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傳說,在弦月日的午夜零點,在鏡子前點燃兩只用過的紅燭。站在鏡子前一邊削蘋果一邊默念:
“鏡子仙人,鏡子仙人,我這輩子的真命天子是誰?。俊?p> 鏡子里就會顯現(xiàn)出那個人的樣子。
但是,鏡仙易請不易送,所以要保證過程中蠟燭不滅,蘋果皮不斷,否則,鏡仙就會把你帶走。
仙人們素來是不好惹的,但是我實在太想知道了,我的真命天子,是不是光。
于是,我按照傳說中的方法做了。
在昏暗的燭光中,我緩緩睜開眼,在鏡子里,我身后,看見了光的臉。
激動之下,手中的蘋果皮斷了。
不會的!我才不會有事的!好不容易能和光哥哥在一起了,我不會你再讓你離開我了。
我伸出手,緊緊抱住了鏡中的人。
早晨,和往常一樣去上班,下午回來后沒回家,先去了樓上光哥哥家看望他的父母。
我們已經做了二十多年的鄰居,伯父伯母也都很喜歡我,我們兩家還互相留了對方的鑰匙,以便出事時能互相照應。
“伯父伯母,你們還好嗎?!?p> “唉,小光還沒找到,小慧也是?!毙』凼枪飧绺绲默F(xiàn)女友。
只是幾天時間,兩位長輩好像老了十歲。
我連忙上前安慰道:“不會的,小光哥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而且,之前失蹤的都是女性,沒有男的,小光哥哥肯定是有工作要做才沒空回家的。說不定是領導派他下工地去了,以前不也經常這樣嗎?”
“再忙也不可能失聯(lián)這么多天啊,小光一向很懂事的!”
“警方已經立案調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笨粗鴥晌缓妥约焊改敢粯拥拈L輩如此傷心,我心中實在不忍,匆匆離開。
電話突然響起,是警察:“王小姐,我們有些事情想問問您,請您到警局來一趟。”
“好的?!?p> 不知道是不是光哥哥有消息了。
憂心忡忡地來到警局,警察和氣地請我坐下,問:“據(jù)報案人描述,光先生10號夜里很晚回到家中,第二天早上發(fā)現(xiàn)人不見了。家中并沒有外人來過的痕跡,也沒有發(fā)現(xiàn)門被撬過,我們可以推測他是自己離開的家門,一并帶走的只有手機和鑰匙,也就是說他并沒有出遠門的打算?!?p> “可能,只是出門散步什么的?”我問。
“小區(qū)大門口監(jiān)控顯示他并沒有出小區(qū),也就是說他很可能還在小區(qū)里。當然,也不排除翻墻的可能,只是他若是要翻墻,又是為什么呢?”
“我不知道。他最近交了一個女朋友,他父母似乎并不喜歡她?!蔽蚁胝f是約會,但是二十多的人了,約會翻墻似乎不太合理。
警察說:“光先生的女朋友惠小姐9號就失蹤了,9號二人一起去郊外約會,當晚惠小姐給家里打電話說是和朋友在外面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可是光先生9號回了家,那么惠小姐去哪了?”
我突然不安起來,感覺警察的調查把事情引向了另一個糟糕的地方,但我必須假裝什么都不知道:“興許,真的去朋友家住了?”
警察立刻反駁了我:“惠小姐的朋友都表示并沒有見過她?;菪〗銖臎]有與人結怨,唯一有不一樣的大概也就是交了個男朋友。”
“那是她的暗戀者?”我繼續(xù)裝傻。
警察見我這樣,道:“王小姐,聽說你和光先生是青梅竹馬?!?p> “是,我一直都喜歡他??墒撬幌矚g我?!蔽宜餍源蠓匠姓J。
“本市一年來出現(xiàn)了四起女性失蹤的案件,兩個為獨居年輕女性,另外兩個分別是光先生的前女友和現(xiàn)女友。而這四起案子發(fā)生時間他都沒有不在場證明,我們早就懷疑光先生了,若不是這次他失蹤,說不定過幾天我們就會去找他調查這件事?!?p> “你什么意思?”
警察將記錄本合上,壓低聲音道:“可是光先生現(xiàn)在失蹤了。老實說,上面對這件事非常重視,命令我們盡快破案,若再沒法破案,我們就只能按光先生是兇手處理了。”
“不會的。”我自己都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光絕對不會是兇手,他也是被害者。”
“那么,你呢。”
不知怎的,聽到自己被懷疑,我反而冷靜下來:“您的意思是我因愛生恨殺了光的女友然后再殺了光?”
警察沒有說話,我知道為什么,于是我繼續(xù)說:“可是,前四起案子我都有不在場證明。而10號晚上我在公司加班,根本沒回家?!?p> 我看到對方的表情由緊繃到用力擠出微笑,感覺好笑,但是憋住了沒當場笑出聲。他說:“您誤會了,我們只是例行調查,詢問一下情況而已?!?p> 我想何必為難一個外人,便道:“我和光是樓上樓下的鄰居,關系很好,自從我父母前年去世以后,他們一家一直把我當親閨女一樣照顧,對我恩重如山,所以我絕對不會害他們的?!?p> 離開警局時天已經黑了,我買了兩份飯回家。
警察有一點說的沒錯,光10號晚上出門就沒有離開小區(qū)。
我趁著夜色鉆進一個隱秘的入口,那里有一個人力挖出來的地下室。因為在小區(qū)里,人多眼雜,不知道挖了多久才形成一個房間。
一進來就能聞到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我點燃蠟燭,把飯放在桌上,打開,是光最喜歡的紅燒肉飯。
然后把輪椅推過來:“吃飯了,親愛的,我喂你好不好?”
輪椅上的光驚恐地掙扎,我只好安撫道:“乖,不吃飯的壞孩子就要和她們一樣咯?!?p> 光終于安靜下來,順從地點頭示意,我才撕下他嘴上的膠帶。
他立刻求我:“娟娟,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我假裝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出去以后就和你結婚好不好?我們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會和警察說我是不小心跌坑里暈倒了,這個地方我們出去就把它埋了,誰也不會知道這個秘密的,就是我們兩個的秘密。好不好。”
“光哥哥,這么多年我還不了解你嗎?放了你,好讓你去警察局反咬我一口?”
“可是,天氣越來越熱了,她們放在這里遲早會腐爛發(fā)臭,會引起別人注意的?!?p> 我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女孩子,她們都還那么年輕,那么美麗。雪白的身軀就這樣暴露在空氣里,四肢已經開始腐壞,吸引了不知名的蟲子啃食。再過段時間會有老鼠吧。
“我會想辦法的,你就安心呆著。”我把飯一口一口喂進他嘴里,說,“光哥哥,我愛你,我會為你付出一切?!?p> 吃過飯,我剛準備離開,就在地下室門口被警察逮了個正著。原來那個警察早就懷疑我,一直派人跟蹤我。
他們將我摁在地上,旁邊有人舉著攝像機在拍,一伙人已經沖進地下室解救“人質”了,也有一個攝像機在跟著。
法庭上,我看見光聲淚俱下地控訴我的“暴行”,光的父母一邊訴說著平時對我的照顧,一邊說著難以置信,也繼續(xù)篤定了我的罪證。還有四個女孩的父母,他們都在痛哭。他們真無辜。
我的父母看到這一幕,也會哭吧。
我以故意殺人罪,故意傷害罪等多項罪名被判了死刑。
那個給我做筆錄的小警察因為這件事好像還升了官,執(zhí)行前前他來看我,悄悄問我為什么,驚訝之余,我笑了,我反問他:“你有問光為什么嗎?”
“他現(xiàn)在是受害者了。未來,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這樣護著他。”
我想到法庭上光的父母看我的眼神,道:“會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