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惠在別人那里得不到關(guān)注,扭頭看到落子語看著自己,一下子感動地?fù)溥^去,說道:“落落……就你在聽我說話!”
落子語點點頭,拍拍對方的后腦勺,道:“你繼續(xù)說?!?p> “說到哪了?”安知惠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連連應(yīng)道,“哦,哦!對,我們講團綜……我跟你說啊,團綜就是我們這個組合自己做的綜藝,主要就是我們這些團員的各種信息啦,方便粉絲了解自己?!?p> “有用嗎?”
“當(dāng)然了!這也算是我們展示自己的一個渠道嘛!”她笑得賊兮兮地,說道,“而且在團綜里面,立好自己的人設(shè)也是很重要的,你看,你看我給自己想的幾個人設(shè)?!?p> 她一摸口袋,從里面抽出一張紙方塊來,疊的整整齊齊的,在攤出來的時候,還非常的仔細(xì)。
落子語接過一看,上面寫著什么“高冷”、“女神”,甚至連自己要說什么口頭禪都想好了,其不實的程度,讓落子語看得迷迷糊糊的。
“這是什么?”
“人設(shè)啊?!?p> “為什么要這樣?”
“不覺得很吸引人嗎?”安知惠拍拍自己的胸脯,說道,“你放心吧,你的人設(shè)也包在我身上,一定給你想個仙氣飄飄,讓人只可仰望、不可靠近的形象?!?p> 落子語把紙條退回給她,說:“我就不用了?!?p> “別跟我客氣~~”
琥珀在后面聽她們說話,覺得有點好笑地打斷道,“你覺得小語會按照你想的去做嗎?就她那么虎……”
“虎?”安知惠道,“落落不虎啊?!?p> 秦蓉糯糯的說道,“保持本來的樣子就很好了,為什么要去拗人設(shè)?。俊?p> “呃……因為太普通了啊?!卑仓堇硭?dāng)然地講道,“想要吸引人視線,這點努力還是要的吧。如果就是讓大家看到你普普通通的樣子,再怎么樣也會覺得膩煩的吧,遠(yuǎn)的不說,你們看K-ST那個團,他們團的人設(shè)就造的很好。他們隊長江哲羽定位是男神,每次出現(xiàn)都是一臉冷酷的樣子,最近落落跟他拍戲應(yīng)該看到過吧,這人私底下完全就是花花公子啊?!?p> 小兔子又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樓上下來了,她敷著一張面膜,從安知惠的眼前晃過,深表贊同地點頭,道:“確實是這樣,那個團的人都沒什么節(jié)操?!?p> “哈?”安知惠道,“這我可沒說,你聽誰講得?”
小兔子走到冰箱前,從里面拿出一大盒牛奶,翻開蓋子,說道:“我說的,他們很好上手?!?p> “……”
現(xiàn)場一片沉默。
落子語盯著她,既然對方都自爆了,也順口問一句說,“你不會真的下手了……”
“是啊?!痹S白青蓋上牛奶,拿起滿滿的一杯奶,喝了一口,道:“不過我不是很喜歡他們啦,感覺這個團的人內(nèi)部不是很和諧,明知道江哲羽跟我在勾搭,還要湊上來的呀。”
“你們半斤八兩吧?!甭渥诱Z無語地說道,“你就不怕被發(fā)現(xiàn)了……”
**
安知惠一開始沒聽懂。
在過了三十秒之后,慢慢地臉色漲紅了,她瞪大了眼睛,插入兩人之間的對話,說道:“下手?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她這一聲吼得極重,讓小兔子嫌棄地閉了閉眼睛。
許白青拿著白瓷杯,往后倒了倒,等人吼完之后,開口說道:“你這么激動干嘛?”
“不是……”安知惠有點語無倫次,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你……你跟江哲羽在談戀……”
“沒有,別亂說?!蓖米诱f道,“那種類型不是我的菜?!?p> “呼——”安知惠松了口氣。
但隨即,又想到了更加不對勁的地方,“那你們……?”
許白青看著她這副樣子,起了作弄的心思,瞇著眼睛笑笑說道:“惠惠,你都在娛樂圈混多少年了,還那么單純嗎?既然不是男女朋友,你覺得那是什么呢?”
“??????”
安知惠的臉色爆紅,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壓低了聲音,吼道:“不可以啊啊啊啊?。∧氵@樣是偶像失格啊啊啊啊??!”
“切~”許白青掏了掏耳朵,絲毫不在意地翻了個白眼,“反正只要你說的那個……什么人設(shè)干凈就可以了,關(guān)我本人什么事?”
安知惠痛心道:“你這是欺騙觀眾,你,你都還沒出道,就想著糊弄人?!?p> “那你是高冷女神嗎?”
“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總,總之就是不一樣……”安知惠的氣勢忽然低了一點,捏著手里的紙片,有點不確定地說道,“我不過是完善一下自己的形象,和你這個……”
“懶得和你說。”
許白青轉(zhuǎn)身就上了樓,沒有繼續(xù)留下來和人辯駁,安知惠愣了一會兒,想要追上去,又被落子語給拉住了。
“小語,你拉著我干什么?”
落子語說道,“看你想要吵架的樣子?!?p> “我要跟她好好說說……”
落子語頭痛道,“她本來就是這個樣子?!?p> 應(yīng)該說是種族天賦嗎?小兔子看起來清純無敵,實際上卻是放蕩不羈,老實說她的那種朋友,真的要全部算起來的話,估計連這房子都要被擠爆了。
安知惠大概是沒想到落子語竟然早知道,慌忙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連連搖頭,道:“不是啊,這不是什么簡單的問題啊,就現(xiàn)在的形勢看來,偶像談戀愛是要殺頭的呀!”
“這么嚴(yán)重?”
“當(dāng)然!”
琥珀被她們吵得頭疼,便說道:“你隨她去唄,還能綁著人不成了?”
“可是……”
安知惠看著周圍的其他人,發(fā)現(xiàn)并沒有一個在意這個問題,甚至秦蓉已經(jīng)覺得太無聊,在沙發(fā)上抱著靠枕睡著了。
她對上落子語的視線,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團里的事情似乎從頭到尾,都只有她一個人在上心。她忽然有點失落了,松開手,懨懨地說道:“我還以為,我們的想法是一樣的。原來真的關(guān)心這個團的未來的,只有我一個人嗎?”
**
在那一瞬間,安知惠覺得自己站在一個舞臺上,燈光自憐自艾地照在她身上,就是個被欺負(fù)的灰姑娘,委屈地一抹眼淚,扭頭就跑了!
她噔噔噔地跑出了房間,連拖鞋都沒來得及換,門被打開就沒有關(guān)上,狂風(fēng)從外面吹進(jìn)來。
吹得剩下的三人都在風(fēng)中凌亂。
秦蓉趴在沙發(fā)上,一臉?biāo)檬孢m的樣子,冷風(fēng)吹來也只是稍微換了個方向,繼續(xù)睡下去。
琥珀正在準(zhǔn)備燒東西,看到安知惠沖出去了,也絲毫不放在心上,只是和落子語說道:“怎么辦?要管管她嗎?”
落子語說道:“忙你的吧?!?p> 直到過了幾個小時,也不見人回來。
落子語才下樓去找安知惠。她剛走到樓下,就看到在樓梯口的花壇邊上,蜷縮著一個身影,安知惠可憐兮兮地坐在下面吹冷風(fēng),根本也沒有跑遠(yuǎn)。
也不知道她一個人在這里坐了多久,落子語去拍她肩膀的時候,無意間劃過她的肌膚,上面都透著寒氣。
“你在這里做什么?”
“哼——”
“思考人生?”落子語看著安知惠的臉,覺得有點好笑,捂著唇角說道,“你看起來像個小孩子?!?p> 安知惠二十多歲的人,確實有很多地方,殘留著天真與幼稚,這對成年人來說,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不夠聰明的人時常會令人覺得疲倦,非要說的話,安知惠就是活得太認(rèn)真了。
認(rèn)真且笨拙地相信著,朝著自己的方向走去。
雖然看起來有點愚蠢,卻讓人不自覺地想要為她加油,落子語從她的身上,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
“我不明白……”安知惠失落地看著地面,問道:“你們是真的想要做女團嗎?我感覺我跟你們有點……格格不入?!?p> “為什么?”
“如果是做女團的話,不應(yīng)該力求做到完美嗎?無論是身材管理,還是專業(yè)都應(yīng)該努力去做好才對,不呈現(xiàn)自己最好的一面給觀眾,用什么來吸粉呢?”安知惠積攢的諸多不滿,在這個時候爆發(fā)出來,道:“我知道落落你有余總的照顧,所以可以不用太努力,但是我不一樣,如果我不能做出成績的話,我家里人遲早要讓我回去的,我還想留在舞臺上,所以……”
“你想留一輩子?”
安知惠被噎了一下,說道,“當(dāng)然不會是一輩子……”
她捂著臉,說道:“正是因為在舞臺上的時間是有限的,如果我不快點做出成績來的話,只會浪費這個寶貴的時間,我不能……”
“打??!”落子語拍拍她的肩膀,拂去她身上丁點的魔氣,雖然這么小的魔氣不用她趕跑,自然而然也會消失的,她說道:“我不明白你著急的理由?!?p> 安知惠一臉“我都說的那么清楚了,你居然還不明白”的表情,把字都寫在了臉上。
“你已經(jīng)在做你想做的了,為什么還要彷徨不安呢?”
“……”
落子語想了想,指著她的鼻尖,把人指成了斗雞眼,“你這就叫做,患得患失吧?”
**
安知惠覺得,她好像說的也沒錯。
愣了一會兒之后,眨了眨眼睛,恢復(fù)了原狀,道:“我患得患失了嗎?”
“嗯?!?p> “可是我只是……”她將雙手交纏在身前,低頭看著地面,夜晚里的燈光從頭頂落下,廣大的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她一個人的世界,“我只是想努力一點,做到更好。”
落子語撐著下巴,看著她說道:“你想要的很多,唱歌、跳舞、盡快的出名、得到認(rèn)可,還有跟你一起前行的伙伴,合節(jié)拍的朋友,粉絲……這些東西一樣樣地組成了,你所追求的將來?!?p> 落子語瞇著眼睛笑,她覺得眼前這個人亮晶晶的,非常好看,“人很難以多視角去看一件事,當(dāng)他陷入自己的設(shè)境當(dāng)中,就會一直順著那條思維走下去,走著走著,就發(fā)現(xiàn)自己走到死胡同里了。這條路也不通,那條路也不通,撞了十來次之后,便會覺得絕望跟放棄?!?p> 安知惠可憐兮兮地望過來,指著自己說,“我就是怕那樣,我怕我終有一天,無法從這條路上走下去了,從夢境中脫離出來,回歸到現(xiàn)實里去了?!?p> “不是這樣的?!甭渥诱Z摸摸她的腦袋,她真的很喜歡這樣一往直前的姑娘,妖怪、神仙、魔物都無法體會到的那種韌勁,只有在人身上才會出現(xiàn)的特質(zhì),不斷地、不斷地去追尋心中的向往,“你已經(jīng)在這里了?!?p> 安知惠的心中一跳,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看向身旁的黑發(fā)姑娘,夜晚里,溫柔的月亮掛在天空中,散發(fā)著神秘而柔弱的光芒,跟耀眼的太陽不同,就算以目光直視也不會覺得刺眼的光亮,被眾多的星光包圍,安靜地呆在距離人群最近的地方。
“你才是所有真實的基礎(chǔ)?!?p> 沒有燈火的夜總是會讓人感到害怕,無人陪伴著的黑暗,仿佛是視覺也被剝奪了,束手無措的彷徨感。
膽怯和退縮并不容易,人們總是把放棄說的輕而易舉,但實際上誰都不肯輕易松手。走在陽光照耀下的路上,總比黑暗中前行的人要輕松,他們伸出手,想要努力把伙伴拉到自己的隊伍里來。
看啊,這里有陽光,有人陪伴,不用走得那么辛苦了。
卻熬不過她就是想成為月亮。
安知惠想著想著,又覺得鼻尖酸了,她的淚水總是不值錢,一旦開了閘,就成堆地往下落。
一邊擦著淚水,一邊笑了出來,說道:“落落,我好像,又著急了?!?p> 落子語安靜地看著她,看她慢慢擦干了眼淚,吸了吸鼻涕,一張臉哭得亂糟糟的,實在算不上好看。頭發(fā)也亂了,馬尾辮里落下幾縷發(fā)絲,“抱歉啊,跟你亂發(fā)脾氣。”
落子語勾唇笑了,似乎身體的疼痛也少了不少,“沒事,反正也沒有人會在意?!?p> “說實在的,我真的不能理解你們……”一邊同落子語說著,一邊起身往樓道上走去,“感覺總是跟你們不在一個頻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