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銳本以為即是候玄機的根本重地,一定是個恐怖陰森的地方,未想出現(xiàn)在眼前的,只是一只十尺高的丹爐,而安放丹爐的密室,則即無門也無窗,不見一點天光,全靠墻壁八角銅燈照明辨物。
蕭銳看在眼里笑道:“果然是候玄機的要害重地,連進這密室,都要靠鉆山術(shù)來的!就不知道這銅爐里煉的是什么,要是真有仙丹和飛劍什么的,我也不介意順便帶走!”
說著,真大了膽子走近爐火,張望爐內(nèi)存放了些什么,哪知內(nèi)里除了一豆熒火浮在空中,便空無一物,連個燒火用的積炭都沒有一根。
正在蕭銳疑惑時,一旁玉瓶兒已笑道:“虧你也是去過寒冰界的人,那寒冰界見慣了的,怎么前后沒過多少時間就忘了!”
蕭銳原本就極機智,得到玉瓶兒提點,心上一驚,再往那巨大的銅爐望去,就見爐身雖然圓滑,卻綻著一層淡淡的光暈,仔細打量,沉重的銅質(zhì)爐體竟好似若有若無,若輕若重起來。
回憶自己在寒冰界,路遇幽明用自己肉身打造的宮殿和那可藏萬物的萬仞塔,少年人登然明白過來。
“你是說,這銅爐是和萬仞塔一樣的寶物,雖然精小,內(nèi)里卻藏了不少人物?”
玉瓶兒點了點頭道:“道理是一樣的,只是候玄機的法力怎么能與貪狼相比,這銅爐只及得上萬仞塔萬一,但能做到這般也是罕有的大威力了!”
蕭銳笑道:“原來修道高人都有這樣的法力,照這樣說來,日后我要是也能有一座豈不是好,就不如食日狼和候玄機,當(dāng)個大書柜藏書也是好的!”
玉瓶兒被蕭銳逗的一樂,笑罵道:“還是快找這銅爐金枷宮的門徑吧,你莫忘了公主殿下還在商陽與候玄機對陣,能早一點破他的金枷宮,公主那里也好早些松一口氣不是!”
被玉瓶兒說起正事,蕭銳再不敢取笑,連忙仔細打探起來,可任他如何展動眼力也看不透什么門徑。而身旁的朱犀與玉瓶兒功力還不及他,一樣也是找不到。
過了好一會兒,玉瓶兒不免焦急起來,責(zé)聲道:“都怪你,一些沒有正經(jīng),都這么長時間也尋不出什么!”
蕭銳隨云飛浪人師法武當(dāng)派,一應(yīng)的奇門遁法與五行奇術(shù)向來精熟,接連換了多般手段也瞧不出這銅爐的仔細。
一時靜下心來細想,稍時道:“也怪我一上來就想著輕松簡易的法門,以為可以將候玄機金伽宮的禁制這般輕松就看破,是我貪心了!”說著,潛身又將身體化為清風(fēng),也不與玉瓶兒招呼,便御風(fēng)在銅爐周身上下旋轉(zhuǎn)了開來。
玉瓶兒不知道蕭銳這是要做什么,初時還見蕭銳攬著風(fēng)尾御空而行,待到風(fēng)嵐加速后,只見一條青龍樣的煙光循在爐身上來回游躥,轉(zhuǎn)瞬之間便將爐身上下全部繞了個通透。
可就這樣似也沒有收獲,而纏在爐身上的風(fēng)嵐也只是越刮越勁,越刮越疾。直至青嵐化為無數(shù)青絲,再由青絲化為無數(shù)青芒。
最后成了萬億青芒如數(shù)之不盡的熒火星光將銅爐布滿,終于隨著青熒聚眾一個爆燃,蕭銳已重化人形,回到了二女身前。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真變成熒火蟲了呢!怎么說顯身就顯身,剛才被你繞的我眼睛都花了!”玉瓶兒吁聲責(zé)怪道。
此時的蕭銳滿身滿臉皆是汗水,一面擦著臉頰上的汗一面回道:“既然我已經(jīng)找到了門戶,還要再窮轉(zhuǎn)什么,你以為這樣分身尋覓不耗氣力的嗎?累都累死我了!”
“那是你太笨了,論聰明才智你不如候玄機,所以才會有這么笨又這么無賴的方法!如今就算你找到了,也不是什么本事!”
玉瓶兒雖然口頭上這么說,卻深知蕭銳功力精進,她本以為蕭銳只會幻化五行的本領(lǐng),可如今蕭銳竟可以分身萬億。
雖說只是化身青熒,不是人類那般需大法力,可能做到這一點也是十足神通的表現(xiàn)。假以時日,少年人若再功力精進,就算是候玄機怕也不能相較了!
“呵呵,有時候笨法子才是最有用的法子,有本事的人不需要投機取巧,只有本領(lǐng)不濟的人才整日向著怎么占著人前與人先!”
“好了,多話不說,還是先入這銅爐造的金枷宮才是正經(jīng)!”蕭銳說話時又化身成風(fēng),攬了兩位美人向了爐身中撲去,叫二女驚奇的是,原來那金枷宮的門戶居然是爐底那一點青熒爐火。
隨著青光照映在身上,玉瓶兒與朱犀只覺一陣透骨生寒,隨即眼前一亮,已置在一處空曠雄偉的殿宇下,只是這大殿中酷熱異常,盡管二人只是幽光靈體也忍不禁的胸口一片悶熱。
尸體!四野數(shù)之不盡的尸體!
雄偉的金枷大殿內(nèi)外到處是尸體與骷髏,空氣里都是惹人作嘔的尸臭,炎熱的室溫更讓尸臭不可抵擋。
玉瓶兒與朱犀同一時刻失聲驚叫,震驚之下的蕭銳忙轉(zhuǎn)睛向了二人目光所在移動,原來殿下堆積成山的尸體上遍地蠕動滾爬著一望無際的蛆蟲,穿腸破腹,大廝吞噬嘶咬群尸腐肉,咂咂有聲,響成一片,只聽得蕭銳心驚肉跳,胸膛幾要炸了開來。
玉瓶兒驚魂未定,眼見尸蟲在吞咬腐肉時不住從尾后排出青綠色的氣體,連忙提醒蕭銳道:“小心!這些妖蟲排出的煙霧怕是有毒的!”
蕭銳心上一拎,將手一揚,身前立時顯出五尺晶球,將自己與二女一同包裹其內(nèi)。玉瓶與朱犀雖是魔女,可自家出身的色界天里哪里有這樣令人作嘔的場境。
一見蕭銳放出護法神光,不約而同往了少年人懷中肩后欺去,全不管自己本是靈體,并不懼怕什么毒物!
“這里太過骯臟兇戾,我們還是先入殿吧!”
難得蕭銳的決定沒有遭到玉瓶兒的反對,并還一個勁的把頭亂點,朱犀常與玉瓶兒說笑,此刻也全沒了取笑對方的意思,不由自主已將蕭銳肩頭牢牢抓定。
可待進了金枷宮大殿時,玉瓶兒險些沒有哭了出來,只為殿內(nèi)的尸體更多,直到了積尸成山,白骨擎天的地步,并且啃食的尸肉的蛆蟲比殿外的要大了太多!
其間短小的就有數(shù)尺,長的竟能達數(shù)丈,越是長大者,體外越發(fā)燦爛遍布花斑,只是那肥庸胖大的軀身也在膨脹的血肉下逞了半透明色,內(nèi)里血管流動,及腸腹中消化的尸肉竟有依稀可見。
玉瓶兒親眼見一顆人頭在尸蟲胃液下融化消解,最后化為烏有,而同時妖蟲額定則又多一枚幾近人臉形狀的花斑。
眼望著那巨大尸蟲遍布全身的花色斑紋,縱然經(jīng)過寒冰界歷練的玉瓶兒,也忍不住喉頭一陣作癢,再忍不住,扶著蕭銳的手臂,當(dāng)堂咳嘔起來。
可讓玉瓶兒意外的是,此刻的蕭銳對殿內(nèi)這些黑暗的一切已全不關(guān)心!只為少年人的精神被殿堂中央一位人物全部吸引了過去!
“二哥!”
在玉瓶兒的驚叫聲中,蕭銳猛然展身往了殿中央王座沖去,原來御座上坐著的赫然是當(dāng)今梁國皇帝,蕭銳的兄長蕭銑!
蕭銑會置身于這群妖遍地的金枷宮,就連蕭銳也不禁的驚震與恐懼起來,他不相信蕭銑會墮落到這等地步,當(dāng)下沖至蕭銑身前,由不住喝聲道:“二哥!你怎么會在這里?!?p> 讓少年人意外的是,眼前咫尺的蕭銑恍若未聞,只半張一雙眼睛,倚在寶座上,全無平日一點龍精虎猛。
“王子殿下,看起來,二王子殿下好像只有魂魄在這里,真身并不在此!”朱犀在一旁提醒道。
蕭銳聞聲連忙仔細打量,果然發(fā)現(xiàn)蕭銑形神恍散,只是幽暗的室光下不易被察覺,自己又是激奮之下,一時間也未能留意。
“這是怎么回事,我二哥魂魄怎么會在這里的!是他自愿,還是被人拘禁!”想到蕭銑或是被人暗算,蕭銳心上不由一振,當(dāng)時便欲將蕭銑拿起。
蕭銳修煉八九玄功已有火候,自信便是被人下了禁止,自己也一樣能將蕭銑無魂扶起,哪知自己伸出手來,卻如觸無物輕易穿過蕭銑的身體,僅能隱約覺得指尖有點撥煙嵐的感覺。
“這又是怎么回事?”蕭銳感覺蕭銑的元魂與平日接觸的魂魄大有不同,驚聲道。
玉瓶兒是靈體修身,仔細將蕭銑打量一番后,豁然省悟,忙與蕭銳解釋道:“二王子殿下三魂七魄只一昧被拘在這里,太過輕浮,不能被你輕易提起?!?p> 蕭銳心思機敏,聽玉瓶兒說蕭銑只一昧靈魄被拘在這金枷宮下,心頭念動,一時體悟到些什么,欲待向玉瓶兒求證什么。
佳人已先會意道:“只怕二王子殿下他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有一昧靈魄被拘在此地,現(xiàn)在又是夜間,想來正是二王了安寢的時候!”
在自己的意想被玉瓶兒證實后,蕭銳不禁恨聲道:“候玄機這廝真好大的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