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睡了?!碧铺K趴在床邊,搖著那具冰涼的尸體,啜泣不止,“你不是要跟唐嘉輝結婚嗎?你睜眼啊,只要你起來,你想做什么,我無條件答應你所有的要求……媽?!?p> 法醫(yī)過來,摘下透明手套,“你是家屬吧?尸體送來的時候,內臟摔得粉碎,皮膚泡得發(fā)白,多處骨折,伴有不同程度的傷?!?p> 唐蘇拿袖口蹭干臉上縱橫的淚,碧透的眼看著醫(yī)生,很是不解,“你,什么意思?!?p> “具體我還不能輕易下結論,需要解剖尸體。”法醫(yī)給出回復,他見慣生離死別,明白剖開尸體是對死者的褻瀆,是對活著家屬的精神折磨。若非情勢所迫,沒有家屬會愿意糟蹋死者的肉身。
唐蘇十指緊扣著床單,干澀的兩瓣唇,抿著。
這時,唐嘉輝領著海銘玨進來,連忙扶起失魂落魄的唐蘇。扮得一副好慈父,“地上涼,趕緊起來。人死不能復生,節(jié)哀吧?!?p> 輕描淡寫的話,仿佛再說一個與他毫無關系的人。那可是蘇芩,是他的青梅竹馬,是為他生過一個孩子的女人。生的時候不受他待見,死也沒換回他一眼的關注。人性薄涼到這種地步?
唐蘇嗖嗖從地上站起來,沖上前勒緊唐嘉輝的領帶,替蘇芩抱不平。她狠咬齦牙,面孔猙獰,“是你對不對,你害死媽媽的。你煩她,討厭她,嫌棄她,巴不得除之后快。媽媽那么愛你,你的心怎么那么狠,不,你這種人沒有心?!?p> 唐嘉輝一手塞在領帶間,方便順暢呼吸,另一只手按在領結口,找機會勸唐蘇松開?!澳銊e瞎說。我是不喜歡蘇芩,單憑不喜歡斷定我害她,有些魯莽吧。再說,我事業(yè)如日中天,哪會在這個點找晦氣?我整死蘇芩,不就跟你作對?權衡利弊,我有動機嗎?”
海銘玨頷首,認同唐嘉輝的辯解?!八裉炖p著陳老板打了一天的高爾夫。恰好出現在這,是我通知他來的。”
排除唐嘉輝的嫌疑,那會是誰?沉浸悲痛中的唐蘇,近乎崩潰,失去力氣的她,緩緩放開領帶,跌坐在地。
“法醫(yī),家屬情緒不穩(wěn),接下來的事拜托你了。盡快檢驗,把尸檢報告給我?!苯又?,海銘玨吩咐唐嘉輝,“蘇芩是你老相好,無論你害沒害她,于情于理有義務為她辦一場體面的追悼會。權當盡了多年的情分?!?p> 最后,他走到唐蘇身旁,半蹲下,搭肩的動作一滯,清冷的聲音,融解成暖意。“難過和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好好休息保存體力,查清楚蘇芩的死是意外還是人為?!?p> 他從未像剛才,有過如此強烈清晰的心痛。不是因為蘇芩,而是被唐蘇所影響。失去至親的感覺,他不能說百分百能在站在唐蘇的角度體會,可他實在心塞不舒服。
“好?!碧铺K在海銘玨的規(guī)勸下,重新調整心態(tài)。
這一晚,存放蘇芩尸體的停尸房,起了大火……漫天火勢,席卷東南邊的花園,火海焚燒下,一片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