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雨喊住唱唱跳跳的春燕,扔給她早就備好的水壺。
春燕拍了一下腦袋,“瞧我光顧著高興了,都忘記洗掉臉上的妝容了!少爺,你可真厲害,就是有些小心眼。”
杜云雨接過春燕弄濕的帕子,將臉擦干凈。這丫頭還敢說小爺小心眼,也不著是誰笨得跟豬一樣。就說畫眉吧,眉毛畫的一塌糊涂也就算了,那用來描眉的螺子黛卻被糟蹋了個一干二凈!杜云雨想想就覺得肉疼!
“呦,真是稀罕啊,小爺既然小心眼,那你就把銀票都給小爺拿來!那都是小爺千辛萬苦才弄來的!”
“少爺你還真不嫌害臊,從頭到尾你就是動動嘴皮子。哪像我?在那兒枯坐了一個多時辰,除了牟足勁的哭,還要出賣色相!”春燕巴拉巴拉一大堆。
“嗬,你還有色相吶?這真是小爺活了十幾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杜云雨故意捉弄春燕。
……
兩人一路打打嘴仗,待來到離客棧不遠時,發(fā)現(xiàn)客棧門口熙熙攘攘,陸續(xù)還有人往哪兒跑去。
“果然,不管在哪個時代,看熱鬧都是人之本性?!倍旁朴瓿爸S地說著。
“那我們要不要也去看看?”春燕踮起腳尖,努力往那圈子里望,奈何離得太遠,什么也瞧不清楚。
杜云雨朝春燕腦門彈了一下,“小爺不是經(jīng)常告誡你,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嘛?我們?yōu)槭裁匆惨タ纯矗郾緛砭褪且ツ莾旱穆铮 ?p> 春燕看著自家少爺朝前走去,一臉的八卦,超級鄙視。
只見一個看似三十五六歲,容貌算得上中上等的婦人,正坐在客棧門口,撒潑打滾,口里還嚷罵著難聽的話。
婦人邊兒上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各種下流的罵詞層出不窮。只是那少年拄著一根拐杖,右腿從膝蓋處便沒了蹤影。
這讓杜云雨不得不佩服,此人乃狼人,比狠人多一點兒!
杜云雨拉著春燕就往里走,并讓她把耳朵堵上。這要是把他的春燕教壞了可咋整,他腦補了一下俏麗的春燕嘴里說著污穢的詞,一陣惡寒,不由加快了步子。
“李春望,你個小王八蛋,這店本就該是我家來福的!你今兒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娘就鬧你個家犬不寧!哎呦喂,大家伙兒看看吶,這對兒不要臉的強盜呦,欺負我們孤兒寡婦,要將我們趕盡殺絕哦!你們李家男盜女娼的,沒一個好人!”
那婦人指著店老板兩口子,破口大罵,而那少年也在那里叫囂!
“李春望,念你我兄弟一場,今兒這事也不是不能解決。你將小蘭嫂子讓與我,我就和我娘今天就立刻走人!”
杜云雨一聽,這少年果然不負所望。他娘連帶著罵了他都沒聽出來,不得不說,這娘倆真是奇葩,一個敢罵,一個敢承認!呵呵…
店老板娘是個臉皮薄的,被小叔子這樣羞辱了一番,早就哭著跑進了客棧,估計沒臉見人了。店老板也是壓抑著一股火氣,卻又不敢發(fā)泄。
“來福說的對,不過也不是非他小蘭嫂子不可,我瞧那個姑娘也湊合!”婦人指著春燕,心里的小算盤打的啪啪直響。
看著自己被殃及,春燕一臉懵逼地指著自己,天啦嚕,誰來告訴她,發(fā)生了什么?她只是想安安靜靜湊個熱鬧而已??!
“嬸子,還請你適可而止!這位姑娘只是住宿的客官,你要再出言不遜。休怪我不客氣!”店老板忙將春燕和杜云雨護在身后,給杜云雨遞了眼色,讓他們先進去。
“怎么,想動手打長輩兒?。∧阋膊豢纯茨闼锏乃憷蠋??我就撂下話了,不是她,就是你媳婦小蘭,你看著辦吧!”
圍觀的人聽聞此話,一改早前竊竊私語,遮遮掩掩的模樣,一個兩個的都提高了聲音,紛紛譏諷婦人得厚顏無恥。
可大家伙兒還是低估了婦人臉皮的厚度,她仍坐在地面,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顯然已是深得撒潑精髓,潑婦中的戰(zhàn)斗機。
杜云雨卻沒有帶著春燕先進去,而是從店老板身后,一人走出。慢慢踱步到婦人面前,掃了一眼四周,而后蹲下身迫使她對上自己的眼睛,眼里一閃而過的殺意。那強大的氣場,讓婦人不由打了個寒顫,她咽了咽口水,一百萬個相信,眼前這個看似瘦弱的少年會毫不猶豫就殺了她!
突然,杜云雨輕笑出聲,“如此也好!小爺就答應(yīng)了你!”
周圍人包括店老板,都震驚了,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待他們回過神,杜云雨已經(jīng)起身帶著春燕進去了,只留下一句,“明天小爺親自將我家丫鬟送到你們府上!”
那婦人立馬就回過神,一臉的得意忘形??窗桑齽①惢ǔ鲴R一個頂倆,栽到她手里的人,哪個不是賠得只剩褲衩!
“男人說話就得一個唾沫一個釘,既然公子都已經(jīng)吐了話,我就和我家來?;丶业戎?!”說完就帶著她兒子跟個打了勝仗的老母雞似的,大搖大擺地走了。
瞧那樣子,就差唱一首,“吹啊吹啊,我的驕傲放縱。吹啊吹不毀我,任風(fēng)吹,任它亂。毀不滅是我,吹啊吹啊,我赤腳不害怕。吹啊吹啊,無所謂,擾亂我。”
劉氏母子倆走了之后,圍觀的人也全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店老板看人群已散去,趕忙跑進客棧。心想得快點兒打發(fā)這兩位客官上路,大不了嬸子明天再繼續(xù)鬧一場,反正也這么多年,都鬧習(xí)慣了。
與此同時,青霄國某一處豪華的宮殿里,一個佝僂著身體的老人,全身上下被黑色斗篷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那張尖嘴猴腮的臉。他手里拿著羅盤,跟個無頭蒼蠅一樣,轉(zhuǎn)個不停。
“明明剛才都有感應(yīng)到的!怎么突然又沒了?到底在哪里?在哪里!”
老人憤怒地摔了羅盤,而后又十分陰狠地說:“洛傲珊,老朽兩百年前能弄死你,兩百年后照樣能弄死另一個你!”
……
而杜云雨和春燕則一只手拿著雞大腿狼吞虎咽地吃著,眼睛盯著飯桌上其余的菜,另一只手里的筷子伺機而動。全然沒把身旁焦急地直打轉(zhuǎn)兒的李春望放在眼里。
李春望一打進了客棧,就攛掇著讓杜云雨和春燕趕緊收拾收拾東西,快些上路,遠離了這無妄之災(zāi)??蛇@二人倒好,安之若素地坐在飯桌前,一個勁兒地報菜名,。
他心想著,大概二人是想吃飽了再上路,誰知。這第二桌都快吃完了,二人仍沒有起身離去的意思。他想提醒一下,卻被那少爺嫌聒噪,這有口難言,急得他是火急火燎的,再說這姑娘是因為他的原因才被劉嬸子看上,所刁難。
唉,罷了罷了,回去同娘子把這客棧的地契拿出來,明兒一早就給劉嬸子送去。至于他們兩口子,有手有腳的還能活不下去嘛?只是苦了小蘭,跟著他受苦。
“呼!可算是吃了頓飽飯,這些日子可真苦煞小爺了!”杜云雨翹著二郎腿兒,嘴里叼著根兒竹簽兒,覺得人生瞬間圓滿了!
自打別了二狗,他可是一天過得不如一天,丁點兒葷腥都沒見到,嘴里早就淡出鳥兒來了。
李春望見杜云雨吃飽了,忙上前說:“客官,您還是和這姑娘早些上路吧。這時候出發(fā),馬不停蹄地走,差不多到傍晚時分,就可以到咱九淵國的帝都長安皇城了!”
“既然是傍晚時候到,那就等到了傍晚再說嘛!你這人,瞅著挺機靈挺上道的,這咋還把財神爺往出推?春燕,你看這才叫敗家!”杜云雨看著李春望,一眼就看透他打的什么主意了。
哼,那劉潑婦敢打春燕主意,小爺不給她免費活動活動筋骨,豈不是對不住她的垂愛!
“客官,您有所不知??!先前在那兒撒潑打滾的是我嬸子劉氏,乃是我親叔父的結(jié)發(fā)妻子。此人潑辣無比,在咱們幽州城都是出了名的!以前叔父在世時,一個不合她心意,就擼起袖子和我叔父干,每次都被叔父打個半死不活。我爹那時也勸了好多次,可每回都是白惹一身騷?!崩畲和崞疬@劉氏,是恨得牙癢癢,卻也十分忌憚。
他又接著說:“說來也怪,身體一向健碩的叔父,突遭橫禍,人好端端的走著不小心摔了一跤,就給摔死了。自打叔父走了,那劉氏更是變本加厲,一直來我家哭鬧,讓我爹養(yǎng)著她們母子兩,我爹不同意,就死賴在我家不走了!沒法子,我爹拿出畢生積蓄,帶著我和小蘭,盤下了這家客棧,就把那家給她們了?!?p> “我的天哪!少爺,這天下還有這樣不要臉的人!”春燕一臉的不可思議。
杜云雨譏諷地一笑,告訴春燕:“春燕,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還有,你說她是不要臉的人,那是對人的侮辱?!?p> “嗯,那就是不要臉的玩意兒!”
“你瞧你,又在給玩意兒抹黑了?!倍旁朴瓯镏Υ貉嗾f,又示意李春望繼續(xù)說。
李春望看著這主仆二人沒點兒正形兒,一陣無語,喝了口茶,才又繼續(xù)說。
“自打我們盤下這客棧,劉氏更是眼紅的不得行,幾乎天天過來鬧,這一鬧,我們這兒的生意就一落千丈。有一回鬧得更嚴重,不光砸了我們客棧里的東西,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說我爹半夜爬她家墻,欲對她圖謀不軌!我爹又氣又羞,當(dāng)場吐了一口老血,就這樣走了!”李春望抹了抹眼淚,對劉氏更是咬牙切齒。
“這劉氏還真是一掉進茅坑的銅板?!倍旁朴臧l(fā)誓,他活了十幾年,再加上一輩子那二十多年,從來沒見過如此奇葩。
“這怎么說?”李春望不解的問。
“我來說我來說,這個我知道!”春燕舉著手搶著說,“是,不撿浪費,撿了嫌臟!”
李春望仔細一琢磨,還真是,這少爺真是個妙人。哎,不對呀,自己不是應(yīng)該勸說讓兩位客官趕緊跑路的么?
“客官,你就聽小的一句勸吧。留的青山在,咱不怕沒柴燒??!”
“別介,人劉氏既然瞧上了春燕,而小爺剛才也答應(yīng)了,明兒若是不親自送去,這說起來可有失小爺?shù)恼\信!”杜云雨看著一臉無所謂的春燕,又是一陣郁悶,這丫頭,才真正是沒心沒肺的那個。
李春望頓時又急了,看著春燕又說:“春燕姑娘,你就勸勸你家少爺吧!那劉氏真不是那么好交與的,她指不定還有什么小心思,別賠了夫人又折兵!”
“哎呀呀,我說你這人怎么就那么膽小怕事,我春燕都沒把她放眼里,你著急個什么勁兒?少爺自小一吃飽就犯困,你若沒有其他事,就打掃打掃衛(wèi)生,要不去哪兒打盹兒也行,我要伺候我家少爺睡覺了。”春燕瞅見杜云雨打了一個哈欠,就知道她家少爺是困了。
兩人慢慢悠悠地上了樓,李春望看著兩人的背影,嘴角一陣抽搐,難道真是自己膽小怕事,連兩個十幾歲的娃娃都不如?他搖了搖頭,還是決定去找娘子把地契拿出來準備好。
不得不說,還是李春望了解劉氏,劉氏當(dāng)初看上春燕,就是瞧著她與杜云雨眼生年紀小好拿捏,而且看那舉手投足間,肯定是有錢人家出來。
要說為什么不怕打擊報復(fù),在劉氏眼里,春燕不過就是一個不值錢的丫鬟罷了,哪家大戶人家會為了一個丫鬟而大費周章,只要那公子她不得罪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