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出門?”
這幾個人聽到店小二的這句話不由得好奇起來,要說這一般人,聽店家的話,準會不去觸這霉頭,可這幾個人不一樣,巴不得看看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機,紀云問道:“為什么不能出門?”
店小二說道:“誒,這里別看風景好。但是有僵尸,渾身白毛,吸食人血?!?p> “那這么危險,怎么還有很多人來呢?”月藍凝問道。
“好奇么,你們不也是為這個來的么?蘇玉城美景有,更多的是奇?!钡晷《f道。
“僵尸誒?!钡酪辉谝慌脏止局?。
“不必擔心”媯畫說道“只要不出門就好了。”
“僵尸沒什么,今晚上我和扶苓就去解決它?!奔o云說道。
度顧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正值正午時分,便說道:“不如你們一起出去走走,看看”。紀云不感興趣,度顧卿陪著紀云在客棧里待著準備今晚捉僵尸的物件,符咒得需要畫,不是說來就來的,其他人出了門。
這道一像斷了線的風箏,到處閑逛,看看賣小吃的,看看賣小玩意兒的,又看看賣古玩的,而扶苓和月藍凝則買了一條街吃的,足足一馬車,惹得一路上所有人都駐足觀看,竟把他們當做蘇玉城的一種“奇”景。
這條街走到頭就是上山的路,這山當?shù)厝私凶鲇裆?,一是真的有玉石,二是取蘇玉的一個字,山上有個小廟,叫做玉山寺,這間寺廟里面只有一個殿,供著如來佛,還有兩個小旁殿,分別有菩薩和四大天王,小院很小,十步就能走完,殿后是僧人住的地方,這廟里面就有一個老和尚,一個小和尚,老和尚已經花甲之年,小和尚跟道一差不多大,十歲左右,以及一只羽毛艷麗斑斕,會念誦經文的鳥。
月藍凝在寺廟外噘著嘴,因為自己的身份進不了廟中,扶苓在外面陪著月藍凝,媯畫帶著道一去廟中拜拜。
廟雖然小,僧人也少,但是拜的人多,大多數(shù)是沖著廟里的鳥來的,因此廟里也有不少的香油錢,老和尚在后院休息,小和尚在前院維持著廟里的秩序,那斑斕的鳥站在前院院中的高樹之上,大聲的,尖著嗓子,一遍遍的重復著經文。
媯畫和道一兩人一一拜過菩薩佛祖之后,和人群里的人一同仰頭,看著樹梢上的鳥,這只鳥果真如同人們所說,顏色艷麗:朱紅孔雀藍交相輝映,頭頂三只白翎,赤橙色的喙,昂首挺胸,又時不時晃蕩著腦袋,瞅著底下的人,無論怎樣,嘴里的經文就是不停歇,一遍遍的重復著金剛經里的一句:所有相皆是虛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當作如是觀。
媯畫雖說貴為公主,此時此刻也不在乎跟這些平民百姓擠在一起,而是護著道一,道一踮著腳尖,伸長了脖子探頭觀瞧,依舊是看個大概模樣,媯畫見狀說道:“不如我叫他們取下來給你看?!?p> “不能這樣”身后一個小和尚說道:“它只有餓了累了才會下來,別的時候不會,反而會罵你”
“它還會罵人?”道一問道。
“對啊,我就被它兇過好幾次”小和尚說道。
“怎么罵你的?”道一問道。
“額……”小和尚支支吾吾。
“道一?!眿偖嬚f道:“不得無禮?!?p> 道一也認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出家人能夠口出無禮呢,媯畫想順便拜訪這里的老和尚,自從蘇玉死后,他們家里人就遷往別處了,說不定這里的老僧能夠知道點什么,比如蘇玉,他埋在哪里了之類的。
老僧在后院,也虧媯畫私下里亮了朝廷令牌以及身份,不然小和尚死也不放,即使這樣,小和尚也進后院通稟一聲才放媯畫和道一進來,后院里有兩三棵梅花樹,中間有一處石桌石凳,上刻有一副棋盤,老和尚坐在院中,喝著茶,自顧自的下著棋。
小和尚說道:“公主已經帶到。”
那老和尚盯著棋盤,目不轉睛,宛若定住一般,媯畫說了一句:“敢問您認識蘇玉么?”
那老和尚頭也不回的說道:“不是個將軍么,這的人誰不認識?!?p> “您跟他沒有交情?”媯畫問道。
“還行吧,他原先總是在這里拜佛。”老和尚說著,走動了一顆棋子。
“哦,那……”媯畫有些猶豫問道:“那,他死后埋在哪里了?”
“這,我也不清楚,”老和尚說道:“他說他殺伐太重,命不久矣,就走去后山了。”
“后山……”媯畫呢喃道。
“呦”老和尚不知什么時候回了頭說道:“這小孩是誰啊?”
“我是道一,一個道士?!钡酪徽f道。
“道士也拜佛?”老和尚問道。
“佛道本一體,皆為天下人?!钡酪徽f道。媯畫看著道一心想:這小家伙多晚這么能說會道了,以后得讓紀云離他遠點兒。
“哈哈哈哈哈。好一個皆為天下人,為了蒼生你這小道士還差得遠呢,我這老頭,守在這破廟里,這些人來來往往,也只是沖著這鳥來的,不是沖這佛來的,大廟里的人倒是沖著佛去的,卻多少人空手而歸的?就跟那個蘇玉將軍似得,沾了一手血,卻奢求去了業(yè)障,真是可笑?!?p> 說罷,老和尚轉身進了房門。小和尚將媯畫和道一兩個人請出了廟門還說道:“你們也是難得,我?guī)煾稻谷灰娔銈兞?,他已經許久沒接觸別人了?!?p> “也許是因為令牌吧?!眿偖嬚f道。
“不,”小和尚說道:“誰來都不好使,只有愿意不愿意見而已。”說罷小和尚進了廟門,小寺廟依舊熱熱鬧鬧,可是再熙熙攘攘,也擋不住那只鳥的誦經聲:所有相皆是虛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當作如是觀。
媯畫帶著道一出了門,扶苓和月藍凝找了一塊大石頭,兩人將街上買來的吃的擺在上面,正分著吃呢。見道一出來了,扶苓招招手,道一屁顛屁顛的跑過去一塊吃去了,媯畫在后面心想:真是個白眼狼。
媯畫看著寺廟,發(fā)著呆,扶苓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問了問故人的情況?!眿偖嬚f道。
“那你的故人怎么樣了?”扶苓問道,拍拍手上的沫沫。
“死了。”媯畫回答道,冷若冰霜。
“噗”月藍凝一口糕點下去差點噎著,抹了抹嘴說道:“要不……去下一個地方?”
扶苓拉著媯畫說道:“對,去下一個地方”
幾個人又趕去關塘湖,翻過后山,眼前一處湖泊夾在兩山之間,湖面寬廣,時不時有魚跳出水面,兩三只晨鳧在水面飄蕩,劃出道道水紋,將倒映在水面的山水畫打散。這里的人也不少,縣衙修了一條路,一座碼頭,畫船撐篙人,長亭郊游客。幾個人隨著人群一起走,這綠水青山但也讓人覺得清爽,一時間幾個人的哀愁竟不知不覺褪去好多。
日薄西山,道上的人已經所剩無幾,扶苓他們也趕緊回到客棧,紀云和度顧卿已經準備好了捉僵尸的物件,一把桃木劍,三張符咒,一張定魂咒,一張定魄咒,一張真火咒。
夜色很快蔓延開來,扶苓和紀云趁著夜色便從后門竄了出來,這夜里的景色就和白天大不一樣,眼下城中煙霧繚繞,眼前略微朦朧,但非仙境模樣,如果說像什么——扶苓和紀云互看一眼,這倒是有點像幽冥界。兩個人飛躍房檐,站在了城中鐘樓之上——這是城中最高的地方,望著城中的景色,月色之下,房屋排列整齊,遠處后山宛若一個巨人的后背,黑漆漆,又好似深淵巨口,企圖吞噬這座蘇玉城。
“你和她們今天早上看什么去了?”紀云問道。
“怎么,沒去成后悔了吧?”扶苓笑道。
“哪有的事,我看媯畫回來臉色就不大正常?!奔o云說道。
“哦”扶苓看著遠處,說道:“我也不清楚,因為月藍凝不能進去我就讓道一陪著媯畫去寺廟里看鸚鵡去了?!?p> “鸚鵡?”紀云說道:“那不是西域的東西么?”
“哦?”扶苓看著說道:“想不到你個小道士懂得不少。”
紀云看著扶苓說道:“那,你這老神仙,看鸚鵡和她臉色不對也沒關系啊”
“老神仙?我還是小神仙呢。”扶苓嘆口氣說道:“媯畫說她去問故人情況,結果得到了已經死了的消息”
“死了?”紀云說道:“這蘇玉城媯畫還能認識誰,也就是蘇玉家里的吧。”
“不清楚,我是神仙,凡人的事情,我不懂?!?p> 紀云站起來扶著鐘樓上的大鐘說道:“嗯,你除了吃,還真的不知道別的什么了?!?p> 扶苓也站起來,剛想跟紀云計較些什么,忽聽得林中一群鳥驚起飛散,紀云說了聲“走”便一個箭步竄了出去,扶苓也趕緊跟在身后。
林中因為樹木茂密,所以顯得格外漆黑,扶苓從乾坤袋里掏出一盞燈籠,將其點亮,前面帶路,紀云悄聲說道:“這乾坤袋還真是方便?!狈鲕呗犝f,便說道:“那是自然,我們神仙的物件,方便好使的多了去了,比如……”
話未說完,紀云捂住扶苓的嘴巴,躲在樹后說道:“別說話,來了?!?p> 眼下,一個黑影搖晃著從林子深處走來,林中正好有一塊空地。月光透進來,顯得格外顯眼,那東西一點點的湊近空地,扶苓和紀云看著來者是什么人,直至那人完全暴露在月光之下,兩人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