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試清

　　試清采用的是擂臺賽的形式，審云臺的廣場上，安排了十個擂臺，沿著廣場的周圍布置了一圈較高的看臺，暫時不參賽的人坐在看臺上休息或者觀看別人的比賽。

　　擂臺賽的規(guī)則就是連續(xù)守擂十場，成功的人參加下一輪的比賽，擂臺賽一共比試八天，最后兩天是決定前百名高手的比賽，形式為小組賽，每組的第一名參加決賽，產(chǎn)生前十名。

　　試清的規(guī)則極其簡單粗暴，信奉實力，有實力就能走到最后。

　　但是也不否認運氣的重要性。

　　搖光與姜十七安靜地坐在看臺處，目光投向擂臺，很快就有人跳上擂臺，開始了今天第一場的比試。

　　兩人看了幾場比賽，發(fā)現(xiàn)的確是有許多實力比較高的人出現(xiàn)在了擂臺上，但是暫時還沒有人成功守擂十場。

　　搖光默默想著自己的實力，與臺上的人進行比較，為自己今天的比賽做出一個安排，最好能今天結(jié)束擂臺賽，明天就主要觀察參賽人員的招式與水平。

　　她有要進入百強的必要性與好勝心，拿到清霞門下山的名額，她去做一些事情會更加順利些。

　　能有一層保護總比自己單干好多了。

　　在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玄清逸與云椋一起走了過來，云椋坐在了稍遠的地方，玄清逸則在搖光的身邊坐下。

　　玄清逸伸手敲了一下?lián)u光的腦袋，有點小抱怨，他對搖光說，“搖光回來了，也不知道與我說一下?！?p>　　“大師兄，是搖光的錯，我今天晚上請大師兄吃飯吧，就當是搖光的賠禮?！睋u光捂著被敲的腦袋，從心地認錯。

　　還不等玄清逸說搖光一句頑皮，坐在另一邊的姜十七就先出聲了，“搖光，你今天晚上不是要請我吃飯的嗎？”

　　“沒錯，是要請你吃飯的。”搖光一句話說完，就收到了兩道殺傷力不一樣但是內(nèi)容一樣的目光，她很無辜地繼續(xù)說，“大師兄與十七都是我的朋友，因為我前些日子的事情，讓你們擔心了，我請你們一起吃頓飯沒有錯的吧？就是山下的那家，我經(jīng)常去的那家，我可以保證飯菜很好吃。”

　　她還煞有其事地舉手做發(fā)誓狀。

　　身邊的兩人頗有些無語，同時嘆口氣。

　　玄清逸說：“好，我也很久沒有去過那家吃飯了，我叫上云椋吧，咱們也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姜十七聽到又增加了一個人，黑色的眼睛眨了眨，對搖光說：“能與搖光一起吃飯，無論怎樣我都很開心?！?p>　　這話說的很親密，玄清逸隔著搖光看向姜十七。

　　他們也算是認識，之前在醒云樓里，搖光去處理李家那個摔倒的小丫鬟時，兩人有過一段短暫的交談，私下里，肯定也都有悄悄調(diào)查過彼此的身份，不管真假，都不是什么簡單的人。

　　玄清逸的目光中帶著一點疑惑，姜十七回以微笑。

　　這兩個人，一個周身氣質(zhì)如云如風，懶懶散散的，但是卻自有一番睿智與氣度，另一個氣質(zhì)溫潤，像暖玉像春風，舉止投足自有一種君子風范，隔著中間的搖光互相用眼神交流時，就有種風云流動的感覺。

　　很快他們就互相移開目光，都看向搖光。

　　魏搖光能夠感受到他們的動作，只是這些都不是她能插手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也有自己的秘密，胡亂揭穿并不明智。

　　所以，搖光就自動忽略這番暗涌，她拍拍姜十七的胳膊，略微有點抱歉地說，“十七，我們清霞門山下的小鎮(zhèn)可是很有名的，正所謂‘高手在民間’，在小鎮(zhèn)的街上有一家酒樓，不僅環(huán)境清雅而且酒菜好，那里的酒菜可是把我們所有清霞門的弟子都征服了的，十七就放心去吃，而且，我的兩個師兄脾氣都很好的。”

　　“果真如此？那十七一定要去嘗嘗?！苯咭参⑿χ卮饟u光。

　　“嗯嗯，不會讓十七你失望的，放心好了?！?p>　　搖光說完就扭頭沖玄清逸說，“我去邀請云椋師兄吧，前幾天云椋師兄肯定也是勞累不已?！?p>　　玄清逸笑了笑，又揉了一把搖光的頭發(fā)，低聲說，“那你去吧。”

　　得了話，搖光留下一句去去就來，起身溜到云椋的身邊，拉住他的袖子笑著和他講晚上吃飯的事情，應該是搖光說了什么有趣的話，性格有點內(nèi)向的云椋也露出笑意，點頭應下?lián)u光的話。

　　玄清逸看著那兩人，與姜十七說話，“姜公子可是正陽姜氏的子弟？”

　　“正是正陽姜氏?！?p>　　“常聽人們說，正陽姜氏雖為天下首富，但是家中子弟卻不重商學，反而重詩文學問，如今見了姜公子，才知所言不虛?！?p>　　“不敢擔此言，姜某家中學詩文經(jīng)史只不過是教導子弟不汲汲于富貴罷了，更好地傳承祖宗家業(yè)罷了?！?p>　　姜十七與玄清逸臉上都帶著笑容，一舉一動都彰顯著自己良好的素養(yǎng)，玄清逸不問敏感的問題，閉口不提姜皇后被廢自殺的事情，姜十七也不問玄清逸究竟懷著什么心思問這些問題，兩人用這種不痛不癢地方式互相試探著。

　　很快話題就歪到了魏搖光身上，兩人的話就自在了許多。

　　姜十七對魏搖光的興趣超過了以往所有的人，他靜靜聽著玄清逸給他講魏搖光的事情，雖然這些事情他已經(jīng)很早就在紙上看過了，但是這并不影響他繼續(xù)聽。

　　看臺都是用木頭搭建起來的，上面擺放著一列列的椅子，姜十七就歪坐在椅子上，一手支在扶手上托著下巴，一手輕輕敲著扶手，整個人都懶懶散散的，寬大的衣衫松松散散地堆在身上，感覺他整個人就是一團柔軟的云。

　　搖光從云椋師兄那里回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了姜十七這個懶洋洋的姿勢，還湊巧聽見自家大師兄用溫柔似水的聲音講她自己的囧事。

　　搖光心想，這么快這兩人就成朋友了嗎？都能講我的傻事了。

　　不過，把我的糗事說給姜十七，這樣真的很過分啊。

　　搖光咳了一下，坐回位置上，不滿地沖玄清逸說，“大師兄，我聽見你說什么了?！?p>　　玄清逸嗅到危險的味道，結(jié)束了話題，沖搖光溫和一笑，岔開話題，“搖光，你今天要上擂臺的吧？”

　　“嗯，自然要上去。”

　　“那我們先一起看看別人的比賽吧，積累點經(jīng)驗?！?p>　　話題轉(zhuǎn)的生硬，搖光也不打算計較，轉(zhuǎn)動目光重新看臺上的比賽。

　　這個時候，臺上的比賽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一些變化，產(chǎn)生了今天第一位成功連續(xù)守擂十場的人，那是一個穿著玄色衣服的男子，身材極瘦，他站在臺上，像被吹動的紙片，感覺隨意一個人都能一拳打倒他，可是就是這么一個人居然連續(xù)守擂十場，真是不可思議。

　　搖光看著他，看見那人的肌膚是不正常的白，是一種病態(tài)的白，臉前有兩縷碎發(fā)遮住了搖光打量的目光，他站在擂臺上，手垂在身側(cè)，陽光照耀著，搖光恍然間看見有紅色的東西閃爍在那個人的手指上，那個人這時要走下擂臺，步伐看似平常但是有點詭異。

　　“他擅長使毒，而且還練了某種能快速增長內(nèi)力的邪功?！睋u光篤定地說出自己的判斷。，“后天，比賽時如果不幸遇上了，大家要小心?！?p>　　姜十七與玄清逸點點頭，沒有說話。

　　三人繼續(xù)看臺上的比賽。

　　接下來就繼續(xù)產(chǎn)生了幾位成功連續(xù)守擂十場的人，這些人里面很大部分是出自各個世家和江湖門派的人，還有一些沒有名聲的素人。

　　他們看了一上午，中午去用了午餐，回來后就各自挑選一個擂臺準備上場了。

　　搖光提著劍慢悠悠地走過九個擂臺，停在最后一個擂臺前，她走進人群，看著臺上正在比試的兩人。

　　一名年輕的紅衣少年手握一把寬刀進退有容地與一名同樣用刀的長髯大漢對打，那少年揮著一把與他極其不符的寬刀，姿態(tài)輕松地將那個看起來很有江湖經(jīng)驗的大漢輕輕松松打退，贏了本場的勝利。

　　少年站在擂臺上側(cè)首看臺下，狂妄地宣戰(zhàn)，“還有誰想上來，小爺定打的他爹媽都不認識！”

　　語氣之囂張，姿態(tài)之狂妄，一下子就消磨完搖光對他的好印象。

　　破小孩，傲什么傲？不知道真香定律嗎？

　　果然不出所料，一個略微年長的青年人持劍躍上擂臺，對著少年端端正正行了一個禮，口中道，“在下風云山莊蘇敏慎?！?p>　　“我管你是誰呢！”

　　紅衣少年不客氣地嗆回去，一點禮貌都沒有，提刀就開始攻擊，不打招呼就開始打，這叫做偷襲，無恥！

　　不知道該說他年少無知，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風云山莊蘇敏慎，這幾個字你真以為是客氣地報名嗎？

　　或許是吧，但是這臭小子居然不知道風云山莊的少主是誰嗎？

　　等著被虐吧。

　　果然不出搖光所料，那紅衣少年在蘇敏慎手里撐不過十招就敗下陣來，寬刀都被挑落在地。

　　紅衣少年十分氣憤，拾起自己的刀就跳下擂臺，看都不看蘇敏慎一眼，而蘇敏慎對著少年略一弓腰客氣地說，“得罪了。”

　　“好！好！”臺下的人高聲給蘇敏慎喝彩，臺上的蘇敏慎直起身，朗聲道，“請各位賜教?！?p>　　不得不說，蘇敏慎的涵養(yǎng)是真的好，身為風云山莊的少莊主，武功與風度一點不墮風云山莊的威名。

　　搖光贊許的點點頭，然后一躍翻上擂臺，拱手行禮，“在下清霞門魏搖光。”

　　搖光的出現(xiàn)讓臺下騷亂一陣，蘇敏慎也有微微驚訝，不過良好的修養(yǎng)讓他沒有表現(xiàn)出無禮，很快地就反應過來，回一個禮，“還請賜教?！?p>　　“賜教不敢，應該是切磋?！睋u光笑著糾正他的說法，“蘇兄，開始吧?！?p>　　“嗯。”

　　兩人都用劍，搖光抽出培風劍，運招起勢，對面的蘇敏慎也握劍起勢，兩人都立刻沒有動手，拿眼睛靜靜地看著對方。

　　臺下觀看的人也都屏氣靜看。

　　忽然，臺上的蘇敏慎先動了，他手握劍柄挽出一個簡單的劍花，腳踩輕盈的步伐，攜帶著凌厲的劍風掃向搖光，搖光則連劍花都沒有挽，只是簡簡單單地抬手，腳下走出“漣漪小步”，這是搖光的輕功，及其適合近距離打斗用。

　　只見搖光一步踏出就輕飄飄地避開蘇敏慎的攻擊，人已經(jīng)飄到他的背后，右手執(zhí)劍橫在胸前，手腕一轉(zhuǎn)劍鋒就要到達蘇敏慎的后頸，蘇敏慎反應也很快，提劍轉(zhuǎn)身，左腳提起迅速變換步法，身子已經(jīng)轉(zhuǎn)過去，后退兩步，劍鋒與搖光的劍鋒對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兩人又迅速撤開。

　　搖光笑著對蘇敏慎說，“蘇兄，劍法不錯?！?p>　　蘇敏慎則客氣地微笑，道了一句，“魏小兄弟的劍法也很好?！?p>　　說完，搖光就提劍攻擊過來，蘇敏慎也不怯場，持劍迎擊。

　　搖光步伐輕盈，出劍利落快速，沒有花哨的姿勢，每一劍都有目的，都是要攻擊一處地方的，而且劍法走輕巧路線，角度刁鉆，往往能出其不意，很快蘇敏慎身上的衣服就被搖光的劍劃開了一道小小的裂口。

　　而蘇敏慎的劍法承襲自風云山莊，劍意凌然，劍招多變，其人反應能力很好，輕功步法也不錯，面對搖光快速的攻擊也能夠游刃有余地回擊，雖然被搖光劃破衣衫，但是也沒有見輸勢。

　　臺上的兩人打的如火如荼，臺下的人則看的津津有味，不住地贊嘆著兩人少年英雄啊，被吸引來的人也愈來愈多。

　　無論臺下怎么變化，臺上的兩個人都在認真打。

　　只見蘇敏慎一劍打開搖光的劍風，直直的逼向搖光的脖頸，搖光運氣迅速偏頭，踩著漣漪小步，輕輕地繞開蘇敏慎的攻擊，整個過程快的眾人只能看見一個殘影，等搖光立定時她的劍已經(jīng)橫在了蘇敏慎的咽喉處，而她在蘇敏慎的身后，另一只手抵在蘇敏慎的后穴要害處，手中還有一根銀針。

　　蘇敏慎不僅輸了劍法，還腹背受敵。

　　“得罪了，蘇兄?！?p>　　搖光收了劍，縮回手中的銀針。

　　蘇敏慎則不在意地笑笑，詢問搖光，“魏小兄弟不必客氣，是蘇某技不如人，但是蘇某不明白，你是怎么避開我的攻擊并且繞到的背后還能用銀針攻擊我的呢？”

　　“不難，我能贏你，只是輕功好步伐快罷了?！睋u光笑著給蘇敏慎解釋，“蘇兄的劍法多變，劍意凜然，但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劍法好如果有上乘的輕功配合，就能夠做到快，快就有能力避開攻擊并且反擊?！?p>　　“多謝魏小兄弟的指點?！碧K敏慎俯身行了一禮，灑脫地走下擂臺。

　　搖光沖著他的背影喊道，“蘇兄的劍法高明，我相信以你的實力拿下十場擂臺賽不是難事，我們后日小組賽見?！?p>　　“多謝魏小兄弟的肯定，蘇某定不負期望，我們后日小組賽見?！?p>　　說完這話，蘇敏慎就躍下擂臺，去了別的擂臺，繼續(xù)比賽。

　　搖光則留在臺上繼續(xù)接下來的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