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無疾
一頂大紅轎攆突兀孤影的停放在萬佛寺腳下,轎攆四周分別單膝跪著一名光臂壯漢,他們紋絲不動目光呆滯的朝著一個方向,簾子被掀開轎中緩緩走下一名女子,她藍(lán)色點翠長衫及地,背影清麗婉約,與這山中古寺顯得尤為相稱,一雙潔凈的白履輕觸石臺一階一階無比莊重的踏入了廟門。
“完了……她怎么這個時候來了”
了緣遠(yuǎn)遠(yuǎn)望見藍(lán)衣女子上山的身影,回頭看了看,臉上露出些許驚慌。
“師兄,你先拖住她”
左顧右盼的張望了一番,他飛快的念叨了一句,轉(zhuǎn)身便閃進(jìn)了身后的門檻。
釋然和尚沉默了半刻,待他走遠(yuǎn)后才跨步迎了上去。
被人擋住去路,藍(lán)衣女子有些不悅的掃了身旁之人一眼,臉上露出疑問。
釋然合掌一拜,一臉誠然,若無其事的問道:“今日并非月初,不知曲姑娘前來所謂何事?”
“無事”
她聲音清冷,如高山流水幽遠(yuǎn)綿長,曲梓音懶得跟他解釋僅僅用了兩字回應(yīng),便抬腳繼續(xù)向前沒再搭理這個擋路者。
就在曲梓音剛抬腳跨入佛殿時,一個鮮艷的身影突兀的出現(xiàn)在了她的眼前,了緣手拿苕帚把佛像地上的塵土胡亂清掃開來,厚重的灰塵揚灑在空中,讓人忍不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行了,你們出去吧!”
曲梓音眉頭微蹙抬手示意他們二人離開。
了緣聽話的放下手里的掃帚,不聲不響的退了出去。
前一刻還鎮(zhèn)靜自若的他一離開佛殿立馬臉色蒼白,聲音略帶哭腔的拉著釋然。
“師兄,趁她沒發(fā)現(xiàn)之前,我還是先找地方躲起來吧!”
釋然嘆口氣,無奈道:“滕濱之地你還能躲到哪里去?”
“她會殺了我的!”
了緣望向佛殿的位置,等待審判似的眼神不言而喻。
無關(guān)緊要的人都出去了,整個佛殿獨留曲梓音一人,她從袖口掏出一方繡著紅蕊白花的絲帕,用它遮住口鼻遮擋住了空中細(xì)小的灰塵但仍是不停步的走近了佛像。
她眼光柔情,久久不語的望著這尊并沒有面容的佛像,一站便是大半天。
她年年來此風(fēng)雨無阻,佛像身上的每一個地方她都了如指掌,從她靠近佛像時便已經(jīng)察覺到了異樣。
血色已經(jīng)淡了,混雜在其他顏色中并不容看出,可她還是一眼就瞧見了佛像肩側(cè)的那抹血漬。
“你可有話對我說?”
女子身影如魅,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了佛殿來到了他們二人面前,伸手?jǐn)r向他們時手腕上的金色玉環(huán)叮叮作響,如同一道催命曲嚇的了緣后退數(shù)步躲在釋然身后不敢看她。
“曲姑娘手下留情”
曲梓音轉(zhuǎn)動手腕,收回了玉環(huán)的鳴音,不甚在意道:“殺了自會還你一個,不必?fù)?dān)心”
釋然被身后之人拽偏了幾分,可嘴里還是繼續(xù)解釋道:“此事與他無關(guān)”
了緣探出腦袋,可又不敢湊到曲梓音面前只得抱頭蹲下,大聲應(yīng)承:“對,真的不關(guān)我的事”
“是那女人非要血濺佛像的,我已經(jīng)阻止她了,她偏要如此我也沒辦法”
曲梓音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一切就像臨終遺言一般,聽他說完便是她最后的仁慈。
抬手的瞬間手腕之上的金色玉環(huán)霎時變換了顏色,釋然知道她已動了殺心,了緣今日必死無疑。
想當(dāng)年曲梓音帶人闖入普歸山搶人奪寶,不止拿走了門中圣物凰孔翎,還抓走了他門下七百多名弟子要他守著這萬佛寺寸步不離。
而她搶走的圣物凰孔翎僅僅只是為了給殿中這尊佛像編織發(fā)束,那可是彌祖宗藍(lán)留下的一尾神物??!
釋然本就是出家人,自然是不懂這個妖女的用意,直到某日萬佛寺被送來了一個略通推演占卜之法的魏苻,也就是后來被曲梓音強行剃度出家的了緣。
魏苻曾是玄華洛的弟子,不知何由得罪了曲梓音被她的絕招殺神之樂所傷,成為了她的活人“樂器”。
傳聞中被殺神之樂所傷的人,只要曲梓音運功催動四周靈音那么他們就會以血為弦以肉為鼓遙相呼應(yīng)她彈出的曲音,直到自己把自己的血肉掏挖干凈為止,慘狀非常。
“是帝賾,神王帝賾他來了”
了緣被曲梓音抬手的瞬間嚇得口齒不清,忍不住胡亂叫喊道生怕她不聽自己說完就動手。
“你說誰來了?”
衣袖停在半空,曲梓音瞪著雙眸死死的盯著蹲在地下的了緣。
她的反應(yīng)明顯是在意此人的,了緣知道自己活命的機(jī)會來了,趕緊指出了帝賾的去向。
“他們破了師兄設(shè)的陣法,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滕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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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影與煉羽裳二人正往滕濱本營落葭而去………
變換了著裝她們混雜在一眾滕濱美人群里,確實如同煉羽裳所說那樣,反而不起眼了。
煉羽裳本想找人問路沒想到反而有人主動送上門來。
“這位姑娘……請留步”
一個相貌普通,身材纖弱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書卷氣息的男子莫名的攔住了煉羽裳。
“這滿大街的美人怎就偏偏攔我了”
煉羽裳正疑惑不解時,旁邊跟上來的青衣公子搶先說了話。
“武羅,不可無理”
趕來的青衣公子儒風(fēng)淡雅,白凈臉龐眼尾下的一顆淺痣格外醒目,與煉羽裳所見的滕濱男子相去甚遠(yuǎn)。
“你們也是趕往落葭求見謝寄生的吧!”
纖弱男子白了煉羽裳與蕭影一眼脫口而出。
“他獻(xiàn)美不成反而得罪神王,你們?nèi)チ艘灿谑聼o補”
男子口氣不善可眼睛始終留在煉羽裳的右手之上,似乎對她手里的佩劍很感興趣。
煉羽裳嘴角上揚,故意把劍換到了左手還特意在他眼前慢吞吞的晃悠了一番,余光掃視著蕭影嘴角微笑著問道:“他如何得罪神王了?”
青衣公子聽到煉羽裳居然不知何由,有些詫異忙回答她道:“聽說領(lǐng)主私下帶走了王城羈押的重犯”
“他可真有膽量!”
纖弱男子戲謔道,伸手準(zhǔn)備靠近煉羽裳時,他忽然被一股強力猛的擊飛了出去,好在青衣公子眼明手快俯身上前接住了他,否則一定重重落地,他那纖弱的身體肯定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