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們?nèi)ツ???p> 下了山,刀疤抱著花娘就一直在走,刀成看他失魂落魄,也不知他有沒有明確目的地,便開口詢問道。
刀疤腳步一頓,從茫然中緩過神來,“去哪?我……我也不知道?!?p> “老爹,花姨娘受著傷呢,總得有個去處吧!”刀成苦笑道。
“哦,是!”刀疤貼了貼花娘的臉蛋,臉上流露出一絲柔情,他看向四周,只見一片荒涼。原來,不知不覺三人已走到了村子邊上的戈壁上,依稀還可看到自家房屋的廢墟。
心中莫名悲涼,刀疤忍不住嘆道:“天大地大,何處是家!”
“老爹!”
“哎~”刀疤長出一口氣,看向刀成,眉頭緊皺道,“我現(xiàn)在頭腦亂得很,一想事情就頭痛欲裂,大小子,你來做決定吧!”
“我來?”刀成一怔,旋即頷首。之前一路上,他還真有所考慮。
“本來我想著去石叔叔那里,但現(xiàn)在他們還在不夜城,回去也得半個月。所以,我想的是,我們先在附近修整幾天,等花姨娘痊愈了,我們再出發(fā)去石村。老爹,你覺得怎么樣?”
刀疤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先休整吧……”
經(jīng)歷了汲水鱷入侵,水邊他們不敢再去,這也是許多人選擇離開村莊的原因;后山有王大郎那些討厭的人,也不行;再往山里深入一些,對花娘來說又不太安全。
干脆,他們找了塊草皮,暫時露宿在角馬平原邊緣。
……
夜深人靜,刀成行功完畢,退出內(nèi)視,睜開眼睛,下意識地看向身旁,愣了。
“老爹呢?”
他立馬望向四周,黑夜并不能阻攔他的目光,還好,刀疤正在不遠(yuǎn)處坐著。
刀成松了口氣,躡手躡腳靠了過去。
“以肉身為弓,以元丹為箭……”
遠(yuǎn)遠(yuǎn)的,刀成耳朵一動,聽到了刀疤的嘀咕。
“這不是《箭破蒼穹》的禁術(shù)嗎?老爹他?”刀成心里一寒,想起某種可怕的可能。
“不行!絕對不行!”
心不安,呼吸立馬紊亂,刀疤猛然扭頭看向了他。
“大小子?”
刀成暗暗吐一口氣,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小跑了過去。
“老爹,還沒睡呢?”
刀疤悄然將書放到背后,干巴一笑道:“睡不著……”
刀成走過來,并著刀疤坐下,輕聲問道:“老爹是在擔(dān)心花姨娘嗎?”
“???是,是是!”刀疤連道,“你花姨娘心里有愧,不愿吃東西,真是叫人頭疼。”
“那老爹你要多開導(dǎo)開導(dǎo)她??!”
“我會的……”
隨后,兩人沉默了下來,刀疤不開口,刀成也不知道該不該說破。
半晌后,刀成突然開口道:“老爹,你說我能續(xù)上《吞魔訣》,突破到圣階嗎?”
“能!肯定能!”
“可是,我感覺到你在騙我……”
“怎么會!我相信你一定能!”從看到這孩子的第一眼起,他就對這個孩子有一種特別的信任,尤其是這段時間,他的突飛猛進(jìn)更是堅定了刀疤的想法。
“既然這樣,”刀成鼻子一酸,低聲道,“為什么老爹你不給我留點(diǎn)時間。我記得我們說過,等有一天,我修煉有成,你的所有的夢想,我來實現(xiàn)!”
刀疤一怔,隨即反應(yīng)了過來,瞬間,他笑出了眼淚,摟住刀成的肩膀,道:“放心,爹不會做傻事的!”
“爹~”刀成再難壓抑住心里的酸澀,枕著刀疤的肩頭,啜泣起來,“我已經(jīng)沒有靈兒了,不能再沒有你!”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這世上留我孤零一人怎么辦?”
“還有花姨娘,你要是做出傻事,她定隨你而去?。 ?p> 男兒淚撲簌而出,刀疤摟住兒子,張開嘴巴,無聲干嚎著。
“秀兒!秀兒!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
“我不能為靈兒報仇,我不能去找你們!”
“對不起!”
……
夜盡天明,刀成重回廢墟,撿了些能用的物品,而后去汲水邊取了一缸清水。
回到戈壁灘,剛好看到刀疤端著紅心果從帳篷里退出來。
刀成忙放下石缸,問道:“怎么樣?”
“還是不吃?!钡栋炭嘈χ鴵u了搖頭。
“絕食?”刀成腦海中浮出兩字,“這可不行,要是花姨娘再出事,老爹就更……”
“心病還須心藥醫(yī),能救治花姨娘的除了靈兒,就只剩老爹了!”
刀成瞥了眼一旁無精打采的刀疤,一咬牙,拉著他進(jìn)了帳篷。
帳篷內(nèi),花娘正躺在毯子上,目中無神地望著上方。
刀成心中一痛,跪在她身旁,輕聲道:“姨娘,你怎么不吃東西???”
花娘不語。
刀成繼續(xù)道:“不吃東西哪行啊,吃了東西才能早日恢復(fù)傷勢?。 ?p> 花娘嘴巴蠕了蠕,眼淚流了出來。
“姨娘,您別哭了,爹他不怪你的,他一點(diǎn)都不怪你的?!?p> “是啊,花花,如果說有什么不對,那只有我的不對,跟你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刀疤連道。
“疤哥,我……我……對不住你啊!”花娘哽咽道。
“有反應(yīng)就好?!钡冻缮陨运闪丝跉?,看了刀疤一眼,說道,“花姨娘,其實你知道嗎?我爹這次回來是準(zhǔn)備娶你的!”
花娘身子一顫,緩緩扭向頭看向刀疤,眼里淚水晃動著,映射出別樣的光彩。
“爹!你不是說你要和叔叔一起做新郎的嘛!”刀成連忙捶了一把有些疑慮的刀疤。
“我……”
“爹啊爹,你還在猶豫什么?”刀成暗暗咬牙。
因為刀靈之事,刀疤滿心都是對已逝妻子的愧疚,哪還有臉提出此事??扇缃竦冻商岢隽?,他知道他猶豫不得了,再猶豫,花娘非香消玉殞不可。
看到花娘眼中生出失望之色,他趕緊收起雜緒,手中一閃,出現(xiàn)了一件大紅色的禮服。
“花花,這是我親手為你挑選的喜裝,你看你喜歡不?要是喜歡,等你好了,就穿上!”
“嗚嗚~”
花娘嘴一撇,像個孩子般哭了起來,她看都沒看紅衣,便連連點(diǎn)頭,“我喜歡,我喜歡!”
“那花姨娘你可要趕緊好起來!”刀成趁機(jī)道。
刀疤將她扶起,靠在自己胸脯上,輕聲道:“花花,你要振作起來,好好吃東西,早日康復(fù),等你好了我?guī)闳ヒ粋€地方,到時候我們和一個朋友一起成婚!”
花娘即是傷心,又是開心,泣不成聲,只是連連點(diǎn)頭。
刀成打些水,放到刀疤身旁,而后悄然退出了帳篷。
隔著帳篷,看到依在一起的兩人,刀成微微一笑。
“人活著,總得有些牽掛,希望老爹和花姨娘同心以結(jié),都不要再尋短見?!?p> “而我,也要好好修煉了。早一日修煉有成,早一日報仇雪恨!”
刀成心中突然生出了強(qiáng)烈的去商道歷練的欲望!
……
過了好一會,刀疤退出帳篷,刀成拉著他走向一旁。
“咋樣了?”
“吃了點(diǎn)東西,睡了?!钡栋趟闪丝跉?。
“那就好……”刀成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向刀疤道,“老爹,我想出去轉(zhuǎn)一圈?!?p> “轉(zhuǎn)一圈?去哪?”刀疤連忙問道。
“就附近,我想抓匹角馬?!?p> “也好,”刀疤同意了,“反正過幾天也要用?!?p> ……
角馬平原是大陸上最大的角馬養(yǎng)殖基地,平原上對角馬有較大危險的魔獸早被人趕了出去。所以,即便刀成是孤身一人,刀疤也不甚擔(dān)心。
刀成更是將這次行動當(dāng)成了他日后獨(dú)自一人歷練的熱身。
深入草原的第一天,刀成只碰到綠毛兔以及一些低階的蛇類魔獸,它們對刀成的威脅,在刀成眼里還不如天上燥熱的太玄大星。
也就夜晚難過一些,幸好之前行走商道的時候,刀疤和石中雄教了他不少的野外生存常識,才不至于讓他坐臥不寧。
勉強(qiáng)睡了個把時辰,刀成不得不感慨之前有人守夜的好處。
第二天,一如前日。唯一不同的是有風(fēng),刀成在草原里別提多舒坦了,連路過的綠毛兔,纏上他腳的蛇,他都沒有加之傷害。
第三天,雨來了,無處避雨,刀成干脆漫步雨中,一面享受大風(fēng)的吹拂,一面享受暴雨的洗滌,他發(fā)現(xiàn),淋雨,還不錯。
第四天,刀成遇到了草原狼,一種四階魔獸。
“應(yīng)該是留著訓(xùn)練角馬奔跑能力的魔獸?!?p> 不過,又關(guān)刀成什么事,毫不留情地幾棍子下去,狼群夾著尾巴逃竄了。
第五天,也是最后一天,不管有沒有收獲,刀成都要回去。
五天時間,以花娘接近二階魔煉士的體質(zhì),足以痊愈了。
可惜,到了晚上仍然沒有碰到野生的角馬群。
“難不成還得去角馬鎮(zhèn)一趟?”
五天無所獲,還要多跑一趟,刀成不免有些煩躁。
枯草轟轟地燃燒著,火焰旁邊的兔肉發(fā)出了誘人的香味。撒了些調(diào)料,味道更美了。
刀成正要大塊朵頤,耳朵動了動,捕捉到了一些聲響,下意識地,他取出了玄木棍。
少頃,幾個漢子趕著一群角馬走到了火焰旁。
見是一個面色淡然的小孩,幾人大感驚訝,視線交流了片刻,其中看起來年齡最大的中年人走上前,拱了拱手,“小哥,可否借個火?!?p> “請!”
刀成瞥了眼他們身后的角馬,嘴角微微翹起。
“多謝!”
幾人坐了下來,中年人挨著刀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刀成面上很平淡,心里實則緊張不然,他盡量按照書中所說——笑而含糊,以問制問。
幾番下來,中年人只覺得這少年越發(fā)神秘。對其來歷無一所知,反倒讓少年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角馬獵人,以狩獵野生角馬販賣給角馬鎮(zhèn)為生。
刀成提出購買兩匹角馬,中年人爽快地答應(yīng)了。
搞定了此事,兩方皆無心再聊,便各自休息了。
突然,角馬群中,一只角馬痛苦地嘶鳴起來。
“什么情況?”
“它要生了吧?”
“快去看看!”
幾人匆忙趕了過去,刀成無事便跟著瞅了一眼。
卻是一只母馬正在分娩。
“它是這群野馬的首領(lǐng),四階魔獸,生產(chǎn)對她來說很容易的?!敝心耆诵Φ?。
確如他所說,母馬腿蹬得硬直,使勁一擠,一只小馬仔便出世了。
“怎么是白毛?”最年輕的那人不解道。
“難道是變異魔獸?”另外一人驚呼道,語氣中充滿了驚喜。
如果是變異魔獸,那價值就不可估量了!
幾人正興奮不已,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正舔著小馬身上粘液的母馬突然狂性大發(fā),一口咬在了小馬的肚子上,而后一腳將其踢飛老遠(yuǎn)。
幾人,連同刀成都驚呆了。
中年人趕緊跑過去,看著渾身是血的小馬仔,他眉頭緊皺,蹲下身,揪了撮嫩毛仔細(xì)觀察了一番,而后翻開小馬的眼皮,又掰開它的嘴巴看了看,最后恍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原來如此!”
“大哥,怎么回事?”
“沒事,白高興一場,不是什么變異魔獸,是病。”
“???什么?。俊蹦贻p那人問道。
“白??!”
“白病又是什么病?”其余幾人都沒聽說過。
中年人笑著解釋了一遍。
原來,白病也是一種變異,只不過,變異也有好有壞,而白病正是一種變壞的表現(xiàn)。
“得了白病,一般都活不到成年。而魔獸在發(fā)現(xiàn)幼崽難以成活時,很多都會直接吃掉,估計這母馬也是發(fā)現(xiàn)了這點(diǎn)才會如此?!?p> “既然這樣,我們吃了它,剛生下來,新鮮!”其中一低壯漢子笑道,說著,走向了仍在掙扎的馬駒,一巴掌拍了下去。
刀成眉頭一皺,揮出棍子擋住了漢子的手掌。漢子瞥了刀成一眼,冷笑著加大力氣,可令他吃驚的是,棍子巋然不動。相反,隨著刀成輕輕一翹,漢子突覺巨力傳來,不受控制地骨碌碌滾倒在地。
“它都這樣了,沒必要下狠手了吧。”
漢子爬起來,深知實力差距太大,絲毫不敢再言語。
中年人看在眼里,連忙打了個哈哈,“小哥心善!”
刀成想了想,從戒指中取出幾只剝好的綠毛兔丟給了他,“你們吃這個吧!”
“多謝多謝!”
中年人連聲謝道,另外幾人臉色也放緩了下來。他們撿起兔子,愉快地走向火堆。
刀成則蹲了下來,取出一些藥物撒在馬駒的傷口上,摸了摸它的頭,馬駒也似乎感到了什么,費(fèi)力地抬起頭,舔了舔刀成的手掌,這讓刀成露出了笑容。
“小家伙,堅強(qiáng)!活下來!”
“咦,變異魔獸。”
“沒錯,地風(fēng)雙系的角馬?!?p> 突然,刀成心底響起了話聲,正是那兩只寄宿在他兩臂中的精靈神獸。
自從收了刀成高階拍來的水系精靈神獸,它們就銷聲匿跡了,沒想到,此時又冒頭了。
“兩位前輩,你們沒搞錯吧,那人說是什么白病?!钡冻蓚饕舻馈?p> “屁的白??!他懂個甚!”
“沒錯,天底下沒有比我們對元素更敏感的了,我能感受到它身上活躍的地風(fēng)雙系元素!”
“靈族小子,好好培養(yǎng)它,我敢斷定,以后沒幾個魔獸能比它跑得更快,就算是白虎圣獸也不行!”
“這么厲害的嗎?”刀成的心一下子火熱起來,他可是剛在書中看過,風(fēng)白虎差不多是大陸上最敏捷的魔獸,比它還快,那還了得!
毫不猶豫,刀成取出注魔天靈神石,以鮮血為引,以石中雄留下的玄力開啟了神石中的法陣,締結(jié)了契約。
“好神奇,我能感受到我和它的精神力有所牽連。這樣,應(yīng)該可以簡單的交流!”
刀成突然明白,為何幻獸和靈伴同生共死。
“他們的精神牽連應(yīng)該更甚,死一個,受這股牽連所累,另一個也會遭殃?!?p> “沒錯,小靈族挺聰明的嘛!”火系精靈神獸贊道,也確認(rèn)了刀成的猜測。
剛好這兩位清醒著,刀成趕緊問道:“兩位前輩,我該如何培養(yǎng)它?!?p> “簡單,吞噬便行了,這是魔獸間最常見的修煉方式,進(jìn)境很快!”
“小火!你胡說什么呢,你這是害他,還是害這匹角馬?”水系精靈神獸呵斥道,隨即傳音給刀成,“別聽它胡說,吞噬有很大的弊端,不可取?!?p> “可要是像這小子蒸煮的修煉方式吞噬呢?”火冷笑道。
“蒸煮?前輩是說血晶浴嗎?”
“沒錯!”
“怎么可能!這是我家老祖為人族創(chuàng)……”刀成話聲一頓,他突然想到,這功法不就是模仿魔獸來的嗎,為何不能讓魔獸用?
“我想了一下,小火說的有道理,”水系精靈神獸說道,“不過,你得改改?!?p> “改改?如何改?”
“我觀你是用的全系,這可能與你是全系資質(zhì)有關(guān),而它不行,它是地風(fēng)兩系,你只能用地風(fēng)兩系的讓它吞噬!”
“當(dāng)然,這只是一種猜測,你可以先嘗試一下?!?p> “可以,多謝兩位前輩提點(diǎn)!刀成記下了!”
又撫摸了小馬駒一番,交流交流感情,刀成將之收到了神石之中。
回到火堆,幾人正邊吃邊聊著。
刀成無心窺人隱私,便躺下閉上了眼。
“大哥,你說那人是不是圣階魔煉士,沒有翅膀也能飛?!?p> “我估計是?!?p> “真他娘瀟灑,啥時候咱們也能飛啊?!?p> “啊哈,就我們這資質(zhì),一輩子都沒可能!”
“好羨慕那個黑瘦小子啊,跟著大人物,以后肯定榮華富貴享不盡?!?p> “你能和人家比,那小家伙靈氣十足,指不定是什么好資質(zhì)呢!”
“黑瘦小子,靈氣十足?”
刀成一下子跳了起來,目中閃耀著火光,如餓狼一般盯住了幾人。
“你……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