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的男人,祖孫三代,只有易正瀾在樓皓哲眼里還能稱得上是個人物。
易云騰在商界就是個廢材,而易蕭,不學(xué)無術(shù),是個典型的豪門紈绔子弟。
“喲,這就是樓先生跟樓太太吧!”見樓皓哲和凌柔向這邊走來,蘇晴率先開口,未見人先聞聲。
這一聲“樓太太”,就仿佛是一碗雪白米飯上的一粒明晃晃的老鼠屎,讓樓采依心中不悅。
易云騰輕輕碰了一下蘇晴,示意她閉嘴。若在平時,易云騰絕不會如此,雖然他不聰明,可是,蘇晴總是會讓他覺得自己還很聰明。
樓皓哲神色平淡,對于蘇晴的熱情,毫不領(lǐng)情。
凌柔卻是對這一聲“樓太太”很受用,“易先生,易太太,你們好!”
“親家!”易正瀾開口。
“易老先生別這樣叫,我受不起!”樓皓哲表現(xiàn)得十分冷淡。
易正瀾似乎也不以為意。
“爸!”易蕭十分鄭重地叫了樓皓哲一聲。
“哼!”樓皓哲輕哼了一聲,“易蕭,我女兒嫁給你,你拿什么保證她一生衣食無憂?!?p> “畫展后,我會接任龍騰集團總裁?!?p> “我聽說了,這事如今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百分之二十,你確定自己不是在說大話?”
“能不能做到,試過才知道?!?p> 樓皓哲嘴角一動,對于這種不切合實際的幻想,他不想再談下去。
聽著這幾人的談話,樓采依只覺得尷尬,因為凌柔,樓采依和父親之間,終是無法再恢復(fù)到從前的關(guān)系了。
“樓先生,難得大家都在,晚一點,我們找個時間,坐在一起,好好聚一聚?!?p> “沒那個必要?!睒丘┱軘嗳痪芙^。
易正瀾只是笑了笑。
樓皓哲寶貝自己的女兒,他的心思,易正瀾能夠理解。
“云騰啊,采依這畫廊的畫,還真是不錯,我們選一幅,好不好?”蘇晴向易云騰撒嬌道。
“你愿意就好?!币自乞v說。
這也是易蕭聽父親對蘇晴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小的時候,易蕭一直覺得這是父親對蘇晴的寵愛,后來,他漸漸大了,尤其是現(xiàn)在,易蕭才慢慢體會出來,父親對蘇晴的這不是寵愛,也不是縱容,更像是一種無奈,一種懲罰。有點像《傲慢與偏見》中的班納特先生對自己夫人的孤陋寡聞、毫無教養(yǎng)的自嘲與安慰一樣。
連易萱也看得出來,易云騰對蘇晴這并不是愛,因為無所謂,因為毫無期待,因為不愛,所以,才可能無底線地縱容,但求心安……
蘇晴緊緊地挽著易云騰,一副親蜜恩愛的樣子,兩人跟樓皓哲打完招呼后,便去看畫展了。
“皓哲,我們也去選兩幅吧,掛在家里?!?p> 樓家之前掛了一些畫,都是凌舒自己畫的,樓采依離開時,都帶走了。
凌柔拉著樓皓哲去補了婚紗照,把它們掛在了墻上,凌柔總是洋洋得意地看上幾眼,樓皓哲卻從來不看。
她知道,在樓皓哲眼里,她就是俗不可耐。
對于畫,凌柔很聰明地什么都沒有說。
她知道她不懂,也知道這些年樓皓哲跟著凌舒耳濡目染,也算是懂行的。
“喜歡如幅?”凌柔問樓皓哲。
“你選吧!”樓皓哲早就沒了那份心情。
這些畫,在樓皓哲的眼里,似乎總是少了一點什么。
“我要這里最貴的那幅。”凌柔對著工作人員說。
“噢,好的,太太,我們這里最貴的一幅畫,是‘初見’的《晚遇》,我?guī)湍?lián)系一下……”
半晌,那位工作人員走到了凌柔的面前,面露難色,說話吞吞吐吐,“這位太太……不好意思……”
“怎么了?”樓皓哲問。
“我剛剛聯(lián)系了作者‘初見’,樓先生,樓太太,您們也是知道的,初見賣畫是有一個條件的……”
“我知道?!闭驗槿绱?,“初見”在業(yè)界才更有名,“難道……”
“是的……我剛才聯(lián)系了作者‘初見’,初見聽說買畫的人是樓太太,她說……她說……”
“她說什么?”樓皓哲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
工作人員認真想了想,好好組織了一下措辭,“初見說,她的畫不打算賣給樓太太……”
“為什么?”凌柔的嗓音突然高了幾度,立即引來了周圍人的關(guān)注,“你說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凌柔已經(jīng)變了臉色。
“怎么了?樓太太,到底發(fā)生什么了?”在不遠處蘇晴立即十分熱心地趕了過來,易云騰拉都來不及。
“她剛才說,那個什么作者不把她的畫賣給我,這是什么意思?我要買的,可是最貴的畫,她開畫展,我花錢,為什么不賣給我?”凌柔氣憤地說。
蘇晴十分熱情地過來,本意是要和凌柔套近一點關(guān)系的,可是,沒想到,卻是這樣一件事。
蘇晴笑了笑,有些尷尬,“是這樣啊……”看來,她還是高看了這個“樓太太”。
還好,在來看畫展之前,易云騰跟蘇晴說了一些關(guān)于“初見”的事。
初見這個人,畫風獨特,是難得一見的畫壇“鬼才”,但是,她的畫只賣給能看懂的人。
據(jù)說,當年有一個富商,很俗,人品也不怎么樣,要花十倍的價錢買“初見”的一幅畫,初見不賣,讓人當眾燒掉了,也沒有賣給那個人。
“云騰,你跟我說這些是什么意思?”蘇晴問。
“意思是,讓你少說,或者盡量不說。不然,萬一你真的相中的哪幅畫,而初見卻不賣給你,你豈不是丟人丟到家了?到時候,我們在易蕭和樓采依的面前,還怎么能抬得起頭來?”
“哦。”對于易云騰的話,蘇晴向來是聽的。
沒想到,這個“樓太太”也是個不抬人待見之人。
凌柔沒有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很多的人都聽到了。
樓采依也聽到了。
其實,夜昔歌已經(jīng)來了。
就在人群之中,就在凌柔的旁邊。
不過,夜昔歌的打扮跟那日一樣,看上去,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xué)生,沒有人會將她和“初見”聯(lián)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