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如此之巧,被卷入地下暗河中的慕容諱在水流的帶動下,再被那條大魚一番戲弄,竟從這里返回地面。此時正是白天,日光自坑口射下,照的坑內(nèi)甚是明亮。慕容諱他們久處黑暗,此時乍見光明,心情大為舒暢。
愉快過后,煩惱便來了。上次慕容諱墜落坑中,有眾人幫助,結(jié)繩將他救起。此刻他孤身一人,沒有任何工具,攀爬這數(shù)十丈高的光滑石壁回到地面,難度可謂勢比登天。這大黑山平日里本就人跡罕至,再加上上次的惡獸事件,就更沒人敢來。雖然光明世界就在眼前,可是想要脫困,慕容諱他們還得再想辦法。就在慕容諱他們苦思冥想時,幾樣東西拖著長長的繩索從上面拋落下來,撲通通落在水面激起陣陣水花。慕容仔細看時,見拋落之物竟是幾只木桶,木桶柄上系著繩索,打滿水后,便被一點一點提了上去。慕容諱趕緊游到木桶打水處,抓住其中一只,隨著木桶上升。木桶升到天坑邊沿處,一個人伸手去提木桶,慕容諱一縱身,落到地面。提桶的那人見桶下突然竄出一個人來,嚇得一聲驚叫,木桶脫手落回天坑。返回地面的慕容諱,伸展雙臂,享受久違的陽光。不諱小時候最喜歡下雨天,因為他覺得那樣的天氣最有詩意,令人浮想聯(lián)翩。此刻腳踏實地,沐浴在陽光之下,讓他首次感覺到陽光的珍貴。
不諱從愜意中回過神來,看到身邊幾個目瞪口呆的人,其中一個他認識,是趙家的人,上次大黑山事件的幸存者之一。那人緩了緩神,一臉驚異的道:“不諱少爺?你怎么從這里出來啦?”“哎!說來話長。倒是你們,怎么大老遠到這里打水?”
那人嘆道:“哎!開春以來,一直不下雨,又天天刮大風,河里的水越來越少,李家在上游竟筑起了堤壩,這樣一來流到我們那里的水就更少了。為此多次找李家理論,直至最后沖突升級,兩家人狠斗了一場,傷了不少人。后來還是兩家族長出面,平息事態(tài),李家也暫時將堤壩打開了一部分??墒沁^了沒多久,就又重新筑起。李家占著地利,家族實力也不比我們差,所以我們也奈何不了他們。眼見著流到下游的水越來越少了,城鎮(zhèn)里淺一點的水井也都陸續(xù)干涸,我們吃水越來越困難。我突然想到大黑山這天坑中的水,便稟告了族長,冒險來試一試,如果行的話,雖然遠了些,但也能緩解缺水的局面,不想?yún)s碰到了你。”“我離開沒有多久啊,怎么鎮(zhèn)里這么短的時間里發(fā)生了這么多事?”不諱想到,于是問那人“幾天什么日子?”那人答道:“今日二十三?!薄笆裁??”不諱記得進入地下的那天是初七,今日是二十三,就是說“他們”在地下呆了半個月??稍凇八麄儭备杏X中最多也就幾日而已,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偏差?令人難以理解。不諱肚子咕嚕咕嚕一陣響,那人聽了,忙取出些干糧遞給不諱道:“不諱少爺餓了吧,我們這也沒什么好吃的,只帶了些干糧,您湊合著用吧?!辈恢M也不客氣,道了聲謝接了過來。那人道:“不諱少爺您不用客氣,上次若不是您,我早已連尸骸都沒有了。您的恩德我一直記著?!辈恢M點了點頭,自己離開了這么久,也不知家里怎么樣了,跟那人道了別,便匆匆向家里趕去。
邊走邊將干糧胡亂吃了,稍解腹中饑火??磥聿恢晃覀兡饺菁矣惺?,其它兩個家族也不平靜。整個小鎮(zhèn)仿佛都被卷入了一場是非的風波之中,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生存努力掙扎。
數(shù)十里路的距離,在慕容諱疾行之下很快便過去,小鎮(zhèn)已然在望。穿過小鎮(zhèn)的那條河果然已經(jīng)見底,只有淺淺的一層水在緩緩的流動。河床兩邊高處已經(jīng)裸露出水面。慕容諱行入鎮(zhèn)中,鎮(zhèn)中房舍破敗,雖在白日里,也不見多少行人,往日里熙熙攘攘的情景早已不復存在偶有相遇之人也都神情冷漠,行色匆匆。慕容諱沿河來到石橋處,想起不諱父親失蹤前,自己也曾坐在這里,思考命運的問題,慕容諱發(fā)現(xiàn)每當思考這一問題就會有意外的事件發(fā)生,雖然一些疑問已經(jīng)有了答案,可是那么多的巧合,那么多的不可思議讓這一思考在心里時常泛起,揮之不去。慕容諱便想邊走,剛跨過橋,遠遠的便看見從自家莊園方向跑來一個人,不諱認出那人是慕容成,胖胖的身體拼命向這邊奔跑著,不諱劫后余生,見家中老友奔走向迎,心中甚為激動,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情況有異。慕容成好像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只是逃命般的急急奔跑,而在他身后,則有幾人在盡力追趕,不時有飛刀出手,射向前面的慕容成。見此情景,不諱來不及思考,急沖而上,攔住眾人。慕容成見不諱突然出現(xiàn),先是驚訝,接著便如一灘爛泥般癱倒在不諱面前。追趕的幾人見了不諱都如見了鬼一樣,驚恐之下轉(zhuǎn)身便跑。
不諱顧不上追那幾人,俯身查看慕容成,見慕容成沒受什么傷,癱倒在地多半是累的,遂松了口氣。慕容成躺在地上呼呼喘了半天,終于緩過氣來,坐起身子,抱著不諱大腿大哭道:“不諱,你可回來了。他們都說你死了?!辈恢M抽出腿,踢了他一腳道:“見你個大頭鬼,誰說老子死了?老子這不好好活著嗎!你挺大個老爺們哭什么哭?快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兒?那幾人為什么追殺你?”慕容成漸漸止住哭聲道:“半個多月前,你突然消失,莊中便有人傳說你是妖孽,遭了天譴,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莊中的人也分成了兩派,一派說我們的世界實際上只是神的牧場,我們只是神飼養(yǎng)的動物,一旦我們成熟了,神便來收割。我們?nèi)粝霐[脫這種命運,便要信仰神,遵行神的旨意。另一派則稱大災(zāi)難將臨,而造成大災(zāi)難的就是那些裝神弄鬼的人,只有將那些人盡數(shù)消滅,才能避免災(zāi)難。兩派人一派說是奉了神的旨意要清除罪惡,另一派說要橫掃一切牛鬼蛇神。就這樣互相傾軋,鬧的好好一個莊子烏煙瘴氣,短短的時日,已死了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