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冷鬼們的族長姜離
天上落下了輕柔的雪花，讓我們顯得悲壯?？上?，即使我們在此死亡，我們也不過是眾人的一場談資，我們在雪地里留下的腳印，不過在下一場雪里就消亡了。
“看，那上面，是誰？”我指著神獸姜靠近脖頸處的地方，那里有一個身穿白色衣袍的人，一臉褶子，頭發(fā)花白。
冥月邪惡地笑了，那笑容里包含著一股嘲諷：“冷鬼們的族長，姜離。”
姜離？那個在珠古街把我拖進(jìn)虛境里的人，那個在錦城劫持我的人，他怎么可能是深居雪域的冷鬼？
大胡子疑惑的問：“冷鬼還沒有死完嗎？怎么冒出來一個族長？”
話音剛落，就聽見坐在神獸上的姜離有些癲狂的喊道：“冥月，你不是很強(qiáng)嗎？我照樣把你捉住了，你自以為自己什么都知道，其實你什么都沒有弄清楚。我要的東西，你無法阻止，我要用你的血打開我們光明族世代被禁錮的虛境。你把我的祭壇弄得一團(tuán)糟，將我這么多年的修為毀了。但你也不過是強(qiáng)弓之末了，沒有多余的力氣對付這個神獸了吧，你的女人，你的家族，你們這些邪惡的世界，將由我光明來代替！”
“哦，對了，任柯錦沐，告訴你一個秘密，我馬上就可以隨意出入虛境了喲，你的鑰匙我不稀罕了。你還不知道自己是誰吧，冥月是不是不敢告訴你呢！哈哈哈，真是可憐呢，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還因為一個小小的世家而弄得這樣狼狽。你從小的噩夢都是我做的呢，你那被嚇得一直逃跑的樣子真是欣賞一輩子都不夠啊！嘖嘖，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就讓我來結(jié)束你們這一世的生命吧！沒有記憶地活著，又什么意義呢？這個還沒有完全變得強(qiáng)大的軀體作為神的你們又怎么會稀罕。就讓我來結(jié)束這一切的鬧劇吧，讓我來用一個新的光明的世界來迎接你們的重生！”
神獸巨大的叫聲又開始了，它直直向我們撲來，準(zhǔn)確說來是向我和冥月?lián)溥^來。它整個大如一棟房子那樣的前爪狠狠地要將我們踩在腳下。
強(qiáng)大的威亞，讓我根本無法挪動一步，體內(nèi)的靈氣開始不規(guī)則地亂躥，所有的內(nèi)臟都像是移位一樣，果真如姜離所說，這個身體是脆弱的。嘴里的血腥味從五臟六腑中涌上來，緊緊咬著的牙齒已經(jīng)生疼。
眼看就在眼前了，只感到一股強(qiáng)大的力將自己的身體拽住，往地上狠狠地摔去，躲避了神獸的攻擊。是冥月把我推倒逃離了神獸的大爪。于此同時，身后出現(xiàn)巨大的抨擊地面的聲音，厚重的雪從身后埋了過來，打在了我們的身上，讓我感到了徹骨的寒冷。
而用盡力氣讓我得以生還的冥月卻更加虛弱了，他側(cè)躺在那里，明明是這樣冷，他的額頭卻涌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沿著整個面容流淌下來。
我掙扎著站起來，過去將他扶住，我們腳步踉蹌地相互依靠著，冷冷地看著姜離滿頭白發(fā)在風(fēng)中張狂地飄舞。
“居然還要拼命掙扎，我早就看淡了這一切，你們莫不是以為這副頑強(qiáng)的樣子會獲得我的可憐？哈哈哈哈，真是一點都沒有變，明明結(jié)果已經(jīng)注定，還要不服輸。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你們這個樣子。給我去死吧，這次，我要讓你們無法再活下來，什么新的生命，什么新的軀殼，統(tǒng)統(tǒng)都要毀滅，不再有羲和了，永遠(yuǎn)都不再有了?！?p> 他變得激動起來，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他。神獸姜受他的影響也開始暴動起來，直接一個爪子就把我們狠狠打飛了好遠(yuǎn)。當(dāng)我落地時，被我震開的雪像厚厚的一袋鹽一樣，覆蓋在了周圍。而我的腦袋也被這重重的撞擊而懵掉了，有一瞬間，我感覺自己聽不見聲音，看不到東西，那是黑暗還是一片空白，我沒有知覺。
當(dāng)我恢復(fù)身體的痛感時，鋪天蓋地的疼痛向我襲來，嘴里涌出的鮮血讓我一下子噴出口。體內(nèi)的靈力我也感受不到了，我明白，這根本就不是簡單的物理攻擊，一切的常識在雪域，在姜離的面前都變成了笑話，不堪一擊。
我感此刻才真實的感覺到了死亡離我是多么近，仿佛只要我此刻閉上雙眼，不再掙扎著呼吸，我便會永遠(yuǎn)不會有呼吸了一樣。
我是怎么弄到這樣的境地呢？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狼狽地生存了下來，不管是幼時的疾病，還是五年前的走投無路，或者是一直以來都縈繞在我生命中的奇怪夢境。
說到夢，此刻它和現(xiàn)實終于交疊在了一起。我有沒有做過這種在夢境里面被強(qiáng)大的敵人壓倒式的打擊呢？我在以前的夢里也有過這樣絕望的時候吧！
所以，這是夢，還是現(xiàn)實呢？如果夢和現(xiàn)實都不過是一樣的東西，只是存在兩個不同的世界，那在夢里和在現(xiàn)實中又有什么區(qū)別？
正如冥月所說，夢的虛境，那是我的世界，那我可以隨意進(jìn)出。而明明是在虛境里的珠古街也能在現(xiàn)實里存在那么多年。既然如此，既然如此，我有個大膽的想法：現(xiàn)實是不是也能夠把它轉(zhuǎn)移到虛境中？
姜離騎著神獸，一步步靠近，他得意地看著我和冥月已經(jīng)奄奄一息，無法抵抗。
“怎么，不行了嗎？不是要殺掉我嗎，現(xiàn)在自己才是可憐的螻蟻吧！”他極盡挖苦，卻無法掩飾他聲音的蒼老和嘶啞。
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站起來了，而冥月不過在我的一尺之間，我都無法握住他的手。他的境地和我一般無二，兩個人都竭力地往對方爬過去。
我的手握著脖子上的夢魂之鑰，向他伸出來的手靠近。
“夢和現(xiàn)實是一樣的吧！”我舉著夢魂之鑰對冥月說。
這是我們唯一的機(jī)會了，但夢魂之鑰可以把姜離和神獸一起帶入虛境之中嗎？我不知道我手中的它有沒有那樣的力量可以做到。
冥月聽到我的話，他的眼神總算也迸發(fā)出了希望，他明白我想做什么。
“盡你所能去做就好?！彼膭钗遥瑹o條件地信任我。
神獸停了下來，姜離從神獸姜身上下來，他雖然虛弱，卻還有揮劍的力氣。他將劍拿在手中，說：“永別了，冥月！”說完，就要用劍揮向毫無還手之力的冥月。
在這樣急迫的情況下，我不得不用我全部的精力集中在夢魂之鑰上，雖然我自己進(jìn)出虛境已經(jīng)很熟練，可將這樣大的東西困在虛境里，對我而言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夢魂之鑰在我的手心里發(fā)出巨大的光芒，就像太陽一樣，將神獸和姜離都籠罩其中，在這光芒中，我看見姜離松開了手中的劍，捂著自己的眼睛，然后不可置信地大叫：“怎么回事，這不可能，你們已經(jīng)沒有反抗之力的，你們沒有！”
光芒消失，他們也消失了。而在虛境里，便是我的規(guī)則，我的夢境，我的世界。他一邊渴望進(jìn)入，一邊卻又想毀掉虛境的擁有者。這些自相矛盾的事情，本身就不可能實現(xiàn)。
我朝冥月微笑，然后終于承受不住，閉上了眼睛，意識離我遠(yuǎ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