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癢》15.
陳璧坐在書桌的一邊，掏出了歷史筆記本，微紅著臉，輕咳一聲，道：“開始吧。”
康新燁拿出自己的筆記本，他本來不是真的想讓陳璧補課，但是聽著聽著，他就發(fā)現(xiàn)，陳璧的知識結(jié)構(gòu)很嚴謹，她把所有的時間點結(jié)合在一起，根據(jù)時間軸和歷史事件的相關(guān)性來看待所有的歷史知識點，做得很清晰、很完整。
“沒想到你看著不愛說話，但講起課來還是挺清楚的?！?p> 陳璧收回寫寫畫畫的筆，讓他把自己缺失的知識點補上，“就是覺得很有趣，世界歷史和中國歷史本來就是相關(guān)的?！?p> 康新燁一邊寫，一邊道：“上了高中，你要選文科，還是理科啊？我看你理科比較好，你會選理科吧？”
陳璧沉默下來，半晌在康新燁好奇的目光中，她低下頭，“我不知道，看吧?！?p> 二人閑話著，康媽媽拿著兩杯牛奶走了進來，陳璧忙站起身，“阿姨好?！?p> 康媽媽微笑著將牛奶遞給陳璧，“小同學(xué)不要客氣，這是我們新燁在麻煩你，喜歡喝牛奶嗎？”
還沒等陳璧接過牛奶，康新燁開口道：“媽，她胃不好，而且乳糖不耐，不能喝牛奶，你給榨果汁吧，她喜歡吃橙子和葡萄，家里面有葡萄嗎？或者橘子也可以?！?p> 康媽媽愣住，空氣之中彌漫著尷尬的氣息，若是十年后的陳璧或許能輕松面對此時的情況，可此時她也只能愣住，半晌康媽媽道：“好，那牛奶給新燁喝，我讓謝阿姨給你榨一杯橙汁兒?！?p> 康媽媽滿腹嘀咕地出去，陳璧低頭看著康新燁，遲疑道：“你為什么知道……”
接下來的話她沒說完，但康新燁卻明白了，他轉(zhuǎn)著筆，吊兒郎當(dāng)?shù)氐溃骸耙驗槲医?jīng)常看你啊，你就是不吃這些嘛，連酸奶你都不喝的。”
陳璧下意識扶了扶眼鏡，頗有幾分不適，卻又說不出那股詭異的不適應(yīng)是從何而來。
第二天，康新燁同陳璧一齊遲到在沉寂的19班教室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因為急速跑到教室，陳璧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血色，她才坐下，康新燁從書包里掏出一個袋子，扔在她的課桌上，“面包和水，熱水是早晨的時候，謝阿姨灌的?！?p> 陳璧想要低調(diào)的意思在此刻胎死腹中，同學(xué)們的眼神更復(fù)雜了，后座甚至傳來了男生們搞事情的口稍聲。
陳璧無措地揉了揉眉頭，將袋子扔進了書包里。
早自習(xí)后是做操的時間，徐舒燕小跑著到了隊尾，站在陳璧身邊，一邊重復(fù)著體操動作，一邊擠眉弄眼地看她，“喂，怎么回事？有情況哦？”
陳璧輕咳一聲，欲蓋彌彰地別開臉，“什……什么怎么回事？就是……康新燁的媽媽讓我給補課，就這樣啊?！?p> 趁著班主任和年級部主任不注意，徐舒燕撞了撞陳璧的肩膀，“康新燁在看你?！?p> 陳璧一個趔趄，抬頭間便迎上了康新燁的目光，徐舒燕哼哼道：“他想追你不是秘密了，那你呢？要不要搞對象??？”
陳璧抿抿唇，半晌沉默而堅定地搖頭：“不要?！?p> 話才出口，忽然一個外套落在了面前的草地上，陳璧認出是康新燁的沖鋒衣，李崇、羅全寧幾個不懷好意的喊叫起來，“穿啊，我大哥凍死了給你穿的?！?p> “是啊，別浪費了啊?！?p> 陳璧抬起頭，匆匆環(huán)視一周，李靜瑜幾個鄙夷的目光便如同針一般刺了過來，連帶著班主任都面色不善，仿佛嗓子眼上堵了一塊石頭，她撿起外套，拍了拍上頭的灰，交給了不用做操的同學(xué)。
康新燁皺眉，李崇、羅全寧也跟著面色一變，忙轉(zhuǎn)回去，不敢再胡亂叫喊。
班主任賞了李崇、羅全寧一人一個巴掌，“再不認真做操，就給我去鴨步走！”
時間太久了，別的記憶已逐漸模糊不清，依稀記得的就是整個初三的都是被題海淹沒，同學(xué)們伏案疾書的樣子在記憶里格外鮮明，再有的，就是上半學(xué)期放假前，陳璧忽然接到的那通電話。
和她遽然色變的臉。
康新燁看著陳璧著急慌忙地將攤在桌上的書裝起來，抓起椅子上的棉襖就往外沖，“你去哪兒？”
陳璧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只埋頭沖入了颯颯風(fēng)雪之中，只在一瞬便落了一身的雪，康新燁匆匆追上，陳璧白皙的臉上有顯而易見的淚水，那一瞬，他無比驚詫：
到底是誰，能做到只一通電話就讓一向冷漠的陳璧如此奔潰？
紫白色高領(lǐng)毛衣的襯托下，陳璧的肌膚近乎透明，她紅著眼眶，淚水在臉上肆虐，連高挺的鼻頭都泛起了微微的紅，“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要去哪？我跟你去。”
陳璧搖搖頭，招手去叫出租車，她走得太快，險些被地上的積雪滑倒，康新燁忙伸手拉住她，又急又怒：“這個小區(qū)不好叫車的！我叫車載你?！闭f著，他攥緊了手中纖細的手腕，將人拖到了家里。
嘟嘟嘟按了幾聲，對面接通，康新燁只說了幾句話，就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很快開到門口，康新燁一邊開車門，一邊解釋道：“是我爺爺?shù)乃緳C，讓他送咱們?nèi)?。”說著，也跟著坐了進來。
陳璧低下頭，擦了擦臉上的淚，低聲道：“……謝謝，但你不用送我的，真的?！?p> 車內(nèi)溫度太高，剛才又來回地跑，康新燁扯了扯衣領(lǐng)，“算是我答謝你給我補課吧，就算是普通同學(xué)也不能看著你這樣走，更何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