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漸行漸遠,與風中呼嘯而過。原本那山看似近在眼前,怎知遠在天邊,騰飛多時也不見靠近多少。
期間,歷尋真道:“龍哥方才的意思,是說有辦法把我姐也帶出去嗎?”
敖荀答:“當然,為何不可?小意思,我?guī)湍惚闶?。?p> 歷尋真一陣欣喜之后,只聽敖荀悄聲道:“哎你大哥可以啊,這艷福,簡直,羨煞我等。你姐那飽含深情的眉目,凡人活潑機靈,竟看得我也心生猶愛。還有白衣女仙友,我整個四海龍族都沒這般清雅不俗的女子。不過為何我總覺得有些熟悉,她身上有與我故友相仿的氣息?”
歷尋真道:“龍哥你這次看走眼了吧?其實我們與大哥相識不過數(shù)日,我姐獨愛英俊男子,她喜歡大哥一點兒也不奇怪。至于大哥跟花花,自是白衣女仙友的同伴,花花是徒弟,大哥是她同生同長的發(fā)小?!?p> “真的嗎?”敖荀面色一陣欣喜,隨后又想了想,道:“如此,那我是不是能跟那位白衣仙友……發(fā)展發(fā)展了?”
“呃……這……”
“閉嘴!”
歷尋真正苦于不知如何作答敖荀的話,紅蘇一巴掌拍在他后腦上,并呵斥道。
說悄悄話還那么大聲,真當別人是聾子,聽不到這些齷齪的對話嗎?
花花便也罷了,此時睡意正濃,磕磕巴巴打起瞌睡來,若非敖憶眼疾手快接住她,怕都掉下云去了。敖憶雖仍是一臉漠然,接住花花的手也不禁略顯不自然,可不難看出她的眼中早已不似平常冷冽,反而柔和了不少。
而爻書離,則始終默默關注著敖憶的一舉一動,尤其是花花靠在其懷中熟睡時,原本總是柔情似水的的眸子突顯怪異。聽聞敖荀“發(fā)展發(fā)展”的話語后,也只是輕掃對方一眼,并不理會。他發(fā)現(xiàn)了紅蘇的目光時時落在自己身上,然,并不給予回應。
濃陽烈日中,半片云彩停在了半山腰處的巨石之后。眾人下了云彩,順著直深處中的小徑徒步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一丈余高的石洞展現(xiàn)在眾人眼中。敖荀率先帶領進入,揮揮衣袖施展法術,原本黑漆漆的石壁兩側便規(guī)則的燃起了火把,每三丈處便設有兩支,將整條蜿蜒崎嶇的路照得通明。山洞盡頭是座木制的房屋建筑,許是建立時間過長,屋頂有些破爛,木柱也掉漆褪色,有些發(fā)黑。眾人才剛靠近,便可嗅到一股淡淡的霉味,而味道也隨著距離越發(fā)清晰刺鼻。
“破爛了點兒,不過用來歇腳到還不錯?!卑杰髅媛段⑥危瑓s依舊笑呵呵的道,“我來這兒也有些時候了,多半時間都居住在這兒,久了倒也不覺得有多有什么。你們第一次來,怕是很不習慣吧?”
歷尋真接話道:“哇,龍哥,這兒如此潮濕陰暗,你堂堂西海龍族,竟也會委身在這種地方,為何不去城鎮(zhèn)里住呢?”
敖荀笑道:“修習法術,不宜吵鬧,免得分了心思,走火入魔可不好了?!?p> “也對。”歷尋真環(huán)顧著周圍,道:“龍哥,你法術如此高深,何不變一座宮殿出來,至少也得配上你身份吧?”
紅蘇無語,默默在他胳膊上扭了一把,頓時疼得歷尋真呲牙咧嘴。
敖荀哈哈一笑,道:“哈哈哈哈,歷仙友心直口快,有趣得很呢。其實修行之人大可無須在意身處何處,西海中我是龍子,出了西海我不過也是個普通得小妖,犯不著把自己看得那般金枝玉葉。不過你們若是嫌棄,我們出去變一座便是了,不妨事?!?p> 說到此時,正值眾人進入屋中。屋內隔墻擺設雖不像外筑那般破爛,相反倒還算嶄新結實,想來是剛翻新不久,及新添置的家具。隔出的房間不算多,相隔也不近,共三間,大家擠一擠,倒也算勉強夠用。
爻書離道:“殿下莫怪,歷尋真口無遮攔慣了,莫要與他計較。眼下不知哪個房間方便,先安頓了這凡人徒兒才是,總是攜著也不妥,憶兒也頗為受累?!闭f完,他眼角余光輕掃敖憶懷中的花花。
“啊也對也對,看我這主人當?shù)模卑杰髋牧伺念~頭說完,忙抬手施法,提步將眾人引了去,“那就委屈了三位姑娘仙友暫時居住一室了,床榻獨立,我都布置好了,你們自便就是。”待敖憶等人進入,又帶著爻書離歷尋真二人去了別的房間。
安頓好了花花,敖憶終于得空,安坐于桌前開始清理指尖的傷,清水擦拭了血肉模糊的指尖,完畢后露出的,是道道深入皮肉的弦痕。她微微挑眉,似乎是此刻才察覺到痛感,掌中凝聚起了白煙,道道圍著指尖不停游走輕撫,與此同時傷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緩緩愈合。
紅蘇飄在窗前,離她不過數(shù)丈,目光卻默默落在其身上??戳嗽S久,她才開口道:“龍珠不要了,菱衡你也不要了嗎?”
聞聲,敖憶微微一愣,道:“怎么,紅蘇姑娘知道菱衡在何處?”
紅蘇并不作答,而是瞇起眼睛仔細捕捉著對方的表情,只見敖憶仍是漠然,臉上無半分情緒,依舊專心致志的治療著傷。她似笑非笑的輕哼一聲,答非所問道:“我不信你當真無感,能站在他身邊的人,定然也非泛泛之輩?!卑綉浱裘迹聪蛄思t蘇。她繼續(xù)道:“我已身死,對死靈的氣息自然倍感敏銳。我知你修為遠在我之上,西海龍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不可知,但他身上確實有死靈之氣?!?p> 敖荀身上有死靈的氣息,敖憶當然知道,可他也確實是龍族一員。不止是他身上有怪異,這座建筑之中,除了淡淡的海水味兒,霉味,還有仙靈氣息,也還有死氣。雖是刻意消散過,可仍有跡可循。
海水味及仙氣來自敖荀無疑了,可死氣呢?又是出自何處?這氣息不像城鎮(zhèn)中那般稀薄,也不像鬼城亡體們身上那般,反而更像之前救了花花的那座地牢中的氣息,堪比般斕殿且有過之無不及。這也是她和爻書離為何執(zhí)意留在此處的緣故。
菱衡,目前整座城鎮(zhèn)幾乎毀滅,不復存在,城主逃之夭夭,爻書離說他找遍了整座般斕殿也不見菱衡,只找回了歷尋真的巨劍長槍。如此,要么在城主身上,要么他根本不是搶劍之人。排除面具城主的話,這整個空間唯一存活的,便只有敖荀了。如果真是敖荀,以他傳說中的能力修為,日愈遞增的速度,駕馭菱衡也非不可能??伤菜闶乔ぬ旖绲某?停匀簧钪杉曳ㄆ鞑豢闪魇г谕獾脑瓌t,如此,他搶走菱衡的可能性有幾成?又搶了做什么?
若能找出城主,興許就能尋得菱衡了。可是以自己目前的法力,找得到找不到暫且不論,即便是找得到,是否有能力與之一戰(zhàn)?
看了看寒氓,敖憶第一次覺得修復法器迫在眉睫,刻不容緩。
“我再告訴你個秘密。想要離開這兒,有三件事你必須要做。第一,龍珠你必須拿,第二,陣也必須破。這第三嘛,才是最關鍵的,想要破陣,你需得找來活人,進行血祭。”紅蘇邊說著,手指邊挑著額前發(fā)束玩轉起來,道:“什么通往人間的通道,什么消耗法力護身,純屬扯淡。通道是有,并且就在鎮(zhèn)口處,不過那通道的用途是,有來無回。”
敖憶皺眉,“你如何知道的?”
紅蘇媚聲道:“城主喝醉時說露的唄。你以為我被關了那么多日都是在享清福嗎?眼下你們唯有兩條路可選,要么找人祭陣,搶先破陣取龍珠,別讓敖荀得逞;要么跟我一樣,死了之后永遠留在這個鬼地方。咱們這么多人,也算有個伴了?!闭f完咯咯笑了起來,敖憶問都不用問便知她此刻心中所喜悅的,便是因為爻書離。
看來這女子對僅僅數(shù)面之緣的爻書離,竟已這般沉迷了。敖憶眉頭輕挑,心道:“只是可惜了,你若還活著,倒也還有幾分可能,但你已經死去,要爻書離留下陪你,別說他不同意,自己都不會同意的。”
爻書離乃是南海的水君!有自己的身份,府邸,有自己該去的地方,該做的事。除非他不自己想干,否則,誰也別想強制他的去留。
“紅蘇姑娘自便吧,我出去透透氣?!卑綉浾f完帶上寒氓,給花花的床榻施加了結界,轉身走了。
目送敖憶離開,紅蘇輕蔑一笑,也跟出了房屋,眼神有意無意的飄向了另一道緊閉的房間,柳眉微抽。
出了山洞,敖憶巧見敖荀與歷尋真正騰云往山頂去,兩人有說有笑,融洽無比。所謂的“有說有笑”,自然是歷尋真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敖荀呵呵的笑著。
這個歷尋真,還真是個喋喋不休,巧舌如簧的人。
見二人離了視線,敖憶收了收神,隱了身形,往洞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