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昨天晚上終于放假啦。
今天一大早,我就被她從被窩里搖醒。
“丫頭,今天臘月二十四,要送灶神吶'。你快點起床幫我?!?p> 老媽拽著我的被子,對著躺在暖和的被窩里的我說道。
“啊?老媽啊……這才五點五十,您起的太早了吧,我……啊哈……還想再瞇一會?!?p> “起來啦,快過年啦,待會忙完還要上街去辦年貨哪?!?p>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繼續(xù)說道。
“辦年貨……啊……今天要去辦年貨啊!那不是要買好多好吃的,哈哈……好的,我馬上起床?!?p> 我聽到年貨后,頓時有了精神,激動得立馬從床上坐起來,開心地說道。
“你這孩子……一說到吃的就來了精神了,趕緊穿好衣服,別凍感冒了。”
她把襖子丟給我,笑著說道。
“嘿嘿,好的。馬上穿好衣服就來幫忙收拾家里。”
我調(diào)皮地說道。
今天是廿四,在我們村,每年這個時候都要“送灶王爺”。
按照習俗,我們這里本應該是臘月二十三打掃衛(wèi)生的,但是因為老媽昨天還沒有放假,所以,今天要完成打掃衛(wèi)生、送灶王爺、辦年貨這三件大事。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每年的大掃除,首先第一步就是清除舊物,第二步是掃地,第三步是擦桌子和擺放物品。
清除舊物是最麻煩的一步,尤其是糾結(jié)哪個東西該丟還是不該丟,哪件物品還有利用價值,哪件能拿去廢品回收站換點錢。
廢鐵、塑料瓶子、玻璃瓶蓋、紙箱子還有廢紙這種都是可以回收利用的。
老媽拿來幾個大的蛇皮袋,示意我將上面這些,分類地裝好。
紙箱子一般都是拆開,平攤好,和廢紙疊在一起,能賣三毛錢錢一斤。
像棉質(zhì)的舊衣服,老媽會剪成方塊布巾,做擦桌子的抹布;還有一些面紗布,老媽會將它們和廢報紙用面糊或者糯米黏在一起,平放晾干能做布鞋的里子,這樣裁剪起來方便。
還有一些粗纖維的布料,或者是黑色的棉褲子,老媽會把它們裁剪成一塊又一塊地長布條,用繩子加一根木棒捆起來,就成了一把自制拖把,和街上買的并無二異。
果然,木匠和竹匠爸爸養(yǎng)大的閨女就是動手能力強,廢物利用,綠色環(huán)保。
不過,其他的沒有用的廢舊物品,例如舊鞋子還有其他,我們會放在土灶旁,當柴火燒掉,這樣就不會那么占空間,家里也會整潔很多。
收拾了整個上午,在四個人齊心協(xié)力的努力下,我們拉了三板車的廢品去廢品回收站,賣了一百三十塊錢。
清理完舊物,老媽就去做午飯了。
剩凌明在掃地,我在擦桌子,老爸在修那個用了快十七年的木火桶。
這可是老媽當年的嫁妝之一,當年她嫁給我爸的時候,還有一套木質(zhì)家具,都是外公親手做的,一塊木板一塊木板的打刨,一寸板面一寸板面的刷漆,隨著送我媽的單輪花車,走過十幾里山路,才運到了我們家。
于老媽來說,于我們?nèi)襾碚f,這些老家具,都是無價的寶貝。每年都要亮亮的擦一次,壞了只能修,不能丟。
過了一個半小時,老媽終于把飯做好了。
“開飯啦,你們快停下先別做了,洗手吃飯吧,待會菜都涼了?!?p> 老媽點著爐子,端上了一盆火鍋,說道。
三個人都搞的灰頭土臉的,尤其是爸爸,差點估計是不小心摸到了木火桶底座的炭灰,然后糊到了臉上,成了一只“大花貓”。
“哈哈哈,老爸,您都成了一只大花貓了?!?p> 我端著一盆臟水和抹布,笑著說道。
凌明不敢笑,怕被揍。只能在旁邊忍俊不禁加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是的,老爸,你蹭了一臉炭灰?!?p> 老爸有些驚訝地問道:“是么?”
老媽聽見我的笑聲,拿著盛飯的勺子也從廚房里鉆出來,瞅了瞅我爸,笑著說:“哈哈哈,你還是快點照下鏡子看看吧。都花成什么樣了?!?p> 三個人擠進衛(wèi)生間,在洗臉架上打著肥皂,手上搓出來的泡泡都是灰色的。
洗完手,又換了一盆清水,摻合了一點熱水瓶的熱水,再抹香皂洗臉。
老爸的花貓臉洗干凈了,我的臉和凌明的臉也都洗干凈了。
不過,只剩下洗臉架上,花瓷盆里的滿滿一大盆渾水。
三個人怕沒有洗干凈,又弄了一大盆溫水,先清了一遍臉,再清了一遍手,拿干毛巾擦干凈水,飯前洗手的工作終于算是大功告成了。
走到飯廳,就聞到了一陣誘人的肉香。
老媽今天做了番茄炒蛋、土豆炒肉片、還有一盤爆炒鮮蝦還有一大鍋火鍋。
炭火上的銅色火鍋,熱騰騰的冒著熱氣,不,是香氣。
忙活了一上午,確實是熱壞了。
四個人拿起碗筷,便狼吞虎咽起來,這次累的實在是沒有什么天聊了。
除了“好吃”、“好吃”還有“多吃一點”還有“吃慢一點”,就沒有其他多余的對話了。
吃完午飯,沒有午睡。
一家人拖著木板車就上街上置辦年貨了。
外出打工的人都回老家過年了,街上人山人海,街攤上都掛滿了過年的小玩意。
煙花爆竹、燈籠對聯(lián)、還有一些小孩子玩的玩具,塑料的車還有一些小煙花、小地雷……
除了玩的,就是琳瑯滿目的好吃的了。
烤鴨、鹵菜、瓜子、花生、蜜餞、香菇、木耳、咸魚、臘肉、黃花菜、各種餅干、各種糖果、各種水果……
看得我口水直流。
過年真的是人特別多,走路都能被擠著。
不過人多也有人多的好處,不少的糖果攤、蜜餞談、炒貨攤都有不少人。
我媽總是逮著機會就拿一個塞到我嘴里,凌明個比我高很多,自己手長,能抓著不少……過年圖個喜慶,沒有哪個店的老板會因為一顆兩顆蜜餞說客人貪吃的。
逛了半條街不到,我就吃的有些飽了,后面再嘗什么都沒有味道了。
甜的咸的都吃不出來了。
炒貨蜜餞什么的,口味偏重,吃第一顆的時候嘗著新鮮,覺得特別好吃。吃第二個覺得也還行,吃多了,感覺都一個味道,只想喝水了。
老媽叫老爸先我們?nèi)デ懊婵戳藥准?,發(fā)現(xiàn)都賣差不多的東西,價格也差不多。
街上人太多了,就不想繼續(xù)走了。
老媽示意我裝著袋子,她裝好一些需要買的零食,還有干燥的菌菇類,一起稱好。
付完錢,就往板車上一丟。
凌明抱著一箱飲料,等老媽付完錢,也往板車上一丟。
老爸架著板車,手推著沉甸甸的板車,我挽著老媽的手臂,老哥磕著兜里的瓜子,一家四口又“轉(zhuǎn)戰(zhàn)”賣炮的那條街。
鄉(xiāng)下過年,煙花爆竹是不能少的。
像今天送灶王爺、接老祖宗還有臘月二十八小年、臘月三十日祭祖,大年初一放天花……一系列的過年活動,都需要煙花爆竹的。
不放鞭炮都不熱鬧,也沒有什么年味。
不過,年前七天和年后七天,基本上都籠罩在炮竹的霧霾里,尤其臘月二十八早上,一米之外不看不見人,都是灰茫茫的一片。
選好炮竹后,老爸和老媽又要講價了。
動輒得半個小時,我和凌明就找了一塊空地,玩起了摔炮。
一塊錢一盒,老媽給我們兩個買了十盒,一人五盒。
用力摔在地上,就會“啪”的一聲炸開,不用點火。所以叫“摔炮”。
我們鄉(xiāng)下小孩子都是玩這個長大的,小時候沒有摔炮的時候,就把鞭炮拆了,拿著一個又一個的散裝鞭炮,再拿根點著的香燭。
由孩子堆里膽子最大的負責點炮,其他小孩躲在五米開外的地方,雙手輕輕掩著耳朵等炮響。
每次炮響大家都會開心的歡呼。
不過,也有反應慢的炮,點半天不響,過了好一會兒才響。
每次不響的時候,都以為是沒有點著,點炮的那位湊近去看,撿起炮來檢查,“啪”的一聲就炸到了手。
幸運的是,這是小炮,除了弄的手黑黑的,或者指甲燙黃了,還有一股焦糊味。
我問他疼不疼,他捂著說疼。不過他很堅強,一點沒哭,只是找了一條最近的水溝洗手。
但丟掉了香煙,暫時不放炮了。
沒錯,這個點炮的就是我哥凌明,那次差點炸傷了手,回家被我媽痛批了一頓,嚇的他那年后來就沒有放炮了。
“好了傷疤忘了疼?!边@話就是說他的。
這不,又玩起了殺傷力比較大的炮。
除了那種手舉著放的長筒子煙花,還有那個“一飛沖天”,插在沙子里,拿香點著了,能“咻”的一聲旋轉(zhuǎn)著沖上天。
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光弧。
我喜歡看,但是不敢點。每年都是凌明放給我看,我在旁邊鼓掌歡呼。
過了小半個小時,老爸老媽終于將炮價講好了,我和凌明手里的摔炮,只剩下兩盒了。
老爸拉著沉甸甸的板車,老媽負責高高的炮竹,我和凌明在板車后面慢慢的推著車。
四個人,就這樣開心的回家了。
回到家,老媽吩咐凌明點了一條短的鞭炮,鞭炮“噼里啪啦”的響了四十秒左右。
等鞭炮響完,老媽開心地說了一句:“送灶王爺啰,接祖宗嘍,過年嘍。孩子他爸,明天把孩子們外公接過來過年吧。”
我媽對著正在協(xié)貨的老爸說道。
老爸搬著炮竹,開心地答道:“哎,好的。明天吃完早飯就去接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