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焦灼之時,迎面憑空跑過來一個小女孩。
姑蘇北晞定睛一看,這個小女孩正是垂髫時期的自己,她神色慌張地向前跑著,滿臉淚痕地朝著姑蘇北晞奔來。
姑蘇北晞蹲下來等著小女孩過來,可是小女孩卻穿過了她的身體,接著向前跑。
“你別過來!”小女孩帶著哭腔回頭喊了一句。
姑蘇北晞回頭,發(fā)現(xiàn)在她身后正有一只黑色鬃犬呲牙咧嘴地追著她。
“晞兒!”
下一刻,熟悉的聲音穿過姑蘇北晞的耳朵,這是姑蘇寒的聲音。
姑蘇北晞這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她進入了自己的幻境。
姑蘇寒此時右手持著一根小臂粗的木棍,站在惡犬前面,將小姑蘇北晞死死地護在身后。
隨后姑蘇寒便與惡犬開始了一場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較量。
“舅舅小心!”小姑蘇北晞既害怕又擔(dān)心地喊著。
姑蘇寒忙著驅(qū)趕惡犬,沒有回應(yīng)。
小姑蘇北晞眼睜睜地看著姑蘇寒的木棍又準(zhǔn)又狠地一下一下直擊惡犬要害,很快,惡犬便在自己的血泊中癱軟了下去。
小姑蘇北晞此時看著渾身是血的姑蘇寒,愣住了。
“好了,現(xiàn)在沒事了。”
姑蘇寒俯下身,喘著粗氣摸了摸小姑蘇北晞的頭,繼續(xù)溫柔地問:“你有沒有被傷到?”
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傳入小姑蘇北晞的鼻子里,她木木地?fù)u了搖頭。
如今姑蘇北晞再次看到這一幕,依然對姑蘇寒莫名的勇氣感到驚詫,早知道在平日里,姑蘇寒見到一只老鼠都會嚇得躲在侍從身后。
畫面一轉(zhuǎn),小姑蘇北晞和姑蘇寒便憑空消失了。
此時姑蘇北晞眼前一片黑暗,她想睜開眼睛,身體卻不聽使喚。
一股從未感受過的熱流毫不客氣地鉆進她的經(jīng)絡(luò)里,這種熟悉的感覺,正是十一年前母親將千尋翎封印在她體內(nèi)的那一刻。
“鳳主,您跟我們一起走吧!”是恭賀爺爺?shù)穆曇簟?p> “來不及了,我去拖住他們,你帶著晞兒離開這里!”姑蘇扶桑此時正在完成最后一道心法,“火翎已經(jīng)被我封印在晞兒身體里,晞兒今后就交給你照顧了?!?p> “晞兒,為了九星百姓,一定要活下去!”說完,姑蘇扶桑對著姑蘇北晞的額頭吻了一下,然后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鳳主!屬下定不負(fù)鳳主所托!”
姑蘇北晞此刻多想再看一看自己的母親,可是除了能聽到母親和恭爺爺?shù)膶υ捯酝猓锰K北晞什么也做不了。
“為了九星百姓,一定要活下去!”
這句話不停地在姑蘇北晞腦海中回響。
沒錯,一定要活下去!
越來越強烈的痛感中,姑蘇北晞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著這句話。
最能摧毀一個人的并不是死亡,而是人在活著的時候,卻看不到生的希望。
不知道姑蘇北晞在這種無盡黑暗的絕望中過了多久,她才可以再次好好地看看這個世界,如今重生的緊要關(guān)頭就在此處,她不能再次失敗。
“??!”姑蘇北晞一聲歇斯底里過后,靈山仙人便徹底地將火翎的封印解開。
由于火翎是上古神器,靈山仙人在此地所設(shè)的結(jié)界恐怕不能完全阻擋住火翎的氣息,所以靈山仙人便毫不猶豫地用姑蘇北晞體內(nèi)的四股真氣凝聚成一股力量,強行將千尋翎鎮(zhèn)壓下去。
一切結(jié)束之后,姑蘇北晞全身已經(jīng)被汗水濕透了。
“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靈山仙人由于虛耗過度,此刻柔美的臉上掛滿了憔悴。
“前輩,我們是不是成功了?”姑蘇北晞奄奄一息地問道。
“成功了,你很厲害!”靈山仙人將成功的消息告訴她。
“多謝前輩!”姑蘇北晞聽到做法成功了,便安心下來,一句話說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別怕,我?guī)慊厝ァ!?p> 靈山仙人帶著暈倒在地的姑蘇北晞用極快的速度回到了溯溪亭。
……
冀州重郢殿中,段千易對靈山方才發(fā)生的一切猜了個大概,從方才火翎細(xì)微的氣息再次現(xiàn)世以后,段千易就知道,那丫頭成功了。
之前,他在給靈山仙人的信中提到,請她一定要幫助姑蘇北晞完成心中所愿,由于靈山仙人之前就欠了段千易一個大人情,便將此事答應(yīng)了下來。
所以,她才破格將姑蘇北晞收為外門弟子。
這靈山仙人到底是成了仙的人,答應(yīng)人家的事情二話不說便能做到,而做事的效果也十分令人歡喜。
段千易這么想著,嘴角開始上揚。
“封絡(luò)?!倍吻б捉兄饨j(luò)的名字。
“在?!?p> “你親自再帶些人去守護靈山?!?p> “是?!?p> 如今火翎再次現(xiàn)世,雖然是微弱的氣息,但是既然段千易能察覺出來,其他人必定也能察覺到。
上一次火翎現(xiàn)世就有人為了找到火翎,便狠心地將秦家滅門,這一次,萬不可再次出現(xiàn)傷及姑蘇北晞的事情。
若不是答應(yīng)了姑蘇北晞不再輕易來往,段千易此刻一定會在靈山親眼看著姑蘇北晞。
封絡(luò)利落的將幾個得力的手下點了出來,帶著一隊人馬再次朝著靈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封絡(luò)這小子又去哪兒了?”唐崇看著火急火燎的封絡(luò),有些好奇。
“您還不知道嗎?君上命他去靈山守著某人了唄?!倍吻o虞剛與領(lǐng)命出來的封絡(luò)相遇,便從他口中得知此次的任務(wù)去向。
“咱們君上對姑蘇姑娘未免太過于小心翼翼了?!碧瞥鐕K嘖地?fù)u了搖頭。
“這是無微不至,你一個老大夫懂什么?”段千無虞早就已經(jīng)看透了一切。
“嘿,你這么跟長輩說話的嗎?”
“不得不說,您這長輩醫(yī)術(shù)雖然高明,但是論起人倫來,您還差點意思……”段千無虞無情地嘲笑。
“你這小姑娘說話如此戳人心窩子,當(dāng)心找不到好婆家……”
唐崇雖然氣不過段千無虞,但是她是冀州城各個統(tǒng)領(lǐng)捧在手上的女少司,惹不得,唐崇此刻終于體會到了敢怒不敢言是什么意思。
“唐老前輩莫生氣嘛,我也是一時心直口快,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個小輩計較?!?p> 段千無虞見唐崇被自己懟的一副委屈的表情,覺得自己方才的話對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來說的確有些過分,便好氣地寬慰唐崇。
起初唐崇以為自己聽錯了,方才那幾句柔聲柔氣的話竟然是從段千無虞嘴里說出來的。
“我……不生氣!”唐崇雖然心里怪怪的,但是也并沒有真的跟段千無虞計較什么。
“如此甚好,老前輩平日里要多寬心才是,小輩還有任務(wù),就先行告退嘍!”段千無虞說完,便腳下生風(fēng)地沒了蹤影。
“還真是個孩子?!?p> 唐崇看著昔日剛被段千易帶回來的那個不與任何人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小女孩,忽然之間就變成了一個可以獨當(dāng)一面的冀州少司,忽然就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但是在自己身上便想到了那句“歲月催人老”,想當(dāng)年,他可是冀州的風(fēng)云人物,英俊瀟灑的外表,醫(yī)術(shù)與武藝樣樣精通,是多少齡女子做夢都想嫁的人。
可是由于自己當(dāng)時任務(wù)繁重,錯過了多少好姻緣,一晃十年過去了,那些未經(jīng)世事的孩子們都長成大人了,自己卻變成了別人口中的老大叔。
幸好唐崇醫(yī)術(shù)精湛,用了不少好藥才暫時保住了自己一頭黑發(fā)。
話說回來,唐崇盡管嘆息歲月無情,可是他總覺得段千無虞這些日子似乎是變了,往日里她雖然也會跟幾個護法飲酒作樂,比武下棋,表面上與大家笑聲不斷,但是唐崇看得出來,她的眸子中始終是黯淡無光的。
可是自從她與姑蘇北晞相處了幾次之后,雖然她嘴上對姑蘇北晞依然是冷言冷語,但是她心里似乎有什么東西變了,眼神中開始有了光。
因為段千無虞從未像今日這樣步履輕盈,以前也從不會像封絡(luò)那幾個看起來不著調(diào)的人一樣跟他插科打諢。
不僅是段千無虞變了,唐崇覺得身邊的每一個人似乎都變了。
再比如他高高在上的冀君大人,之前多么殺伐果斷的一個人,如今不但對挑釁滋事之人再三忍讓,就連昔日冰冷的言語之中都有了溫度。
好像這一切都與那個叫姑蘇北晞的人大有關(guān)聯(liá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