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滄闕(一)
滄闕領(lǐng)主鳳卿因年少時被人毒害無法行走,所以多年來他從未離開過滄闕一步。
蕭影簡單的提起此人,到像是極為了解一樣,“鳳卿掌管滄闕多年,攝魂毒蠱之事他定知道的一清二楚。”
說起毒蠱一事,煉羽裳卻對那日替他們解圍的繃帶男子疑惑不解。
煉羽裳小聲嘀咕著,似乎很是在意,“那個人真的很奇怪,我總覺得他好像認識我?!?p> 那日看她的眼神著實意味不明。
蕭影見她胡思亂想起來,輕言寬慰道:“他能操控那和尚,對攝魂毒蠱必然了如指掌,說不定就是滄闕的人?!?p> 煉羽裳偏頭瞧著他,似笑非笑道:“怎么說起滄闕你好像不一樣了。”
蕭影故作鎮(zhèn)定的問道:“哪里不一樣?”
仰頭想了片刻,煉羽裳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開口,”恩,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跟平時不一樣嘛?!?p> 蕭影看著自己也說不上原因的煉羽裳,無奈的低頭笑了笑。
看到蕭影此刻的表情,煉羽裳立馬反應(yīng)過來,激動道,”對,是啦!就是你好像開心了不少。“
這次他們二人趕往滄闕,煉羽裳一路上總覺得有哪里不對,一時間也沒有想到,今日看到蕭影的笑才明白了原因。
她悄悄靠近蕭影身邊,附耳低聲問道:”要不你老實告訴我,你跟鳳卿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沉靜話少又不愛笑的人,怎來了滄闕就變了樣,蕭影不經(jīng)意間的表情慢慢的改變著,而他自己卻并沒有察覺。
沒等他回話煉羽裳卻又涌上一絲擔(dān)憂,她自顧自的說道:“一個沈嚴已經(jīng)夠讓人頭痛了,再來個鳳卿,這……”
看著她那怪異的神情,蕭影知道她誤會頗深,可也不知如何開口解釋,只有干巴巴吐出兩句話,轉(zhuǎn)身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什么也沒有。”
蕭影背對著煉羽裳說話,他的話聽著居然有些委屈,煉羽裳怕是自己想多了,趕緊靠近他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上次鏡像中,看到沈嚴你們……我我……“
蕭影一聽突然嚴肅道,“鸞梳鏡像不止能共情,還能投射人的欲念。”
煉羽裳吃驚的看著他不敢相信,而后又小心翼翼地試著說道:“那照你的意思說,你很想和沈嚴他……”
蕭影忽然抬頭直視著煉羽裳,他的眸色竟有一絲血紅,語氣聽著似有惱怒可依然在努力克制,“人有相似罷了?!?p> 難得看見蕭影這個樣子,煉羽裳知道是自己不好,連忙合上手掌賣乖討好的向他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多心了,你可不要生我的氣啊?!?p> 蕭影低聲說話,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我并沒有生氣?!逼鋵嵥皇亲约荷约旱臍?,任誰看了那樣的場景也會多想,可他就是沒法控制。
鳳卿門下血霧宮的弟子不知從何得知蕭影來了滄闕,早早就等在了入城處。
“領(lǐng)主正在閉關(guān),不知神王駕臨滄闕,還望恕罪。”
四名男弟子跪拜在蕭影腳下,不敢妄動一下。
方才還一臉委屈的蕭影,一瞬間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在魔門弟子面前眼神凌厲的讓人生畏。
他把滄闕弟子都趕去了一旁,“不要跟著我們,走遠些?!?p> “是”
“是”
弟子們趕忙挪去了一旁。
煉羽裳站在他身后,等那些人退后了才小聲問他:“鳳卿在閉關(guān),也不知多久才能出來?!?p> “你要見他也無不可?!?p> 還沒等煉羽裳說話,蕭影已經(jīng)伸手抓了一名弟子過來,“帶我去鳳卿閉關(guān)的地方!”
那名弟子嚇得臉色蒼白,連忙說道:“鳳卿領(lǐng)主他知道您來了,已經(jīng)提早出關(guān)了”
果然魔域神王叫人不得不臣服,煉羽裳心里感嘆連閉關(guān)這樣的大事說結(jié)束就結(jié)束,還真是忠心耿耿。
要知道閉關(guān)未滿時日,貿(mào)然出關(guān)可是會有盡毀修為的風(fēng)險。
跟在蕭影左右假裝自己是他的女婢,煉羽裳收斂起自己的目光,盡量讓自己不惹人注目。
血霧宮乍聽之下會給人一種陰森詭異的感覺,想那鳳卿領(lǐng)主也必然是雷厲風(fēng)行手腕狠戾的一個人。
可當(dāng)煉羽裳站在門外看著被弟子抬出的那一身大紫衣袍的男子,以及滿臉厚實浮夸的胭脂,這打扮著實令她震撼。
鳳卿扭捏著聲音,“神王你怎么說來就來了,也不提前告訴人家,你知不知道聽說滕濱的事都快嚇?biāo)廊思伊?。?p> “這個謝寄生真是該死!”
他說話間矯揉造作的樣子,像極了女人,看的煉羽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蕭影好像知道是這樣,沒什么反應(yīng)的看著他,淡定從容道:“你玩夠了?”
鳳卿立馬一臉無趣的表情,拿出錦帕擦干凈臉上的胭脂,垂頭喪氣道:“等你等的無聊而已,神王不會怪我吧!”
蕭影白了他一眼,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廢話連篇?!?p> 鳳卿往后一躺,呼了一口氣,嘆息道:“神王有事吩咐就是,我這殘軀不敢不從?!?p> “滕濱有人中了攝魂毒蠱,你可知何人懂下蠱方法?”
“梁若衡早就死透了,難不成是她爬出墳來下的蠱?!?p> 鳳卿枕著自己的手臂,對蕭影的話并不在意。
煉羽裳不知他是不是有意隱瞞,可連查也未查就如此論斷,她實在是無法接受鳳卿的說辭。
“難道下蠱方法滄闕之中就她一人知曉嗎?
鳳卿斜目而視,仔細的看了一眼煉羽裳,他正納悶此次前來滄闕妙心居然沒有跟來,反倒是來了這么一位小丫頭。
“我竟不知帝賾身邊何時多了一位?!?p> 鳳卿的話惹得蕭影不快,“本王的事與你無關(guān)!”
帝賾突然動怒,讓鳳卿驚愕不已,“是屬下口不擇言了。”
煉羽裳被鳳卿狠狠的撇了一眼,這人的眼神就像要活吞了她一樣,可在蕭影面前他也不敢發(fā)作。
鳳卿讓弟子扶他起來,終于開始認真說起有關(guān)梁若衡一事,“那梁若衡是我滄闕的叛徒,當(dāng)年被我廢去功力挖去雙眼,在送去千山嶼的途中自盡而死。”
“況且與她交好的弟子也全都被我處死,所以不會有人知道攝魂毒蠱的事?!?p> 鳳卿的話讓煉羽裳愕然,這死無對證她要如何查下去。
她開始頭疼起這件事來,而鳳卿哪管她如何,只是看著蕭影,十分期待道,“帝賾既然來了,正好在滄闕住上幾日,也讓我盡點心力?!彼疽忾T下弟子立刻下去準備。
誰知蕭影連血霧宮的門口還未踏足,就一副準備離開的模樣,“攝魂毒蠱的事連你也不知道,我留下有何用?”
鳳卿著急的攔住他,嘴里連連應(yīng)允著,“還有其他辦法嘛,三日內(nèi)我定給你一個答復(fù)?!?p> 蕭影看了煉羽裳一眼,她并沒有提出異議,大抵應(yīng)該也是愿意留下的。
于是他順著鳳卿的話答應(yīng)了下來,“好?!?p> 夜晚涼亭寂靜,只有鳳卿與蕭影兩人對坐月下飲酒。
鳳卿獨自飲下一杯,絮叨著提起不少往事,“你說我們多久沒見面了,虧我還惦記著你修煉羅剎鬼身后有沒有不適,你倒好回了王城就把我拋諸腦后?!?p> “真夠無情啊!”
蕭影眉頭一蹙,負手而立的他微微低頭看著裝作可憐還自言自語的鳳卿,不快道:“多大年紀的人,還如此胡言亂語?!?p> “你知道我的,改不了這一個毛病咯!”
鳳卿對蕭影曾經(jīng)有救命之恩,不僅如此還把他好不容易得來的修煉羅剎鬼身的方法告訴了蕭影,在蕭影走投無路之際可以說是雪中送炭。
沒有鳳卿也就不會有如今的神王帝賾,說鳳卿是他的屬下卻更像他的舊友,所以對他蕭影更多的是包容而非責(zé)怪。
“你知道嗎?你比那小子更適合做魔域之主。”
鳳卿喝醉了就更愛胡言,偏偏又提起銀琰來。
他嘟囔著又有些口齒不清,“他……他有眼無珠,跟他爹……銀珹一樣,是個負心漢”
“你可不許……不許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
他舉起酒杯還不忘勸道:“喝……都喝了,現(xiàn)在才是好好享受的時候,對不對。”
他又高呼一聲,“我祝神王你早日覓得良配!”
咕咚,咕咚他抱著酒壇牛飲了下去,本就微醺又接連喝了三四壇,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找不著北的趴在桌上了。
蕭影扶著額頭嘆氣,真不該答應(yīng)與他夜下小酌的。
就在蕭影打算讓他門下弟子送他回去時,鳳卿嘴里卻又不停念叨起白日他們問起有關(guān)攝魂毒蠱一事來。
“你知道嗎?梁若衡當(dāng)年就是因為銀珹自盡的,他們兩父子都是一個樣!”
“都是……一個樣……嗝!”
“她還給他生了個孩子……一個孩子?!?p> 鳳卿說完這句話以后,倒頭便睡了過去。
蕭影疑惑不解,鳳卿為什么沒有告訴我這些,難道是因為不想在我面前提起琰君的事。
看了一眼他抱著的酒壺,蕭影突然想明白了,鳳卿或許就是單純的想要留他陪著自己。
回想當(dāng)初從滄闕離開,蕭影想的唯一之事便是早日修成羅剎鬼身,血洗各家仙門替琰君報仇。
當(dāng)日沒有守在銀琰身邊,已經(jīng)是他一生的遺憾,而如今他不能再讓煉羽裳離開了。
“星月兩泉,是容家仙門的雙生劍,據(jù)我探知那是容家家主贈予自己命定之人的信物?!?p> 妙心的話讓蕭影亂了分寸,他不敢問煉羽裳是否真有此事。
“元桓的事暫時不能讓她知道?!?p> 蕭影第一反應(yīng)就是隱瞞自己已經(jīng)找到元桓的事,試想如果讓煉羽裳報仇成功,她一定會馬上回容家,再也不會回來的。
蕭影暗中聯(lián)系了妙心,問起煉家的事,“金陵那邊查的怎么樣?”
妙心小聲地說道:“煉姑娘的身世還確實是個謎,煉家弟子都只知道她是青陶夫人從別處帶回來的,對外稱是她的侄女,至于煉姑娘的親生爹娘到底是誰,卻沒一人知曉?!?p> “似乎是無父無母,可人又怎會沒有生養(yǎng)自己的人呢?”妙心對此也有諸多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