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出手的那小子,過來!”
沙啞的女聲打斷了劉尋的思考,他深吸一口氣,大踏步走了過去。
“是他?”隨著越來越近,石天琪看清了來人的長相,好奇地嘀咕了一句,“他怎么在這?”
“誰?”陳是菲歪著頭,看著他笑道,“你認識?”
“嘔!”石天琪胃里一翻,差點吐了出來,忍不住在心里罵道,“別人歪頭是可愛,你這是可惡!”
當(dāng)然,他可不敢表現(xiàn)出來,而是努力露出微笑,“算不上認識,一個山民罷了,在我神工館里賣過東西?!?p> 陳是菲并不蠢,相反,因為自己的相貌,她很敏感。她看得出石天琪的厭棄與勉強,面色不由得冷了下來。
“一個山民,膽敢如此,真是不知死活!”
“多嘴!”劉尋目光一冷,瞥了石天琪一眼,大步走到陳是菲面前,拱了拱手。
“姐姐就是象山大名鼎鼎的陳是菲陳小姐吧,在下劉尋,很榮幸見到你?!?p> “姐姐?小家伙嘴挺甜嘛!”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又是如此清秀陽光的小弟,陳是菲自己都沒意識到,剛剛轉(zhuǎn)移到他頭上的怒氣,下意識被她拋開了。
“我有什么大名,無非是丑得出名罷了?!彼猿暗匦α诵?,看向劉尋,面無表情道,“你小子也別光說好聽話,我問你,誰叫你出手了?!”
劉尋看她面色冷淡,也不敢添加自己的情緒,只是實話實說,“踢上一腳,她受不了,而以你手下的實力,我彈一下又沒什么,我就出手了?!?p> 說完,劉尋小心翼翼地觀看著陳是菲的臉色。他是來穩(wěn)住陳家的,不是來送死的,誰知道她是不是書中那種蠻橫不講理的貨色。
“要是情況不對,我就先溜?!?p> 見其面色無變,劉尋心中一動,鼓起勇氣說道:“好像,我出手也不是什么壞事……”
“哼,”陳是菲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等著吧,要是天狐那賤人真的懷孕了,我不光不怪你,反而感謝你為我小叔保住了血脈。要是假的,哼哼,你會與她一樣的下場。”
“一樣的下場?什么下場?我又沒做什么壞事……這些大家族的小姐,哎……真如書中所說,惹不起!”
劉尋不禁暗暗搖頭,苦笑道:“其實,不管真假,我都會出手。先不說她是個弱女子,就憑陳冬對她的感情。任由世人嘲諷,他依舊不離不棄。說實話,這點,連我都有點欽佩。你們這樣對她,陳東要是知道,多傷心!”
話雖如此,劉尋卻悄然臉紅,“慚愧,陳冬可是被叔叔親手殺死,現(xiàn)在我又把他拉出來扯皮,真是……卑鄙……”
陳是菲并沒有察覺到他的異色,而是怔住了。
“小叔活著的時候是如此的迷戀她……現(xiàn)在這樣對待她……或許這小弟說的對,小叔會傷心的!”
輕嘆一聲,陳是菲情不自禁想到自己身上,看著嫌棄遠離自己的石天琪,她心中莫名的難受,“你對我,要是有小叔對天狐的萬分之一……”
再看向劉尋,她突然覺得這小弟越看越順眼,心里暗暗決定。
“就算天狐騙我,我也不為難他倆。”
恰好,腳步聲傳來,之前押送天狐的一個下人面帶笑容,小跑了過來。
陳是菲心中一緊,連忙問道:“怎么樣?”
“恭喜小姐,賀喜小姐,是真的,老侯爺很開心,已經(jīng)下令了……”
“好!好!小叔有后了!”陳是菲難以壓抑住心中的激動與喜悅,一把推開下人,振臂高呼。
想到某事,她又一把拉過下人,抓著他的胸襟道:“給我吩咐下去,以后天狐就是我四嬸,誰要膽敢欺負她,休怪我不顧同族之誼,就是我爹娘也不行!”
“老……老侯爺已經(jīng)下過這樣的命令了……”
“嗯?”
“是是,小人這就去,立馬就去!”
“哈哈哈哈!”
看著下人遠去的背影,陳是菲忍不住放聲長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她是真的很開心。
小時候,因為相貌與體型,她沒少遭受譏諷,就連她的親生父母……都有點嫌棄她。
唯有陳冬!
雖然陳冬是她叔,但兩人年齡相仿,是一起長大的。在她心中,陳冬,陪伴她成長,似兄;保護她不受欺負,如父。
直到她得到祖爺?shù)年P(guān)愛,她的父母和其他人才對她態(tài)度轉(zhuǎn)變,轉(zhuǎn)變之快都讓她有點接受不了……可陳冬對她卻平淡了下來,這一冷一淡,更讓她感受到陳冬的可貴。
可她萬萬沒想到,幾天不見面,她親愛的小叔竟慘死在外。一問祖爺,卻是為了讓天狐進門。所以,她才遷怒到天狐身上。
好在,天狐立功了……
“小叔血脈沒有斷絕,太好了!”
激動過后,她笑著看向劉尋,伸出了手。
“走吧,去我家坐坐!”
“不了不了!”劉尋連忙拒絕,后退兩步,抬起手臂,銀光閃現(xiàn)間,掌中出現(xiàn)了一尊一方大小的晶瑩剔透的雕刻品——正是玄晶版的萬獸山脈。
“哇!”陳是菲瞪大了詭異的藍眼。
作為行家,石天琪更是咕咚咽下了一口吐沫,“神作!”
看到兩人震驚的模樣,劉尋暗暗一笑。
“取出玄晶,先聲奪人,于震撼中說明來意?!边@是他的計劃。
“陳老侯爺曾經(jīng)給我們留言,收到留言后,我叔叔不敢懈怠,立馬著手雕刻,費盡心力總算在數(shù)天內(nèi)雕出了它,為了它……”劉尋話聲一頓,臉上流露出一絲悲傷,“為了它,我叔叔,石家雕刻的當(dāng)代傳人,甚至廢掉了一只胳膊……”
“累傷后,他便托我將它送給陳家,并且托我告訴你們,他已經(jīng)不能雕刻了,希望以后不要……不要……再為難他……”
“為難?”陳是菲眼睛不離雕刻,隨意問了句,“誰為難?”
“是……是老侯爺留言說,讓他來陳家報到,不來,死……”
“哦?!?p> “哦?就一個哦?”這反應(yīng),未免太淡了些。
劉尋眉頭一皺,手一哆嗦,玄晶雕刻成的萬獸山脈立馬搖晃起來。
“呀!”陳是菲驚叫一聲,“你小心點,別摔了!”
“好的,好的?!眲し€(wěn)住手,故作諂笑道,“那我叔叔的事?”
“我知道了,我會跟祖爺說的?!标愂欠撇荒蜔┑靥痤^道,而后雙眼又移到了雕刻上,甚至伸出手去小心觸摸。
“既然如此,那交你了?”劉尋微微一笑,將雕刻推到了陳是菲懷里。
陳是菲一愣,舔了舔嘴唇,“這……這東西交給我?”
“但它屬于老侯爺……”劉尋連忙歉意提醒道。
“我知道,我可不敢貪墨祖爺?shù)臇|西!”陳是菲連道,期待地看著劉尋。
劉尋笑了笑,“拿好。”
確定陳是菲接住后,他松開了手,再次提醒道:“陳小姐,別忘了我叔叔的事?!?p> 陳是菲捧著雕刻,小心翼翼地往大門里走去,頭也不回道:“放心!”
心中一松,劉尋長出一口氣,“總算……”
“等等!”
陳是菲腳步一頓,劉尋也臉色微變,看向開口的石天琪。
石天琪走到陳是菲跟前,低聲說了幾句,而后滿含深意地看向劉尋,道:“你說廢了就廢了?該不會是隨便編造個借口欺騙老侯爺?shù)陌???p> 陳是菲也懷疑地看向劉尋。
劉尋面色不變,心底卻是一寒。
“如此技藝,當(dāng)留在陳家!”這是石天琪所說,憑借過人的耳力,他聽得一清二楚。
“石天琪,卑鄙小人!過了陳家這一關(guān),反倒你跳了出來,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了!”
劉尋呵呵一笑,誠摯說道:“陳大小姐,我叔叔確實斷臂不能雕刻了,你們要是不信,完全可以派人去看一看?!?p> “也是?!标愂欠泣c了點頭,看向了石天琪。
不待石天琪開口,劉尋長笑一聲,引來兩人目光。
“對了,天琪大哥,我也有件事想請問一下。此次我來象山,想找葉秋和駱桐兩位小姐,可我找了一圈卻沒找到。聽說你愛慕葉家大小姐和駱家大小姐已久,想必應(yīng)該關(guān)注兩位小姐的芳蹤,能否告知小弟一聲呢?”
“!”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石天琪寒毛豎了起來。
“你……你胡說八道!”
他連忙看向陳是菲,卻發(fā)現(xiàn)她正撇著嘴看著他。
若是一般人,哄哄興許就沒事了,可這是象山大名鼎鼎的藍眼豬玀。石天琪仿佛看到一只肥頭大耳的豬玀獸伸到他面前索吻,他突然想起昨晚鼓起勇氣幻想和她結(jié)婚、生活、做羞事……
胃里一酸,他鼓起了嘴。
“嘔~”
陳是菲面色一冷,調(diào)頭就走。
“是菲,是菲,菲菲!你不要聽他胡說?。 ?p> 任他喊得再羞恥,陳是菲也沒有停住腳步。
石天琪猛然看向劉尋,惡狠狠道:“小子,你很有種啊,算計到爺爺頭上了?!?p> 劉尋左右看了看,見四周無人,他盯著石天琪的眼睛,一步一步向其走去,與此同時,他龐大的精神力也向著石天琪壓去。
莫名的壓力臨頭,石天琪面色陡變,驚駭?shù)乜聪騽?,“你……你……你想干什么??p> 劉尋輕輕一笑,籠罩在石天琪頭頂?shù)膲毫σ搽S之消散。
“不是我想干什么,是你想干什么。石天琪,聽說你祖上也是石村出來的,怎么能坑自家人呢?擅自出賣賣家信息,你說,這件事我要在象山宣揚開,神工館的生意會怎樣?”
石天琪瞳孔一縮,支支吾吾道:“你……你胡說,我……我沒有……”
“呵!沒有?”
劉尋也不多解釋,只是盯著他的眼睛不屑地笑著。
最終,石天琪敗下陣來,不敢再直視劉尋,認輸般低下了頭。
“此事算我錯了,你別亂說,我保證不會再打你們的注意?!?p> “希望你能做到!”
看著劉尋遠去的背影,石天琪咬咬牙,忍不住哼出了聲。
“別哼了,去巴結(jié)你的陳家大小姐吧,沒有她,你什么都不是……”
略顯輕佻的話語,神出鬼沒地傳進石天琪的耳朵里,驚得他身子一僵,駭然看向消失在林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