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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為后之妃常有喜

第153章 明珠禍

宮女為后之妃常有喜 月落板橋霜 2048 2019-03-09 18:01:01

    見慣了她柔和沉靜的凝望,迎著這樣的目光,皇帝竟覺得刺骨,連半點(diǎn)也見不得,他背過身去,兩手緊握成拳,垂在身側(cè),“德妃,你好好兒想想,等你想清楚了,來乾清宮見朕?!?p>  宮苑寂落,那一聲朱門合上的吱呀聲尤顯得喧鬧,靈璧坐在冰冷的地上,不知是哪里的花瓣隨風(fēng)吹入,落在她繡著花朵的衣角上,仿佛是誰來過,輕嘆一聲,便吹得落英繽紛。

  裕親王、太子跟在皇帝身后,隱約可見他眼角那點(diǎn)濕潤,裕親王看向面色蒼白的胤礽,“太子也受了傷,查清六阿哥死因之后,本王會親自去告知太子的?!?p>  胤礽抬頭看向裕親王,旋即搖了搖頭,“胤礽多謝皇伯關(guān)懷,但六弟是一眾兄弟之中待胤礽最親厚的,他無辜慘死,胤礽又豈能不聞不問?”

  皇帝頓足,沉聲道:“太子,回毓慶宮去,回去做你該做的事,你是一國儲君,不能斤斤計較于這些齷齪事,更何況你左臂受傷嚴(yán)重,回去歇著!”

  太子囁嚅一陣,終是在迎上皇帝冷凝目光的一瞬間敗下陣來,“……是,兒臣告退?!?p>  皇帝同裕親王比肩而立,梁九功領(lǐng)著四個小太監(jiān)回來,小心翼翼道:“萬歲爺,六阿哥喪儀已經(jīng)在著手準(zhǔn)備了,遺體暫奉于壽安宮西配殿?!?p>  皇帝頷首,“六阿哥乃朕鐘愛之子,喪儀務(wù)必隆重盛大,明日朕會親臨祭酒,下去吧?!?p>  裕親王看著皇帝身上的素服,忽然想起前日是五月十三,乃仁孝皇后冥誕,每至此時,皇帝總會輟朝五日,以表哀思,這時刑部尚書張士甄同慎刑司郎中金三寶匆匆而至,二人掃袖跪下,“皇上圣安,裕親王金安?!?p>  圣安?

  皇帝心中悲涼,一夜之間,自己痛失愛子,如何安寧?“愛卿平身,查得如何了?”

  張士甄起身,“微臣夜審上駟院卿寶安祿,可寶安祿只是連呼冤枉,聲稱那馬鞍乃是內(nèi)務(wù)府新進(jìn)送來的,他并不知其中有些什么。寶安祿乃是正二品的朝職,無皇上授意,微臣不敢擅自用刑?!?p>  皇帝冷聲道:“為臣不周,致使六阿哥無辜喪命、太子斷骨,還有什么挨不得、碰不得的?莫說嚴(yán)刑拷打,便是剝皮抽筋,也要查!”

  張士甄拱手,“微臣遵旨。”

  金三寶道:“奴才連夜審問了上駟院一干太監(jiān),眾太監(jiān)各司其職,負(fù)責(zé)檢查六阿哥和太子馬匹的那個太監(jiān)已經(jīng)畏罪自盡,奴才去查過他的榻榻,一無所獲?!闭f到最后,金三寶白白胖胖的身軀已經(jīng)微微顫抖,皇帝含著殺氣的目光幾乎壓斷他的脊柱,他只能垂首站著,等待著皇帝發(fā)落。

  裕親王看向皇帝微微顫抖的身形,忍不住說出心中猜測,“皇上,奴才以為謀刺太子和阿哥乃是大罪,尋常人絕不敢有如此狂悖行徑,太子與永和宮德妃娘娘、六阿哥交好之事,闔宮皆知,或許誠如德妃娘娘猜測,兇手的目標(biāo)本來就是太子,他在太子和六阿哥的坐騎之中埋入毒針,為的就是萬無一失?!?p>  皇帝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幕后黑手很清楚太子和胤祚的習(xí)慣,知道二人親密無間,經(jīng)?;煊帽舜说臇|西,所以他給兩個馬鞍上都插入毒針,為的是就算太子換馬,也逃不過一劫?!?p>  裕親王頷首,“如此了解宮闈之事,又有如此手段之人,前朝和后宮恐怕不多!”

  皇帝的瞳孔微微瑟縮,那一點(diǎn)冰冷的殺意逐漸被了然取代,“張士甄,回去將上駟院一干官員嚴(yán)刑逼問,看他們近來誰與,”他頓了頓,“明珠有所往來!”

  張士甄忙道:“皇上,這無需拷問,近來與明珠大人走得最近就是上駟院卿本人,明珠去歲大擺壽宴,接連三天三夜,寶安祿皆有道賀!”

  原來是他!

  竟然真的是他!皇帝幾乎掩藏不住心中的憤怒和仇恨,他最最信任的臣子,居然一直藏著這樣的狼子野心,對自己的太子、兒子下手!

  裕親王錯愕半晌,勉強(qiáng)定了定神,才道:“明珠位列一品,身邊黨羽眾多,莫說眼下尚不能確定,就算是確定了,等閑,恐怕也動不得他。而且現(xiàn)在要緊的是查有實證,明珠絕不可能親自動手,應(yīng)當(dāng)是在上駟院埋入人手,先拿住此人,順藤摸瓜查下去才是?!?p>  皇帝頷首,“張士甄、金三寶,今日之事只有四人知,朕不想讓之外的人聽到一點(diǎn)風(fēng)聲!你們順著裕親王的話去查,尤其是上駟院的太監(jiān),太監(jiān)不是旗人,比之上駟院的上三旗包衣來說,更容易安插進(jìn)去?!?p>  二人應(yīng)是,皇帝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皇帝一夜未睡,傷心與憤怒幾乎將他脆弱的心志摧毀,裕親王扶住他,皇帝握住裕親王的手,“二哥,若真是明珠所為,我該怎么做?”

  裕親王遲疑,明珠……等閑如何動得?數(shù)十年的經(jīng)營與積累,他有著龐大的勢力,動明珠則傷朝廷筋骨,眼下東北羅剎國不斷進(jìn)犯、西北噶爾丹虎視眈眈、前明余孽尚且在西南盤桓、東南水患不斷,四野動蕩,中央若亂了,奸邪乘勢入侵,大清危矣。

  “皇上,奴才以為,緩緩而治?!?p>  皇帝頷首,長吁出一口氣,五月的日光那樣酷烈,可卻照不明他心中的陰暗、照不暖他身上的森冷。

  胤祚的紅木小棺已被送至壽安宮,自午后起,暴雨傾盆而下,連綿的雨聲遮蓋住永和宮人的哭聲,靈璧一身宛藍(lán)紗裳衣,跪坐于蒲團(tuán)之上,一只纖瘦如柴的手搭在紅木小棺上不斷摩挲,似是隔著生死離別,觸摸著胤祚。

  端嬪半跪于她身后,同布貴人一左一右攙扶著她,胤祚的離去幾乎是抽走了靈璧的脊梁,是仇恨和查清兒子死因的渴望支撐著她瘦弱的身軀。

  祭過了酒,茯苓同阿葵一坐一做攙扶著靈璧,青筠顧不得自己周身被暴雨打濕,一把傘皆頂在靈璧頭上,遠(yuǎn)處悶悶地響起雷聲,白練般作龍蛇行的閃電劃破晦暗長空,端嬪等護(hù)著靈璧一路回永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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