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和常玉生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分忌憚。兩人的實力在撫柳劍宗雖說還算過的去,但放到偌大的青蓮劍宗里,連個前百都排不進(jìn)去。而這些年秋昔弱的實力反倒是在不斷的趕超,如今更是遠(yuǎn)遠(yuǎn)的超過了兩人。
上一次兩人和秋昔弱的對決還是在三年前,那時候仗著秋昔弱接連收徒,內(nèi)力耗損甚多,再加上羽殤在江湖上的名望日盛,兩人為防止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故而就打起了同門切磋的幌子,準(zhǔn)備在撫柳劍宗的門人弟子面前,好好的給秋昔弱一個下馬威。
可事與愿違,本來實力和他們差著一大截的秋昔弱,動起手來竟然擁有遠(yuǎn)遠(yuǎn)超過二人的實力!不光如此,當(dāng)二人分別敗于秋昔弱手中之后,越戰(zhàn)越勇的秋昔弱居然主動同時邀戰(zhàn)二人!
被逼的下不了臺的二人,只得硬著頭皮以二對一和秋昔弱交起了手。三人同出一門,學(xué)的又都是撫柳劍閣的嫡傳劍法撫柳劍,從前在招式上的差距其實并不大,更多的其實還是在內(nèi)功修為和身法優(yōu)劣上。
可自從老閣主去世之后,柳宗元和常玉生兩人忙著爭權(quán)奪利,要不就是拉攏親信蠅營狗茍,平日里用來修煉和教導(dǎo)弟子的時間極少。一交上手來,秋昔弱竟然從劍法修為,到內(nèi)功身法,全方位的壓制了二人!
一時間場面極其難看,連帶著兩人帶來的門人弟子和其他同門師兄弟都覺得有些臉上無光。
場上劍光連閃,秋昔弱一把長劍舞的若秋水一般,柔順連貫,時不時的連消帶打借力使力,將柳宗元和常玉生攪動的苦不堪言。多年的打壓,秋昔弱的心里也憋著火氣,本來不愿爭權(quán)奪利,怕九泉之下的師傅寒心,但偏偏別人就當(dāng)自己好欺負(fù)一般,硬是找上門來欺負(fù)人!既然忍無可忍,那便無須再忍,多年積壓的憤懣都隨著一招一式發(fā)泄了出來。
很多次明明只要把長劍向前再多遞出一分,秋昔弱就能輕易的刺傷二人,但她分明看見兩人眼中的退意,生怕一丁點小傷就讓兩人認(rèn)輸作罷,所以硬生生把那些劍招扭轉(zhuǎn),只在兩人身上的衣物和發(fā)間挑劃,幾十招下來愣是把兩人身上的衣物給刺得東一個窟窿,西一個大洞的,連頭上纏著的發(fā)髻都被打散,連帶著許多地方的頭發(fā)都是長一截短一截的,甚是狼狽。
二人被秋昔弱這般調(diào)戲,心里漸漸也起了火氣。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雖說二人貪念權(quán)勢,但終歸也是習(xí)武之人,心里還殘存些傲氣。秋昔弱的劍招雖利,但她不下殺手,一來二去自然也被兩人在聯(lián)手之下找到了破綻。
又是一招撫柳劍法中的楊柳依依,秋昔弱人劍合一,連臉上都帶出劍招中的那份依依不舍的惜別之情!長劍交錯之下,二人的抵擋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不過下一刻,機會就來了,在卸開二人手中的長劍之后,秋昔弱又故技重施,再一次的將長劍向常玉生的頭頂劃去。
這一招本是殺招,真正的用法應(yīng)該是以長劍劃過敵方雙眸,毀其視力,但同門切磋自然是不能那樣做的,按常理劍鋒直指面門,這場切磋也就算分出了勝負(fù)了。秋昔弱戲弄二人良久,心里也覺得膩歪的狠,便準(zhǔn)備用這一招結(jié)束切磋。
可萬萬想不到的是,二人等的就是秋昔弱留手停步的這一刻。眼神交換,柳宗元和常玉生竟然同時使出一招垂柳蓬茸,一時間劍光絢爛,將秋昔弱整個人都籠罩了進(jìn)去。這一招之下,常玉生也發(fā)了狠,眼前不遠(yuǎn)處秋昔弱的長劍還遙指了他的頭頂,勁力一發(fā)之下,長劍劃下,即便是不死,也會破相。
但他賭的就是秋昔弱不敢下這么狠的手。對于這個師妹他再了解不過了,看似性子粗野,陽光大方,其實內(nèi)里柔弱好欺的很,這也是為什么他和柳宗元對于秋昔弱繼承閣主不滿的原因之一。
不得不說常玉生對秋昔弱十分了解,即便是長劍即將及身,秋昔弱也沒有一絲怒下殺手拼個你死我活的打算。
見狀常玉生心里也有些后悔,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何況劍勢一老,想要收回也沒那么簡單。
可想象中血濺當(dāng)場的慘烈景象卻并沒有如他所想,對于秋昔弱他其實也沒他想的那么了解!之所以沒有怒下殺手,不光是因為秋昔弱不忍對同門下殺手,更是因為這看似無解的局面,其實仍在她的掌握之中。
柳宗元和常玉生二人手中的長劍舞出絢爛劍光,那一招垂柳蓬茸也有了七八分的火候,不料秋昔弱一招帶著撫柳劍意的柳絮似棉,竟將二人的長劍死死纏??!明明只有三尺的長劍,此時卻像是一顆百年古柳一般,劃出漫天雪白的劍光,如同柳絮一般讓人眼花繚亂。
等三人再次分開的時候,柳宗元和常玉生的胸前已是血跡斑斑。不過雖然看起來狼狽,實際上卻都只是些皮外傷而已。兩人相視駭然,在這樣的生死關(guān)頭,居然還能留有余力,三人的差距如今究竟該有多大!
而且雖然一閃而逝,可秋昔弱分明在使用柳絮似綿時,用出了劍意!整個撫柳劍閣,除了上一任閣主領(lǐng)悟了撫柳劍意之外,接近百年來,秋昔弱是第二個領(lǐng)悟出撫柳劍意的人!倒不是撫柳劍閣一脈衰落到這個地步,連領(lǐng)悟劍意的人都百年不出。在其他劍法倒也有零星的一些弟子領(lǐng)悟了劍意,但撫柳劍意卻是不同。
許多劍法,要想領(lǐng)悟劍意光靠苦練和天賦是沒有用的,還需要習(xí)劍者本身的精氣神能和所修劍法契合。雖說不是所有上乘劍法都需要兩相契合,但需要兩相契合才能領(lǐng)悟的劍意,其威力絕不是一般劍法可比!
自那次以后,柳宗元和常玉生倒是安分了許多,兩人之間的爭端也少了大半,連有些荒廢的劍法在這一戰(zhàn)之后都有所長進(jìn)?;ㄔ谛逕捄徒虒?dǎo)弟子的時間也水漲船高,倒是讓一群門人弟子對兩人更加信服,算是因禍得福了。
不過,兩人卻是再也沒有從劍法修為上壓過秋昔弱的打算了,只想著能不能伺機用其他方法來找機會,畢竟想靠劍術(shù)修為壓制秋昔弱,已經(jīng)人近中年的他們自問是沒有機會了。要想奪得閣主的位置,只得另辟蹊徑,至于這兩人之間的斗爭,也被放在了秋昔弱下臺之后。
這次唐門對羽殤的通緝就是個很好的機會,但面對拔劍相向的秋昔弱,柳宗元和常玉生都下意識的有些心虛,腦海中閃現(xiàn)出秋昔弱擊敗兩人的那一劍。不過動武不成,不代表他們沒有其他的準(zhǔn)備!
柳宗元面對持劍怒目的秋昔弱底氣不是很足,但想到自己占據(jù)著大義,便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說道:“我青蓮劍宗乃是名門正派,又怎能收留偷雞摸狗,甚至在事情敗露后暴起殺人的奸惡兇徒!至于師妹你,一言不合就對同門拔劍相向,難不成是要倒行逆施,助紂為虐不成!”
秋昔弱怒道:“明明是你們帶著人先包圍我青峰山,此刻卻又說是我先拔劍相向,事是你先挑起的,話也都得是你說的才算對的?既然今日你不打算善了,我也懶得和你多費口舌,不管羽殤的話你信不信,我這個做師傅的反正是深信不疑的!”
接著,秋昔弱長劍在地上一劃,一字一頓的說道:“羽殤,我保定了,越線者,后果自負(fù)!”
柳宗元沒想到秋昔弱的態(tài)度這么強硬,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一同前來的常玉生,見狀陰陽怪氣的說道:“師妹,好大的威風(fēng),你這是要為了羽殤和我整個青蓮劍宗為敵了?”
秋昔弱回道:“這話我可沒說,而且,就憑你們,別說代表我青蓮劍宗,就是我撫柳劍閣也要看看誰才是當(dāng)家的閣主!”
常玉生聞言威脅道:“日后若是面對天下人的責(zé)問,你也這般態(tài)度?羽殤犯下的錯,也由你來承擔(dān)嗎?”
秋昔弱冷哼一聲,“別說我相信羽殤沒做過那些事情,就是他做了,也是我這個師傅教導(dǎo)無方,弟子做得事情我自然要承擔(dān)!不過此間原委,我已經(jīng)盡數(shù)告知掌門,如何處置還輪不到你們來指手畫腳!”
柳宗元撇嘴道:“你口口聲聲說其中另有內(nèi)情,可唐門卻一口咬定就是羽殤干的,而且羽殤帶著徒弟深夜出逃的事情也傳的有鼻子有眼的,難不成他還想抵賴?”
羽殤在一旁冷冷道:“我從唐門深夜逃出不假,但那時唐門已經(jīng)動了歪心,為了自保才出此下策,還連累得力千鈞堂主身殞唐門,可怎么這一轉(zhuǎn)眼就顛倒黑白,反倒是都成了我們的不是了!”
柳宗元沉聲道:“你說你不曾偷盜,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唐門,在唐門逗留多日,又是所為何事!江湖中人都知道你素來沒什么來往的多的朋友,難不成你還和唐門有什么交情不成?”
羽殤聞言只得答道,”我與唐門確實素?zé)o來往,但在唐門逗留卻是事出有因,不過此事說來話長,要解釋清楚的話,還得從頭說起!”
柳宗元在心中計較,只當(dāng)是羽殤準(zhǔn)備編些瞎話,就準(zhǔn)備讓羽殤先說,自己再找他話語中的漏洞,便對著羽殤說道:“說來話長也說來聽聽,總不能你一句說來話長就把這事情混過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