕緊回去吧，河邊晚上潮，對女生不好，容易有濕氣?！?p> 秦歸晚笑著道了幾聲謝：“穆大哥，那你不回去嗎？你不趕緊休息休息？”
“沒事兒，我再坐會兒。放放空。最近事兒太多了，壓的腦子疼?！?p> “那行，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p> 穆肅笑著應(yīng)了聲：“嗯，記得把手電筒帶上。”
“好?！闭f罷，秦歸晚就拿著手電筒站起了身，她拍了拍身上的土后給穆肅道了別：“那我這就休息去了?！?p> “好。”
秦歸晚微笑了下，三兩下走回了帳篷里，就在她打算拉上拉鎖的時候鬼事神差地又往穆肅那里看了一眼，心道：“要是穆肅不板著一張臉，不懟人，成天溫溫柔柔的，那真的就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了?！?p> 想到這兒，她又暗罵自己兩聲，都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將腦子從這里抽回來就躺進(jìn)了睡袋里。
“晚安，世界?！?p>
盜啼
晚安，大家。 晚安，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