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傳到小三子和小卓子的耳里,二人皆是一臉地不可思議,也不禁想著,這陸邦著實太沒點兒規(guī)矩了。春燕姐和少爺雖名為主仆,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少爺待春燕姐比之公子孤也不遑多讓。
他比他們二人還晚跟著少爺,怎得也能和春燕姐相提并論。
倒是春燕聞言,并沒覺得有什么不妥。這話沒毛病,早在她第一次見著少爺?shù)臅r候,少爺就跟她說過。
“哈哈,好!是個男子漢大丈夫,你們二人可聽明白了?”杜云雨開懷大笑,“還不快起來!小爺我還沒死呢,等死了你們在磕頭不遲?!?p> “少爺……”
這話一出口,引來四人一致的不贊同。
杜云雨見狀縮了縮脖子,真是悲催,這世上沒有比她更可憐的主子了吧。
“少爺,你要死了,春燕會陪著你一起死。我看話本子上說,黃泉路可寂寞了,有春燕在,少爺就不孤獨了?!贝貉嘧叩蕉旁朴晟磉叄熘母觳?,將自己的腦袋靠在杜云雨的肩頭。
“對,春燕姐說得對。我們也會陪著少爺?shù)模 ?p> “那還不快起來,小爺今兒就定下規(guī)矩。以后誰要再動不動跪下磕頭,就自行解決。就算哪一天小爺被迫跪下了,你們也得給小爺把臉長著,繃住咯!”杜云雨心中一暖,伸手摸了摸春燕的頭發(fā)。
小三子和小卓子忙起了身,二人的眼圈都紅了,這些日子以來,他們是頭回真覺得自己是少爺?shù)娜肆恕2弧巧贍斈盟麄儺?dāng)自己的人了。
他們二人可是從一開始就發(fā)誓要跟著少爺忠心不二的,現(xiàn)在又加了一條,以命護之。
而陸邦也是感動得不得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不經(jīng)意間開始叫杜云雨為“少爺”,而不是“大小姐”了。
少爺是他的少爺,大小姐是虎威山的大小姐。
“這樣就感動得不行了?”杜云雨調(diào)笑道:“今兒啊。小爺不光給春燕置嫁妝,也給你們?nèi)齻€置娶媳婦兒的錢!”
三人聞言都是一愣,“娶媳婦兒?”
“難道你們都不打算傳宗接代了?小爺可不想讓人戳著脊梁骨罵,說什么斷人香火之類的?!?p> 小三子和小卓子回過神,又聽到杜云雨這樣說,二人皆是一臉震驚。自從他們二人從小被賣為奴,早就已經(jīng)斷了要傳宗接代的想法。如今少爺竟這般說,怎的不叫他們二人拿命去對。
饒是陸邦,也是激動萬分。他剛出去的時候,他父親就跟著大當(dāng)家上山當(dāng)了土匪,更是在那次爭斗中不幸死了。他娘在家聽到消息難以接受,一時想不開也隨他爹去了。
好在大當(dāng)家見他可憐,便帶回了山,養(yǎng)在了自己身邊。他一直覺得自己一清二白,對娶媳婦的事兒更是想都不敢想。雖然大當(dāng)家曾經(jīng)也提到他到了該娶妻生子的年紀,可想想自己的情況,他還是搖頭拒絕。
三人相視一眼,“噗通”一聲,全部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少爺,你先別說話,跪完我們會接受懲罰,但今天這個跪地磕頭你必須得應(yīng)了?!标懓铋_口道。
小三子和小卓子也忙跟著點頭,意思就是他們二人也是一樣的。
“少爺,你就應(yīng)了吧。讓他們知道少爺就是他們的再生父母都不為過,也省得以后膽子肥了,翅膀硬了,撲騰撲騰瞎折騰。”春燕見狀對著杜云雨說。
說實在的,她還是覺得這幾人挺對她胃口的。既然他們堅持要跪,自己就小小地推波助瀾一下,不過也還是得敲打敲打他們。
畢竟自己當(dāng)初可不是跟他們一個樣兒么?
杜云雨便也不堅持了,站在那兒,受了他們?nèi)巳齻€響頭。
三人磕完頭就立馬起身了。
“嗯,既然你們自己說要接受懲罰的,那小爺不許的話,就顯得小爺多不近人情似的。許了,又讓人覺得小爺跟周扒皮一樣?!倍旁朴瓴[著眼說,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
“少爺,我們壞了規(guī)矩自愿受罰,與少爺一點兒干系都沒有?!比她R聲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罰你們把這些東西都弄回咱們山上吧。記住咯,少一件兒東西,就從你們?nèi)⑾眿D兒的銀子里面扣?!倍旁朴晏ь^看看太陽,這都正午了,日頭可真曬人,不行得回去抹防曬膏。
“春燕吶,回去把小爺配制的防曬膏拿出來,給小爺抹抹。瞧,都曬黑咯。”
春燕看著那么多貨物,哪里不曉得少爺這是偏心她來著,“哎,曉得了。春燕這就回去給你找。少爺,你慢點兒,等等我?!?p> ……
杜云雨和春燕走遠了,陸邦等人還傻呵呵地看著。瞧見沒,這就是他們的少爺,多俊多講究的人吶。關(guān)鍵是疼他們,就只罰他們搬東西而已。
“臥槽,這么多東西?!得搬到什么時候去?”
待幾人轉(zhuǎn)過身正準(zhǔn)備搬東西,陸邦驚呼一聲。
這方才看著還覺得少呢,怎么現(xiàn)在看起來,多得不像話!果然,跟少爺斗他們還嫩著哩。
而小三子和小卓子才不覺得多呢,少爺都讓他們傳宗接代了,就搬點兒東西,一點兒都不為過。
在他們心里,杜云雨也是偏心他們的呢。本來這搬東西什么的都是他們當(dāng)奴才的應(yīng)該做的,就是人家主子不說你也得有眼力見兒地自己去搬。
所以這個懲罰就跟沒有懲罰是一樣一樣的。
于是就有了這樣一幕,小三子和小卓子樂樂呵呵地搬東西,一點兒也覺不著累。而陸邦則苦著臉,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虎威山上。
杜云雨剛進了寨門,就看到公子孤悠閑地坐在大樹底下的石桌前喝著茶,桌子上還放著各種小點心。
“公子孤,你說我怎么就瞎了眼了,早沒看出來你是個黑了心肝兒的?!倍旁朴晷睦锏鼗饸狻班徉徉帷敝本€飆升,眨眼間就直接爆表了。
“我要跟你絕交!永遠不好的那種!”
公子孤端著茶,看著杜云雨氣呼呼地坐在自己面前,雙眼瞪著他,抓起點心就往肚子里塞,看那架勢,仿佛那點心是他本人一般。
“你個小沒良心的,吃著本公子的點心…呦,這還喝著本公子的茶,嘴里還叫嚷著要跟我絕交。你怎么這么臉厚?”
公子孤剛說到一半兒,杜云雨就將他手里的茶杯一把奪走,盡數(shù)都灌到自己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