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蕭銳驚懼的是,當自己才剛落定身體,便覺大地不住晃動,回身再往萬象陣總樞的往生鏡看去,只見寶鏡下電光流走,霹靂陣陣,云光下盡是冰雹一樣灑下的銀雷!
萬象陣總樞是掩埋在地底深處的,當地都抖震成了這樣,那地上的商陽城是何等模樣,可以想見。想著城中十萬百姓,蕭銳心急如焚。
“王子殿下回來了嗎?真是太好了!”身后忽然傳來玉顏公主的聲音。
蕭銳趕忙回首,就見公主正手持一束赤幡,作法與往生鏡前,指定圖陣,鎮(zhèn)持商陽城。而往生鏡當中正浮空盤著丹娘,少女此刻雙目緊閉,玉體半明半暗,竟是透明與往生鏡鏡融于一處。
蕭銳之前就知道丹娘為體質有異,憑肉身可鎮(zhèn)祭萬象陣,之前阿曼也可以做到,但為體質修行不如丹娘,所以公主才在東征前將丹娘用阿曼換下,想的就是萬象陣日后可有兩位鎮(zhèn)祭靈體,以防備萬一和加固法陣的安全。
而如今公主手里持的是當年掩城一城婦幼刺心血煉祭的策魂幡,雖然不如萬象陣合當該有的攝魂陣圓轉,但也可代一時之用。
公主這里說話,蕭銳身后的阿曼見往生鏡中丹娘眼神渙散,眉頭緊蹙,知自己這位姐妹,體材雖佳,但論到熟悉圖陣與指揮陣法,卻遠不如自己,當下也不與蕭銳招呼,合身便也化香風投入往生鏡中,與丹娘攜手共鎮(zhèn)圖陣。
果然二人配合恰到好處,一個體質出眾,一個智力超群,不過彈指間功夫,搖搖欲晃的大地便平穩(wěn)了許多。而一直凝神作法的玉顏公主也露出些輕松來。
在將掌中紅幡投入往生鏡中由阿曼持掌了后,公主連忙與蕭銳道:“快,殿下快往梁州,趁此刻梁州空虛,正好一探究竟?”
蕭銳不明就里,有些摸不著頭腦,過后由公主與玉瓶兒解釋后才明白過來。原來,七日前商陽城便受到了蕭銑手下護國法師候玄機率領弟子們的攻打,一連灑了六日的雷雨……。
好在商陽萬象陣堅固無比,又有公主與丹娘的住持,盡管候玄機處心積慮,也動不得一城百姓分毫,只在第七日雷火越聚越多后,公主這面才有些吃緊。
哪知事出不意,候玄機這里雷火正盛時分,又從西方飛來一位黑袍老嫗駕起陰風,率手下十一位女子各持佛門法寶攻打商陽,當下雷火與陰風絞在一處,威力頓時升了十倍.
而一干女子的佛寶妙器也是威力無窮,公主當時應接不暇,幸而有幽明、秋實兩位前輩算出危難,急急從玉榴廣陵園趕來出戰(zhàn)眾女,這才勉強應對了下來。
不料,正在雙方出盡全力,斗個你死我活境地,玉瓶兒卻又借往生鏡自桃花山遁回,說春香宮中的朱犀傳聲與玉瓶兒,鸞妃在宮在有異動,朱犀為鸞妃逼迫希望公主率人前往解救。
公主此刻分身乏術,只得命玉瓶兒來尋蕭銳。玉瓶兒雖然有心將蕭銳身邊眾將都一同帶回來,但穿渡菱花鏡時有諸多限制,算來頂多只能召回蕭銳與阿曼,但事急之下,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蕭銳聽完公主解釋,皺起眉頭道:“朱犀說鸞妃有異人之舉,只怕其中也不能做的多少真。到底她還是鸞妃身邊的人,萬一是個陷井,總得小心從事的好。
依我看,我還是先在出地穴迎戰(zhàn)黑風姥姥的好。這班人當真可惡,半日前還在東遼與我大打出手。
這一會功夫又來騷攏我商陽城了,并還是和候玄機一路聯(lián)手,其中危害和用心更是險惡,還有她那十一位女手下,人人都有佛寶護法,厲害的很呢!”
蕭銳這里說要先救商陽,引來了玉瓶兒的嗔惱,當時寒聲道:“哼!這么說來,我也還是鸞妃的手下呢!照你的意思,換了我是朱犀的話,你也一樣不來救了!
也罷,我這里和你這沒事人多說也是浪費時間,不如我獨自去救,省的被你心夯了肚皮!”
說完,佳人就待投入往生鏡中,不料卻被玉顏公主素手攔下,一面意示玉瓶兒不要氣惱,一面與蕭銳道:“殿下還是先與玉瓶兒去春秀宮吧。
據我所知,鸞妃此次異動,多半與殿下與她的孩兒有關,殿下您是其父,不可不去,何況當日您曾有收朱犀之言,今日朱姑娘有難,不管是真是假,不去及時解救都叫人傷心。
我知殿下是為關心玉顏和一城百姓才有此話,好在阿曼已回來聯(lián)同丹娘一同駐陣,有她二人在萬象陣無論如何不會輕易被破。
而且外有秋實、幽明兩位女仙護法,就算黑風姥姥再有手段也斷傷不得她二人,至于玉顏這里還未盡全力,自忖就是真要不敵也不是一日半日的時刻。
算來算去,當下最緊要的還是先去春秀宮救朱姑娘與小王子,王子殿下還是從速上路,不要耽擱時光了!”
玉顏公主一張就把蕭銳心里所有顧慮全部道盡,他知道公主所說的未盡全力,指的是如當年守渭陽時那樣傷損元氣的做法。
那是接近邪術的神通,行使一次,公主便要內損數年,如今商先生不在人間界,蕭銳可不指望還有什么人能夠救助到公主。
可公主與玉瓶兒一力的逼催,也令得少年人無法可想,終于隨玉瓶兒踏入往生鏡鏡光中,往了春秀宮遁去。
一待到了遁光甬道中,玉瓶兒便開口咒罵蕭銳道:“果然你這人心是冷的,看我的情面竟也不去解救朱犀,就更別說內中還事關你孩兒的安危!
我還聽說你曾經說過要收留朱犀的,怎么到了要緊功夫就抵賴起來,虧你平日還總被人夸贊仁德!”
蕭銳知道玉瓶兒在氣頭上,當下只是嘆了一氣道:“即如此,要是換了你是我的話,你會怎么做?丟下公主與百姓嗎?”
蕭銳的話讓玉瓶兒為之語結,想了半日,也答不上來,最后只得惱道:“說來說去,也還是你不好,既然你做不到,當日就不該隨便亂允諾人。鸞妃那么厲害,你也不該去招惹她,如今出了這多亂子,你自己也難辭其疚的!”
蕭銳苦笑著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這的確都是我的不對,可我人只有一個,就是想事事周到,也做不來,一定要能面面俱到,只能把我拆成幾瓣人去用!”話說到這里,蕭銳忽然心頭一震,隱約之際,竟被他悟到些什么!
而玉瓶兒卻不放過他,依舊道:“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在你想事事周到之前,你莫忘了你也曾事事占過便宜!得了好處就賣乖,這誰不會,只是用在你這位名聞天下的仁王子身上,就太過無恥了!”
蕭銳知道再往下說,玉瓶兒定要與自己沒完沒了起來。
只得換過話題道:“你說的都對,只是如今事況緊急,就算我有意認錯服低也不是時候,你且說一說鸞妃到底有何異動,朱犀姑娘又有什么危險,這兩個月來你一直長駐在桃花山,不會一點消息也沒有吧!”
果然玉瓶兒聞聲嘆息道:“還不都是為了你的鸞妃的緣故,她的野心太大,這幾日內東西南北,天上人間的到處巡游亂躥,處處布置,而你又事事不稱她心意,自然是第一個向你發(fā)難了。而眼下她又暫時尋不到你,倒霉的就是朱犀了!”
蕭銳知道玉瓶兒雖然與朱犀同為鸞妃手下天魔女,可自從得了光明僧的紅蓮,元氣穩(wěn)固后,鸞妃對她的控制便越來越有限,直至在寒冰界借機憑藉圣體終于可擺脫了鸞妃的控制,這才能與自己說這么多隱密。
可到底在鸞妃陰影這么多年,時時提及也是心有余悸。可相較于一直在鸞妃手下的朱犀來說,玉瓶兒已經是幸運的太多太多,自然希望蕭銳能將朱犀救離鸞妃魔掌。
為鸞妃生下孩子這樁事,蕭銳已經頭痛了兩個月,此刻要面對當事人,就算是見慣陣仗的他也不禁的心生膽怯,可蕭銳抱定丑媳婦終要見公婆的道理,真到了遇事當兒,也就不那慌張害怕了。
二人說話間,已走到了靈光甬道,為朱犀的菱花鏡是放置與鸞妃寢宮的,二人一旦跳出鏡外便已來到深宮中根本重地。蕭銳是二次重游,駕輕就熟,待落了地,便也不再猶豫,直轉過門徑,往了寢室鳳床走去。
未知,還不等他和玉瓶兒走入寢室,便聽見室內傳來鸞妃的咒罵與朱犀與沉吟聲。蕭銳聽得朱犀聲音中多帶痛苦,心上一拎,忙搶步沖入室內。
映在少年人眼前一幕,令蕭銳驚怒不已,原來此刻鸞妃正放出自己紅鉛砂,化為一縷煙嵐,牢牢鎖住朱犀咽喉不住在催逼著佳人拼命。
而朱犀下身玉臍也被鸞妃剪破,放出一團元氣將鸞妃籠在云氣內,只是朱犀法力有限,不能將鸞妃周身全部籠于煙光下,看似法術不能完轉,所以鸞妃又氣又惱,不住逼迫她拼命排出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