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撲朔迷離
楚荊嘆了口氣沒說話，起身上前揉揉她的頭：“我不在意?！?p> “小棠，不問你的意見替你做出這樣的決定，的確是大師兄的不對，我希望你不要怨大師兄?！?p> 顧棠有些疑惑，她不知道大師兄為什么這么說，但楚荊沒有讓她提問的機會，便又嘆了口氣坐回原位，慢慢揭開當年的那些過往。
“你十歲那一年的中秋節(jié)前夕得了風寒，后來雖好得差不多了，但你爹你娘都不許你中秋那晚出門，所以你便與幾位貼身丫鬟偷溜出府，下山去趕燈會?！?p> 顧棠靜靜地聽著他的敘述沒有說話，聽他講起這段往事，她試著回想了一下，仍舊是沒有什么記憶，但陽奉陰違瞞著父母偷偷翻墻出府這種事，的確像是她會做出來的。
“在你走后不久……血色教的人來了。他們?nèi)藬?shù)眾多，來勢洶洶，又因為來得突然，讓人猝不及防，是以他們很快便把整個飛柳山莊包圍。花無色那晚也出現(xiàn)在飛柳山莊，不知道山莊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本來僅是將山莊包圍的血色教教徒突然大開殺戒，將……將飛柳山莊上下幾百口人一夜之間滅門，并放火燒了個干凈……我接到消息的時候來不及阻止，你已經(jīng)回到山莊了。”
顧棠微垂眼瞼，她想到了那個令人窒息的夢境。
對飛柳山莊的人來說，那該是多么腥風血雨、多么崩潰又多么絕望的一晚。對她來說，出門前還好好的，歸家后看見被烈火吞噬的家園，怕是也崩潰了吧，即使沒有記憶，但現(xiàn)在這般聽別人講起，胸口都窒息一般地隱隱作痛。
“我趕到的時候，你在飛柳山莊門前放聲大哭。我怕血色教的人發(fā)現(xiàn)你，便帶你連夜離開飛柳山，前往浮蘆山投靠師父?！?p> “剛來浮蘆山的時候，你誰也不理，整日哭泣，就連睡夢中也不安慰。后來你終于不哭了，可卻終日魂不守舍。短短半個月，你卻瘦了一大圈，我和師父實在看不下去了，商議過后，便給你吃下了忘憂丹和幻草?！?p> 顧棠睫毛微顫，啞著聲音問：“幻草？”
忘憂丹就算不知道效用聽名字就知道了，更何況她還是醫(yī)者，她也是會煉制的，而且她知道，忘憂丹….沒有解藥。至于幻草，她卻是不曾聽說過。
“幻草是一種毒草，會令人產(chǎn)生幻覺，沉睡不醒。但經(jīng)過師父的煉制過后，你沉睡了七天，醒來后便忘卻了前事，只記得自己叫‘顧棠’，自小在浮蘆山長大?！?p> 這段往事一直是壓在楚荊心里的一顆巨石，雖然說是為了顧棠好，但保不準顧棠哪天就憶起來了會怨他。比起讓她自己查找真相，自己說出來或許更好。
本以為說出來心里的巨石能落地，但看著小棠煞白的臉，楚荊只覺得胸口悶得難受。
“小棠……”楚荊有些擔憂得開口，語氣里帶上他都不曾察覺的小心翼翼。
顧棠像是才被驚醒一般，抬頭想對他露出一個笑容，但嘴角一扯卻笑不出來，反而顯得有些滑稽。
顧棠欲哭無淚，她頓了頓，垂著頭說道：“大師兄你不必擔心，我有什么立場去怨你和師父。反而是你們這些年照顧我……我感激不盡?！?p> “你能這么想，師兄就放心了?！背G一時間有些感慨，如是說道。
“師父他……是因為浮蘆山暴露，血色教……才……去世的嗎？”顧棠還記得楚荊說過浮蘆山已經(jīng)暴露，她得另尋他處一事。
而這段時間恰巧師父逝去，若是她不知道其中緣由，或許還真的認為她是因為師父逝去的關(guān)系才離開浮蘆山投靠大師兄的。
楚荊沉默了一下，他不想再瞞顧棠，但師父的事他也了解得不多，只能對她道：“師父與柳伯父柳伯母是很好的朋友，他的逝世與血色教的確有點關(guān)系，但絕對不是因為你的緣故?！?p> 顧棠紅著眼睛不說話，楚荊一看就知道她這是把過錯都往她身上攬，猶豫片刻，又道：“柳伯母是師父的義妹，血色教殺了柳伯母，師父同樣不會善罷甘休?！?p> 這段是顧棠不曾了解的往事，她垂著眼瞼不知道在想什么，失魂落魄的樣子看得楚荊心里難受。
秦雪空拉過顧棠，對她道：“去休息嗎？”
這句話問得有些沒頭沒尾，但顧棠此刻也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遂點了點頭。
秦雪空挑眉看向楚荊，楚荊便揮手喚來下人帶顧棠去房間休息了。
顧棠一走，房內(nèi)又只剩下兩個男人了。
楚荊說柳伯母傅棠是小棠師父顧山鳴的義妹……這段往事他之前可從來不知道。
浮屠山藏書閣里關(guān)于顧棠師父的記載他之前看過，書里只說了顧山鳴是戰(zhàn)亂遺孤，憑自己本事才當上御醫(yī)的位置，被同行陷害后來到浮蘆山而已，可從未聽說過他有什么義妹啊。
這么說來，關(guān)于傅棠的記載也少得可憐，只知道她是柳筲在傳“身死”謠言又復(fù)出之際，相攜歸來的女子。
當年柳筲遭人陷害，身中奇毒又墜身懸崖，就算再命硬沒有人幫忙怕也是活不成了。但他卻活了下來，還帶回傅棠，結(jié)合傅棠是顧山鳴義妹的消息，似乎也說得通，柳筲當年應(yīng)該就是被顧山鳴所救，并在養(yǎng)傷過程中與傅棠暗生情愫。
但問題就在于，飛柳山莊所在的飛柳山在渝州，而浮蘆山卻是在豫州……
柳筲可是在飛柳山上的絕海崖墜崖的啊。
莫非，顧山鳴在到浮蘆山定居前，曾和傅棠在飛柳山生活過一段時間？但這樣一來，時間又對不上了。
顧山鳴“山民神醫(yī)”的稱號早在三十多年前便傳出來了，且在“山民神醫(yī)”稱號打響后，可從未聽說過顧山鳴離開過浮蘆山。而柳筲墜崖的時間是在二十多年前，這又該如何解釋？
疑點很多，這些又是否與飛柳山莊滅門一案有所關(guān)聯(lián)？
秦雪空看向楚荊，他明顯還知道什么，但卻未曾對顧棠說，或許若不是他看顧棠自責，都不打算把傅棠是顧山鳴義妹的消息告訴顧棠。
楚荊見秦雪空一直盯著自己，便莫名其妙地回看過去，他不記得他哪里惹了他??？
問了也不會回答……秦雪空想了想還是算了，遂起身，回到自己房內(nèi)去了，留下楚荊一個人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