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那間屋子的。
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下的雪,厚厚積了一層。
安璃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回了安府,卻見門前圍滿了士兵,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公然上前詢問,只得從后院翻墻進(jìn)了門。
進(jìn)了院子之后,便見大廳燈火通明。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大堂開會,老祖母俞氏也在,只是沒見到多少家丁和丫鬟。
眾人見了安璃的樣子很是詫異,也難怪他們詫異,安璃從白墨沢那里走的太急,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光腳在雪里跑了這么許久,早凍得通紅,趁著老祖母俞氏和楊氏商議事情,大家沒有搭理她之際,偷偷的走到火爐邊烤火。
冬兒悄悄湊到安璃的身旁,小聲的跟安璃絮叨起來,來來回回說了半天。
安璃才聽明白大概意思:今天用晚膳的時候,陛下突然下了圣旨,急招老爺和少爺覲見,去了便沒讓回來,老祖母差人去宮里打聽了,說是有折子告發(fā)老爺想謀反,已經(jīng)押送稽查司審訊,圣上還派了士兵把安府圍了起來,若這件事情坐視了,別說老爺和少爺,怕是整個安家都不保。
安璃聽明白了來龍去脈,試探走到老祖母俞氏跟前:“老祖母,有沒有派下人去找過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老祖母俞氏不解的望向安璃;“此話怎講?”
“父親不可能造反,肯定是被別人誣陷。”
“皇室中太子和三皇子斗的尤為厲害,你父親平日里最不喜太子黨,萬一陷害你父親的是太子殿下,去求皇后娘娘豈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安璃聞言,心中暗道,老祖母俞氏雖口口聲聲罪孽深重,要與佛堂和青燈作伴并非真心,朝中動向,父親的心思她都摸的清楚。
安璃思付了下,回稟老祖母俞氏道:“前些日聞太師和其他幾位朝臣的府邸也都被圣上查封了,這些人和父親一樣,都沒有在廢太子的折子上簽字?!?p> “聞太師的事情,倒是有所耳聞?!?p> 一旁的楊氏見老祖母俞氏露出肯定的表情,急切的問道:“婆婆,可行得通?”
“靜一靜,容我再想想!”老祖母俞氏沉思了片刻望向安璃;“我現(xiàn)在修書一封,以我與皇后娘娘的交情,她或許會愿意見上你一面?!?p> “老祖宗的意思是讓我家璃兒?”柳氏看出老祖母要讓安璃去冒險,不禁擔(dān)心起來;“她只是個庶出,宮里的人不見的會讓她進(jìn)去?!?p> “都說是拿著婆婆的書信了?!睏钍弦姞?,狠狠的瞪了柳氏一眼:“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這里推脫!”
“你給我少說兩句!”老祖母俞氏厲聲呵斥楊氏,又轉(zhuǎn)臉望向柳氏;“婆婆知道,你最大的心愿就是給璃兒找個好人家,倘若這次定邦和旭兒能安全回來,婆婆定會跟定邦說,給璃兒找戶殷實人家坐正妻?!?p> “老夫人言重了,柳氏不是這個意思……”
柳氏慌亂的想解釋,安璃卻直接應(yīng)承了下來:“老祖母放心,璃兒一定把信呈給皇后娘娘?!?p> 出門的時候,柳氏還是不放心,安璃知道上次遇刺的事情,她一直耿耿于懷:“姨娘放心璃兒不會有事的,上次是去東郊,這次就在皇城根下,哪個刺客敢在那里殺人?!?p> ***
馬車載著安璃來到皇宮前,安璃遞了老祖母俞氏的信,在宮門前靜候。
等了許久,終于等來了皇后娘娘的宮人。
那宮人將信件還在安璃的手中:“娘娘讓奴婢傳話,如今非常時期,娘娘也不方便相助,還請見諒。”
“這位宮人,可否讓臣女和娘娘見上一面?”這是徹底回絕了,父親和兄長押在大牢,皇后娘娘若是不出手相救,他們必死無疑那,安璃焦急的攔著轉(zhuǎn)身欲走的宮人;“臣女有要事稟報?!?p> “皇宮大內(nèi)豈容你放肆!”
那宮女還未出聲,兩邊的侍衛(wèi)已經(jīng)將安璃推到一旁。
“兩位官爺,臣女當(dāng)真有要緊的事……”
“帝都那么多人都拿著要緊事闖皇宮,皇宮豈不是人滿為患!”那兩名侍衛(wèi)見安璃還不甘心,怒道;“再造次,就不會是如今這般客氣了!”
雪下的大了起來,車夫喊安璃上車:“三小姐,回去吧?!?p> 安璃搖了搖頭,應(yīng)承了老祖母,更何況她也不愿兄長又是,她不能就這么回去。
安璃望了眼高大的宮墻,如果翻進(jìn)去是不是就能夠見到皇后娘娘?
只是這宮墻太高了,安璃順著城墻一路走著,如果找到一處矮一點的城墻,或許可以翻過去,就像平日里翻進(jìn)安府那樣,然后再一路偷模尋到皇后娘娘的寢宮。
安璃尋了好久,終于見到皇宮西南一處宮墻外,有一顆大樹緊挨著宮墻而生,如果能爬上這顆大樹,或許可以翻進(jìn)宮中。
安璃將寬大的披風(fēng)脫了下來,束緊了袖口、褲腿攀爬了起來。
只是大樹與宮墻還是有一定距離,如果真想爬過去要攀上一根極細(xì)的枝丫。
安璃對自己的體重沒有太大的信心,但是為了救父兄,拼了。
安璃攀上了那個極細(xì)的枝丫,眼見著就要摸到宮墻,卻聽身下“咯吱”一聲,安璃心知不好,跟著整個人便摔了下去,本以為會摔到冰冷的雪地里,卻意外的跌進(jìn)了一個溫暖的胸膛。
安璃抬頭望去,漫天飛雪下的那個抱著她的高大身影,菱角分明的俊美臉龐下那雙銳利的黑眸正盛氣逼人的盯著她,又是他,那個傲視天地不可一世的王爺李元治,看到他安璃便想起和他在馬車?yán)锏募∧w之親,莫名的心跳也跟著加速起來,為了掩飾尷尬避開他的目光道:“你怎么在這里?”
“本王的府邸就在皇宮西南,倒是你方才不通知本王一聲便從本王的馬車?yán)锵?,這會倒要偷偷翻進(jìn)本王的府邸,意欲何為?”李元治看著安璃搖了搖頭道;“只是,你是有多重,能把樹枝都壓斷?”
李元治抱著她能不知道她有多重嗎,安璃生氣的道:“誰要進(jìn)你的府邸,我是想拜見皇后娘娘!”
“這么著急見為來的婆婆?”
“誰著急……”
李元治真的很容易讓安璃生氣!
安璃剛想罵他,突然想起里李元治是太子的親弟弟,皇后娘娘的孩子,孩子要見娘應(yīng)該很容易吧:“王爺可否帶安璃進(jìn)宮面前皇后娘娘?”
“本王為什么要帶你去見母后,你還沒有告訴本王為什么突然消失!”他居然兇她。
兇什么兇,不愿意就不愿意,發(fā)生么火,安璃口氣也不好起來:“你發(fā)什么脾氣……”
“王爺為了找你幾乎翻遍了整個帝都,你還說王爺發(fā)脾氣!”李元治身后的侍衛(wèi)簇戎突然開口。
李元治斥責(zé)簇戎道:“多嘴!”
安璃經(jīng)簇戎這么一說,才注意到李元治身上只穿了件勁衣。
這勁衣上隱約還能看到廝殺時濺在身上的血跡,他的罩衣之前脫給她穿了,也就是說他一直都沒有回府,穿著單薄的勁衣在外面尋她?這冰天雪地的得多冷?。?p> 安璃心里有些過意不去道:“你,你一直在找我?”
“你無緣無故不見了,誰知道你是死了還是活著!”
雖然李元治說話的時候神情依然是傲慢的,但嗓音里卻帶著些許沙啞,安璃擔(dān)心他受寒了:“你冷不冷,我馬車上又御寒的衣服?”
“不冷?!?p> “哪個……謝謝了。”
“你突然跟本王道謝,本王怎么覺得你意圖不軌?”
“確實意圖不軌。”安璃狡黠的笑了笑,迎上李元治傲氣的美眸道;“不知王爺可有興趣聽聽?”
“愿聞其詳?!?p> “王爺可知不少大臣被圣上徹查。”
“有所耳聞。”
“那王爺可知這些被徹查的大臣們都是沒有在廢除太子折子上簽字的大臣?”
“聞太師、唐司儀等大臣?”李元治定定的望向我;“還有你父親。”
原來他全部都知道,安璃急的揪住了李元治的衣襟:“既是如此,王爺更應(yīng)該帶我去面見皇后娘娘,說明此事?!?p> “你覺得我母后會不知道此事?”李元治招呼簇戎送安璃回去;“我此番回宮便是奉了母后得旨意,安心回去,你父兄不會有事?!?p> “既然入宮,順便帶上我嘛!”父親和兄長還在大牢里,安璃什么承諾都沒拿到,就這么回去了,老祖母和嫡母不得擔(dān)心死啊。
“此事三皇子越是動靜大,越是會讓盡人皆知,當(dāng)今圣上既然能掌管九州,必然不會看不透其中奧秘,此事我母后和太子都不便插手?!?p> “你說的我都懂,但是我老祖母都八十高壽了,我怎忍心讓她擔(dān)心?!?p> 李元治無可奈何看了安璃一眼,這是答應(yīng)。
安璃挺開心的,但是卻不知道是辦成太監(jiān)入宮。
安璃本來還想一睹皇后娘娘的尊容,李元治卻連皇后娘娘的寢宮都沒讓她進(jìn),只是塞了封皇后娘娘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