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末影如一陣疾風(fēng)一般劃過冀州的夜空,然后在一片花海中停了下來。
“給靈山的信件可送到了?”
段千易此時正蹲在澍瓏殿后的花園里修剪著一株開得正燦爛的苜?;?,淡紫色的花瓣輕輕地被他修長的手指撥弄開,在夜色中微微晃動著枝椏。
“信已送到,靈山仙人答應(yīng)了您的請求?!?p> “又欠了靈山一個人情?!倍吻б讓⒆詈笠黄~子修剪下來,整株花像月下美人一樣在擺動著婀娜的身姿,“這件事你做的不錯,且退下吧?!?p> 段千易心情很好,平日面無表情的一張臉此刻多了幾分笑意。
“君上,您的身體……”末影猶猶豫豫,還是問上了半句。
“不妨事,你且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日還有重任交于你?!?p> “是?!?p> 苜?;ㄅc幽靈花的風(fēng)格大不相同,苜?;ㄩ_的大氣淡雅,人走近時才可以聞到些許花香,被段千易這么一修剪,似乎多了幾分傲氣。
段千易瞧著夜色中于世獨(dú)立的一株株淡紫色的花影,瞳孔中不禁浮現(xiàn)出姑蘇北晞的身影。
“果然,花比人聽話許多。”
段千易默念了一句,兀自回到了重郢殿。
九觴此刻也不知從哪里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段千易剛坐在九熾椅上,還未等手中的酒盞斟滿,便氣喘吁吁的喚著“君上”。
“君……君上!”九觴大口地喘著粗氣,看樣子是剛從其他地方趕回來。
“永遠(yuǎn)一副毛躁的樣子,有什么事你且斟酌好了慢慢說來?!倍吻б滋а弁艘谎叟_下喘著氣的人,沒好氣地教訓(xùn)著九觴。
“屬下知錯,事出緊急啊君上!”
“何事?”段千易將一杯紅人醉一飲而盡,仔細(xì)回味著佳釀的甘烈纏綿。
“太君舊疾復(fù)發(fā)了!”
“什么?”
段千易手中的酒盞不聽話地掉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脆響,伴著喉嚨里殘余的酒香,段千易披上云織氅緊忙朝著重暉殿飛身而起。
“叫上唐崇速速前往重暉殿!”
重暉殿里此刻正有媵人端著各種盆盞來回穿梭,見著段千易到了,緊忙俯身行禮。
段千易直接走到內(nèi)殿,一眼就看見了在床榻上咳血不止的老太君。
“父君!”段千易面色焦灼地看著面色潮紅段千鎏,心里一緊。
“好端端的,父君為何會突發(fā)舊疾?”段千易扯過身旁一直隨侍左右的老侍從問道。
“前日里老太君說要吃野鹿肉便帶著老奴們?nèi)ズ笊将C場打獵,正打到一半,不成想忽然竄出來一頭身似貔貅的怪物,對著我們就是一頓猛攻,后來老太君與它爭斗時沒有留意,被那怪物一腳踢在心口,回來時老太君只說身子乏了在榻上休息了一整日,直到方才,老太君忽然開始吐血……”滿頭白發(fā)的老奴顫顫巍巍地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向段千易講述了一番。
“君上莫急,待屬下為老太君查探一下傷情如何。”唐崇緊忙走到段千鎏榻前查探傷勢。
“你們都下去吧!”
段千易若有所思,然后將重暉殿所有的侍從屏退。
他看著唐崇手中嫻熟的動作閉口不言,一瞬間殿里的氣氛靜得壓抑,周圍的幾個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唐崇輕輕地皺著眉頭將段千鎏的身體情況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摸了個清楚以后,才慢慢地將眉頭舒展開,“君上,老太君的確是因?yàn)槟枪治镎行目谝荒_引發(fā)的舊疾,不過您看老太君吐出來的皆是一些黑色的淤血,淤血清了之后便無大礙,請君上寬心!”
聽著唐崇這么說,段千易懸在心口的石頭總算是可以放下來了,好在父君不會有生命危險,不然他不知道該如何向死去的母親交待。
“易兒!”果不其然,段千鎏吐出心口的淤血以后,感覺身子輕松了不少,剛開口就喊著段千易的名字。
“父君!您感覺如何?”
“無事,不過是被獸踢了一腳,不必如此興師動眾。”段千鎏剛吐過血,聲音還帶著一絲沙啞。
“這么大年紀(jì)還不讓人省心。”段千易嘴上數(shù)落著段千鎏,心里還是余驚未了。
“放心吧,結(jié)實(shí)著呢。”
“想吃鹿肉,差人去打不就好了,那還用得著您親自去?”
“自己打來的吃著才香呢!”
“您開心就好?!倍吻б谉o奈地說。
“說來,為父也許久未見著你了,今日一見,比之前消瘦了不少,面色也差了,是不是受了傷?”段千鎏打量著段千易,跟他之前比對著問。
“請父君安心,孩兒只是政務(wù)繁忙,休息不當(dāng)而已?!?p> 段千易對唐崇使了個眼色,唐崇讀懂了他的意思便也跟著附和道:“老太君放心,有我在怎么會讓君上受傷呢?!?p> 關(guān)于段千易三月一際的血脈逆流一事,除了段千易和四個護(hù)法,其余人概不知情,為了不讓老太君擔(dān)心和其他有心之人乘虛而入,段千易嚴(yán)密命令幾人不可將此事外漏。
所以,段千易每次只會挑神色大好的時候來探望一次段千鎏,多年來,并未讓他發(fā)現(xiàn)異常。
“老唐護(hù)法辦事還是靠譜的,你們切記只有冀君平安,整個冀州才得以安寧!”
“請老太君放心,屬下為了冀君萬死不辭!”唐崇正色回應(yīng)。
“父君,重郢殿事務(wù)繁忙,孩兒先行告退,請父君務(wù)必保重身體!”段千易見著段千鎏又開始嘮叨一番趕緊找了個理由退身。
“妥!冀州事務(wù)要緊,你且去?!?p> 段千鎏聽段千易這么說,倒也不好再接著啰嗦下去,便擺了擺手讓幾個人退下了。
從重暉殿出來以后,段千易的瞳孔中驀然劃過一絲狠厲,“那只異獸現(xiàn)在何處?”
“被老太君打得只剩半條命,關(guān)押在獸籠里?!痹陂T外候著的老侍從如實(shí)告知段千易。
“末影,派幾個信得過的人嚴(yán)密守著重暉殿,任何人不得隨意進(jìn)出?!?p> 段千易面無表情地吩咐,然后轉(zhuǎn)過身來對著身旁的老侍從說道:“費(fèi)叔,除了您其余人皆不可靠近重暉殿,還有,請您將老太君的病情保密。”
費(fèi)列是段千鎏身旁的老侍從了,年輕時受到段千鎏的恩惠才得以活到今日,對段千鎏是忠心耿耿,所以段千易對他還是放心的。
“請君上放心,老奴定以命護(hù)著老太君!”
“其他人且隨我去獸牢里看一看是何等異獸,竟有如此威力。”段千易說完,紫色的身影便消失在重暉殿前。
“遵命!”
冀州的獸牢里關(guān)著的獸類比在地牢里關(guān)著的人還要多,幾百頭異獸肆意亂吠,有小到乖巧順從的,也有大到面目猙獰的,只要是敢在冀州拋頭露面的,大都被抓了過來。
倒不是段千易生性殘暴,肆意屠戮它們,實(shí)在是它們的存在會傷害普通的冀州百姓,冀君這才下令將冀州周邊的獸類悉數(shù)降服,但也沒有要了它們性命。
不過,這些異獸個個本事不小,抓來也是費(fèi)了一番功夫的。
好在這些異獸不是白白長個雜七雜八的外形的,越是看起來丑陋不堪的異獸,身上的東西越是值錢,目前已經(jīng)有大半異獸被唐崇用作了救人治病的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