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豪又沉默了,顧紹宗看了他一眼,忽然輕笑一聲。
“既然你不說,那姑且就讓我猜一下。能讓你這么維護,甘心當替罪羊的,莫不是你那位前未婚妻?”
林嘉豪猛然抬頭,眼底里帶著些驚訝,還有警告。
顧紹宗對于他的癡情有些嗤之以鼻,“你給人當替罪羊,人家卻還好端端的當她的沈家二奶奶,甚至連看你一眼都不來,你覺得自己這樣值得嗎?”
林嘉豪頓時又頹敗了下去,就聽顧紹宗又接著問道,“他們夫妻兩起爭執(zhí),她殺了人,可是為什么你正巧就在那里呢?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自己都沒有懷疑過嗎?”
林嘉豪搖了搖頭,“不會的,她是個很善良的女人?!?p> 善良?手上沾了血的女人,憑什么說善良?
“那天我收到了一封信,不,準確得說,應當是一個紙條,上邊寫著讓我去趟榆錢巷171號?!?p> “我原本也沒當回事,可是送信的人還送來了一個發(fā)簪,那發(fā)簪是我當初出國的時候送給她的,我們約好等我回來就娶她?!?p> “我看到發(fā)簪就慌了,以為她出了什么事兒,就帶上了你送我的勃朗寧,親自去了榆錢巷?!?p> “我去的時候,她正被沈睿掐著脖子,一張臉泛著黑,她女兒被她緊緊的抱在懷里,整個院子都是她的哭聲。我嚇得要死,就用槍抵著他的頭,這才救了她下來。”
“沈睿收了手,我送了一口氣,手里的槍也掉在了地上?!?p> “她當時的狀態(tài)很不好,我擔心她會被沈睿殺了,就想要帶走她。”
說到這兒,他又抬頭看了一眼顧紹宗,“別誤會,我當時真的只是想救她,不是想著……”
顧紹宗微微頷首,示意他接著說。
林嘉豪又說道,“她拒絕了我,我心里很難受,那個男人都要殺了她了,她也不愿意跟我走?!?p> 顧紹宗不會安慰人,便只是靜靜地聽著,他也不需要別人同情,如今也就只是需要一個傾聽者而已。
“我沒有辦法,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她不愿意走,我就把那把槍撿起來交給她防身……”
事情到了這兒,顧紹宗心里也大致是清楚了,問題應該就出在這把槍上。
“我也沒想到,我才剛走出門就聽到了槍聲,我連忙就往回跑,就看到沈睿倒在地上?!?p> “她嚇的一直在哭,我意識到出了事兒,想要帶她走,可是才剛走出門,就被警署的人堵了個正著?!?p> 警署的人怎么會這么巧出現(xiàn)呢?林嘉豪好歹也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又不是傻子,看這情形就知道自己八成是被人算計了。
他扭過頭看了一眼身后的白鈴蘭,她的視線有些躲閃,他心里一下子全明白了。
他就說怎么會這么巧,那個突然送到他面前的字條,他沒有任何阻攔就輕輕松松進了沈家大門,以及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警官……
他的心很亂,就連被警官帶走的時候也沒有反抗,等他冷靜下來,才忍不住笑了。
原來,這些年走不出來的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顧紹宗看著他捂著臉,似乎有些崩潰,心里也挺同情他的。
被自己喜歡的女人擺了一道,不過這樣也好,他以后應該會死心了。
“行了,既然人不是你殺的,這事兒就好辦了?!?p> “不行!”林嘉豪突然冒出來一句。
顧紹宗驚訝的看他,“難不成你還要給她頂罪?你知道殺人是什么后果嗎?!”
林嘉豪不說話了,顧紹宗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即便是你們林家賠上所有,牢獄之災總是免不了的,你就為了這么一個女人,忍心讓你父母親以及祖父傷心難過?”
見他依舊不說話,顧紹宗也有些生氣,他站了起來,說道,“即便是你今后要恨我,這事我也管定了!”
林嘉豪也跟著站了起來,“阿宗!”
顧紹宗斜睨了他一眼,“這女人不值得你這樣,本來就是她負了你,如今連自己男人都能殺,還利用你來背鍋,實在不配你為她犧牲至此。還是讓她去牢獄里好好反思一陣吧!”
林嘉豪心里也同樣在掙扎,顧紹宗這一番話說的他更加動搖了。
顧紹宗看出了他的掙扎,又補充了一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保她一條性命,你對她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林嘉豪思忖了許久,顧紹宗也沒逼他,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做決定。
如果到最后他依舊蠢到要給人當替死鬼,那這些年就當是他識人不清吧。
許久之后,林嘉豪到底還是點了頭,“你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p> “我說的話什么時候不算數(shù)過?”顧紹宗反問。
林嘉豪放心了,只要顧三爺答應的事兒,基本上就穩(wěn)妥了。
他打開了門,等在門外的陳度鏞立刻迎了上來,“三爺?!?p> 顧紹宗嗯了一聲,然后說道,“林大少我保釋了,人不是他殺的。”
如果這話是別人說的,陳度鏞還會懷疑他在狡辯,但顧紹宗就不一樣,他乃是一代梟雄,這種人都是不屑說謊的。
更重要的是,在這個時代,權勢代表一切。依著他的勢力,即便是指鹿為馬,也沒什么不可。
“我也覺得這個案子蹊蹺,林大少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不像是會殺人滅口的人,這事兒還要細查。”陳度鏞從善如流的接了下來,又轉而看向了林嘉豪,對著他問道,“不知林大少能否配合一下我們的調查?也好還您一個清白?”
林嘉豪點了點頭,“我會配合的?!?p> 顧紹宗見他還算分的清輕重,這才滿意了,“你去跟陳局長做筆錄,我先回去了。”
阿嫵一個人在家里,他們一點到晚就這么一點相處的時間,還都被分給了閑雜人等,顧紹宗真的不滿意極了。
顧紹宗回到汀蘭苑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按照蘇嫵的正常作息,現(xiàn)在已經睡了。
可是顧紹宗回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家里的燈還亮著,他想到某種可能,眼底浮現(xiàn)了一抹光澤,就連嘴角也微微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