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北風從兩座山峰峰尖口吹進來,形成夾道風,在這峽谷中肆虐著。
寒冬凜月里,四壁蕭條,天地之間死氣沉沉??葜∪~隨風飄舞,蕭條的根藤在巖壁上蜿蜒攀附,期待溫暖春光的降臨。
撲通、撲通!
狂風吹著一具破敗腐朽的魔獸尸體,猛地撞擊著崖壁,發(fā)出沉重的響聲。
這具尸體已經(jīng)腐爛,凍的干硬,森森的白骨上覆蓋冰霜,不時與堅硬的山巖碰撞。就在一碰一撞之間,隱約可見尸體下還有一具尸體,人類的尸體。
倘若韋莫在此,一定會認出,這就是他的叔叔,韋天科。
韋天科臉色灰白,渾身血跡已經(jīng)凍干,掛在一根枯枝上,隨風搖擺。若不是下方一塊突出的巖石,以及身上覆蓋的魔獸尸骨,他早已墜入懸崖。
一道黑影,在山巖壁上起起落落,從遠處而來。
“哎?居然有張獸皮可用,好也!”那人衣著襤褸,雙足長短不一,赫然是韋莫所認識的瘋乞丐。
瘋乞丐遠遠看到魔獸尸體,嘴里嘀咕著,雙足一蹬,向?qū)γ鏇_去。
他身形宛若一道墜落的流星,劃過懸崖兩側(cè)的空間,眨眼間就撲到對面。
咔嚓!
瘋乞丐左手抓巖壁,五指直接在其上摳出五個指洞,鐵爪一樣牢牢固定住身形。右手再抓住那干枯的魔獸尸骨,看到森白的骨頭,他兩眼直放光芒。
“好也,這下有骨頭湯可以喝了,哈哈!”瘋乞丐大笑。
可當他掀開魔獸尸骨時,一人唰一下跌落,把瘋乞丐嚇一跳。他把魔獸尸骨往下一丟,松開手,踩著尸體急墜直下,迅速超越那墜落的身體,將其一把撈起來。
“喲,天寒地凍被丟在這里,也是個可憐人?!悲偲蜇っ嗣f天科的鼻孔,眉頭微微一皺,嘴里嘀咕著。
……
深夜。
清樺城。
韋天揚雙手背在身后,在書房內(nèi)來回踱步,地板已經(jīng)被他不知不覺間,踏碎了數(shù)塊。
“報!”外面?zhèn)鱽砀甙杭贝俚穆曇簦f天揚忙充滿期待地大聲道:“進來說話!”
那是個韋家子弟,被派出去查探消息。
自從韋天科帶了韋莫以及兩個小兄弟,和柳家人一起外出狩獵,已經(jīng)第三天了,音信全無,實在讓人擔憂。
“族長!”那子弟進門之后就撲通跪倒在地,頭也不敢抬一下,聲音戰(zhàn)栗,“打探清楚了,柳家人的確都回來了?!?p> “那我們家的孩子們呢?”韋天揚忙問。
錚錚鐵骨,七尺男兒,統(tǒng)領(lǐng)韋家打拼了這么多年,韋天揚從沒像今天這么無助過。
他一著急,武脈之中,玄力亂流波滾,抑制不住地沖出來,像是一頭恐慌的魔獸,在他四肢百骸胡亂沖撞。他的臉紅了又紫,紫了又紅,劇烈咳嗽起來。
“生死不明,下落未知?!?p> 八個字,從探子嘴里說出,令韋天揚絕望。
韋家死氣沉沉,柳家又何嘗不是如此。
家門緊閉,一大家子都仿佛變成啞巴。
原本熱鬧的演武場,現(xiàn)在也被封閉了,所有子弟們被責令天一黑就進屋修煉心法,不得隨意亂晃。
只有柳時云,他賴在柳道悟的練功密室內(nèi),不肯離去。
“伯伯,事實就是我說的這樣!”柳時云完全失去了優(yōu)雅書卷氣。他頭發(fā)散亂,眼珠赤紅,情緒十分激動,捏緊的拳頭上,青筋暴起,玄力抑制不住地波動著。
他對面,柳道悟端坐在紅木圈椅里,平靜地把玩著晶玉鎮(zhèn)紙。
“云兒,你當我是傻瓜么?”柳道悟嘆口氣,等侄子說完,他才緩緩道,“我知道你和天科是好友,可是云兒,我背后是整個柳家?。 ?p> “難道我們就看著林家作惡,看著天科、韋莫慘死嗎?”柳時云捏緊拳頭,咬牙切齒道。
柳道悟再嘆氣:“這就是命,孩子。林家背后,有血狼幫,那是我們?nèi)遣黄鸬??!?p> “我們不是也有……”柳時云大聲爭辯。
柳道悟立刻制止他:“好了,別說了,你去休息休息,調(diào)整一下情緒。我要去見一個人,可能會離開清樺城幾日。這段時間,你要幫著你伯母,把家里維持好,懂嗎?”
柳時云默然不語,感覺伯父變成陌生人,他完全不認識了。
林家燈火通明。
林田龍坐在首席,眉眼耷拉著,手里把玩著一串血玉手串。手串閃閃發(fā)光,散發(fā)著剛猛氣息。
“既然事情已經(jīng)到這一地步,我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掉韋家!”林田虎手刀在空中狠狠一斬,殺氣騰騰地說。
林田龍盯著自己的腳尖:“嗯?!?p> “大哥,您光嗯做什么?倒是跟我們布置布置??!”林田虎左側(cè),一豹頭環(huán)眼的高壯漢子站起來,急不可待道。
林家姐妹一人,兄弟三個,這位便是三弟林田豹。
“先把你姐姐安頓好再說吧?!绷痔稞埪v騰道,“韋家根基深厚,我們總要找個由頭?!?p> “還找他娘的什么由頭,干就是了!”林田豹抑制不住地興奮,雙眼發(fā)光。
“我已經(jīng)把妹妹接回來了?!绷痔锘⒌?,“此刻就在西苑?!?p> 林田龍眉頭一挑,默默地點點頭,誰也不知道這個面色陰沉的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清樺城上空,籠罩著一層陰霾。
蘭蔻山山谷,也是陰霾密布。
韋莫左手手腕,環(huán)著小蟒,從遠處緩緩行來。來到一顆骷髏獸頭旁時,他差一點崩潰。
這是一天之中,他第三次看到這顆骷髏獸頭了。意味著,他迷路了。
“我艸艸艸!”少年使勁踢飛一塊石頭,腦袋大的巖石砰一聲粉碎,他借此發(fā)泄心頭的憤懣。
由于天氣緣故,他無法借助星象日月辨別方向。而且,他從不知道蘭蔻山下的山谷懸崖,居然會這么曲折。
嘶嘶!
火紅的手環(huán)忽然斷裂,小蟒昂起腦袋,沖他調(diào)皮地吐了吐信子,似乎在安慰他:“迷路不礙的,我陪你一起迷。”
韋莫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嘆口氣,一屁股坐在旁邊。他無意間轉(zhuǎn)頭看了看那顆獸頭,忽然覺得奇怪。
骷髏頭竟然有三個眼窩,額頭上那一個,竟然在煥發(fā)青色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