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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是清風

終章 風過無聲

劍是清風 硯山君 6154 2019-03-24 10:15:50

  蒼鸮又一次舉起了劍,他要讓兩個不屈的靈魂受一點切身的苦痛。這一招叫做“枯木禪琴”,他覺得寓意正好,朽木就是要雕鑿一番才能變成琴材。他顯得輕松得意,切掉一個虛脫無力之人的手臂,比伸出筷子夾塊熟肉都要容易許多。

  他看到了蘇越眼里的倔強,也看到軒飛指間的飛刀,卻唯獨沒來得及注意長劍刺出瞬間兩人愕然的神情。他如果再仔細瞧瞧,或許還能在他們的瞳仁里發(fā)現(xiàn)那個由遠及近的黑影??上麤]有,他發(fā)覺異樣的時候那個黑影已經赤手空拳撞到了他的劍上——這個莽撞的闖入者甚至沒來得及想起自己腰間還佩著寶劍。

  劍鋒刺破了墨衣人的皮膚,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利劍僵在半空,蒼鸮竟然陷入了一陣短暫的遲疑。

  他千不該萬不該有這剎那的分神。

  在一個全神貫注的獵人面前,沒有誰可以有哪怕分毫的差錯。蓄勢已久的飛刀破空而出,攜著發(fā)出者全部的精神力不由分說刺入獵物的咽喉,她始終是最出色的獵人,機會一旦出現(xiàn),就絕不可能從她的指尖溜走。

  劍永遠停在那里,蒼鸮的時間也永遠留在了此刻,軒飛渾身一軟,耗盡了精魄的軀體如水般癱在了地上,蘇越心情復雜地一聲笑嘆,也隨即仰躺了下去。只剩墨冉一人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

  再神通的算命先生恐怕也算不出墨冉會在此時此刻出現(xiàn)在這里,也許這便是天意,無常得叫人只能唏噓。

  墨冉幫助兩人先后下了樓去,呼吸了一會新鮮空氣,蘇越的狀況終于有所好轉,心脈漸漸平緩,體力也逐步恢復過來。

  “謝謝?!彼f。

  墨冉斜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謝的?!?p>  蘇越笑道:“倘若只是救了我一人,我自然不謝你的?!?p>  墨冉以為他所指乃是軒飛,便也不過笑了笑,懶得多做糾纏,蘇越也無法言明,只得任由心底五味雜陳。

  墨冉便問道:“你倆到這里來做什么?那個人是誰?難道是望月宮主?”

  蘇越道:“正是望月宮主,我們跟著他到的此地……你又如何會到這里來?”

  墨冉問:“你知不知道這是哪?”

  蘇越只好假裝不知,墨冉深信不疑,便道:“這里是翠光寺后山,我大姐修行的地方。”

  見蘇越并無反應,他眉頭一蹙又繼續(xù)說道:“我大姐她……被人害死了!”

  蘇越佯作震驚,忙道:“你說什么?初姐姐她……怎會如此?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快說與我聽!”

  墨冉面露忿色,但馬上又顯出了幾分動搖:“其實……我也不知道……大姐被人發(fā)現(xiàn)在房中自縊,事先沒有半點兒征兆,現(xiàn)場卻也沒發(fā)現(xiàn)絲毫他人加害的證據……”

  蘇越沒有催促,耐心地等著他繼續(xù)陳述。

  “我們傷心欲絕,奈何實在全無頭緒,只好認為她是頓悟佛心,自己選擇往生極樂,便于這寺中替她作法超度,守靈七日?!?p>  “節(jié)哀順變?!碧K越說,“若真如此,亦望初姐姐如愿以償。但你好像更相信她是為人所害,卻是因何緣故?”

  墨冉道:“我本也心里沒數,但今日守夜卻偶然聽到寺后寮房傳來喧嘩,似是打斗之聲。我心中困惑便前去查看,不意竟在我姐屋后尋到了這件物事?!彼麖男渲腥〕龅暮杖徽菑埼膹亟唤o他們的包裹,二人面面相覷,心下不得不感喟造化神奇。

  他又接著道:“這字跡像是我姐的,我就想著趁夜尋來看看。誰想一到這里,撞見的卻是你們三人……其中曲折,簡直莫名其妙?!?p>  蘇越只好應和道:“實在巧合……”

  “你覺得是巧合?”墨冉問道。

  蘇越心里一個咯噔,慎之又慎地答道:“還能有什么?初姐姐乃世外之人,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把她和望月宮主聯(lián)結到一起?!?p>  “會不會是他殺了我姐?”

  “這……”蘇越道,“不得而知,假如……假如初姐姐行走之中不幸撞見了他什么秘密,卻也未必?!?p>  墨冉嘆了口氣,道:“罷了,當事人已死,是非真相誰還說得清……就當是替我姐報了這仇吧?!毖援?,又道:“我瞧笑笑姑娘也傷得不輕,你們先去我家養(yǎng)傷吧?!?p>  蘇越搖了搖頭,拒絕道:“她想早點回家,我先帶她去尋個醫(yī)館治傷,然后安排車馬送她回去。你明日午后可有空閑?我想央你再幫我個忙?!?p>  軒飛抬眼望向他,他假裝視而不見,自顧自和墨冉說話:“我有些困惑……想要向墨叔叔請教,我怕他不肯見我。”

  墨冉先是眼露訝異,見蘇越神色慎重,心里便隱約有了答案。他心知父親于江湖諸事反感至極,但蘇越又豈是肯輕易求人的家伙?他既開了口,這個忙自己當然要幫?!拔也桓医o你保證,不過必當盡力而為?!?p>  墨成的書房簡潔得出人意表,看起來沒有半點生活氣息。他不像蘇逸凡喜歡養(yǎng)花弄草,更不像喬慎之鐘愛金銀玉器,他的書房就是純粹的書房,除了四壁幾乎頂到天花的書架與幾套上了年頭的文房四寶,蘇越甚至沒能在這屋子里找到哪怕一個水杯。

  墨成端坐在書桌前,左手依然卷著一本翻閱了過半的書,薄衾仍舊覆蓋著那雙失去功能的腿,陽光穿過房門披在他的身上,宛若給他加了一件非凡至圣的金絲羽衣。

  蘇越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墨冉便告辭退出門去。房門重新闔上,室內驀地黯淡了許多,他再抬頭看時金衣已不見了蹤影,只剩一個樸素的半老之人,正平靜地注視著自己。

  蘇越局促著呆站著消磨了片刻時光,然后終于深吐一口氣平復下來,上前兩步,將青銅面具輕輕放在了墨成的書桌上。

  墨成面上竟沒有顯出半點驚訝,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你的武功的確精進不少?!?p>  蘇越答道:“那日會稽生變,喬伯伯將我哥和飛兒逼上了清涼山,迫于形勢雁叔叔便指點了飛兒一招。而我哥回來之后閉門苦思,居然就此反推出了完整的折柳劍法劍譜,我們不過是沾了他的光?!?p>  墨成道:“看來大師兄沒能摧毀你哥哥,反而就此成就了他。呵,就像師父當年對我一樣。”

  蘇越眼波一動,試探問道:“您的腿……真的是爺爺下的手?”

  墨成道:“那又如何呢?我從來沒有恨過你爺爺,沒有他,也許我終身不過是個碌碌無為的役夫,對我來說他比生父還親,這一雙腿根本還不起我欠下的恩情債。多年之后我甚至認為他做得對,換作是我我也會毫不猶豫地這么做?!?p>  蘇越不由自主將目光移向別處,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無意識地來回搓揉,訴說著內心的惴惴不安。

  墨成看在眼里,又道:“我也不會恨你爹。命運讓他生在蘇家著實招人嫉妒,但他的確是個天生的王者,叫我等望塵莫及。他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他應得的,沒人有資格說三道四。”

  “那么……”蘇越終于問道,“您為什么還要創(chuàng)立望月宮?”

  墨成緩緩搖了搖頭,道:“你錯了,望月宮不是我創(chuàng)立的,我不過是最早一位‘望月宮主’?!?p>  蘇越瞠目結舌,手上小動作不知何時也已猝然停止。

  墨成繼續(xù)用平靜的語氣與他講述,就仿佛這些事并不是發(fā)生在他們身上一樣:“望月宮最早侍奉的是你們蘇家。蘇家要在短短十年間崛起,于商界武林都占下半壁江山,很多事在明面上是絕對做不成的,望月宮的存在就是為了補上這塊空缺。你爹他們固然殺了不少人,可與我這個武功全失的殘廢比起來,真可謂滄海一粟。”

  一席話有如平地驚雷,將他成型已久的認知瞬間擊得粉碎。他花了大約一盞茶的時光沉思,他并不會去懷疑墨成的話,只是當封存著秘密的箱子終于被揭開后,他才知道擺在里面的真相竟然如此冰涼刺目,他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

  “我爹他一點也不知道……”

  墨成道:“就像我永遠不會告訴冉兒一樣,你爺爺希望你爹一輩子光明正大、理直氣壯,是故一定不肯叫他知情。大師兄心術不正,鏡嵐單純率真,這個計劃也不可能叫他們參與進來。所以隨著你爺爺的過世,望月宮就成了我一個人的財產?!?p>  “喬伯伯也全不知情?”蘇越又是一愣。

  墨成漠然道:“他能背叛你爹,就一定能再背叛我,我又何必叫他知道的太多?”

  原來你在他眼里與蒼鸮等人也并沒有什么不同,喬伯伯,你泉下有知,是否會后悔選擇背棄我爹、謀害我娘?蘇越一聲輕嘆,心中感喟不已,又問道:“雁叔叔幽居清涼山十數年,也是因為此事?”

  說到這里,墨成竟一改冷漠之態(tài)苦笑了一聲,不答反問道:“你喜歡折柳劍法嗎?”

  蘇越眉峰一動,心臟驟然縮緊,仿佛已預感到又一場狂風暴雨的到臨。

  “姑蘇楊柳輕絕塵。真是一套絕妙的劍法,我也曾學過點皮毛,和你一樣為它的博大精深折服。”墨成娓娓說道,“蘇家習武的歷史并不長,到師父時才不過區(qū)區(qū)三代而已。但他老人家天賦異稟,我七歲拜入蘇家門下之際,他已在江南一帶拿下了相當的名望。而后他精益求精,閉關數年創(chuàng)出驚世駭俗的折柳劍法與暮雪千山掌,進而在武林大會上力壓群雄、贏得絕塵,成就了一段不朽的傳奇?!?p>  這些他都知道,他也知道墨成此刻提起,絕不會是贊頌這么簡單。

  “你自己創(chuàng)過劍招嗎?”墨成一聲親切的笑問生生把他拉回了現(xiàn)實。

  蘇越點點頭,又搖搖頭:“就是玩一玩……其實大多沒什么用……”

  墨成頷首道:“每個學武的人都喜歡試一試,可惜世上能自創(chuàng)出名招的人實在少得可憐,更莫要說是以一人之力編纂成套了?!?p>  蘇越瞪著墨成,目光漸漸變得尖銳而凌厲,有一瞬他甚至想到要伸手去拔劍。

  “不用緊張?!蹦傻?,“我并不是在說折柳劍法不是蘇家的東西,我不過是想告訴你,在折柳劍法之前,世上還曾存有一套‘雁家劍法’?!?p>  風暴終于降臨,蘇越如五雷轟頂,心跳都在這一瞬間中止。

  “就是鏡嵐他們家的傳家劍譜。他都還沒來得及學呢,他的父母家人就在一夜之間遭到了匪幫洗劫。燒殺搶掠過后,全家上下就只剩下了這一個孩子?!?p>  蘇越猛然回身快步走到了窗邊,熱辣的陽光越過樹叢和花窗滲入他的雙眼,晃得他頭暈目眩。墨成沒有明說,他也沒有追問,但理智已經告訴了他結果——他已然隱約開始相信他那個光明偉岸的爺爺,的確是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的。

  “雁叔叔自己知道嗎?”他盡量調整著心態(tài),可惜話音還是難免摻雜著起伏。

  墨成淺淺一點頭,道:“彼時師父已與世長辭,鏡嵐一心感念師恩,于諸往事均不愿追究,四海為家和退隱山林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但把行妹妹留在梅隱山莊卻是您的提議。”蘇越回過頭來,道,“當我哥讓我來書邀請行妹妹的時候,您就已經確信他開始懷疑你了,是以行妹妹才會突然重病……我希望您不會真的對她下狠手。”

  在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后,他懸著的心終于稍稍放下,又平復了小小一會兒,他終于慢慢踱回了原來的位置,從容地和墨成對視。

  “爺爺如此精明,在知道自己不久于世時,一定會先下手鏟除望月宮以絕后顧之憂,他為什么沒有這么做?”

  墨成面露些微贊許之色,答道:“彼時的望月宮勢單力薄、捉襟見肘,并不足以成為威脅。當然你爺爺也的確動了兔死狗烹之心,可惜英雄總有遲暮的一天,他決定出手時,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蘇越道:“那么,您何以非要與我們家敵對?”

  墨成道:“孩子,我的敵人不是你們蘇家,是擋在面前的一切。你爺爺在時,我是蘇氏的門徒,對蘇家絕然忠貞不二,可他去了之后,我就只是梅影山莊的家主、孩子們的父親而已。你還小,大概不能體會其中心情,而你爹時至今日仍未前來責難與我,便是因為他也是個舐犢情深的父親?!?p>  蘇越于此未置可否,只是由衷嘆道:“爺爺坐擁龐大的資源,花費一生換來今天的成就,可是您一個人,只用了十七年就使望月宮強大到足以與我們蘇家抗衡,天下一智,實在令人折服?!?p>  墨成淡然道:“世人從不在乎你擁有什么,也不會在意你付出過什么,他們能看到的只有最后的贏家。我輸了,就證明了你爹更強?!?p>  蘇越下意識點了點頭,又一點點陷入了迷障。

  墨成終于動了一下,稍稍坐直身子,將手中書卷放回案上,闔上書頁,又小心翼翼地撫平,露出深不可測的笑意。

  “我倒是沒想到你真的敢一個人到這里來,更沒想到你爹會同意你這么做。怎么,你就這么自信能安然走出梅隱山莊?”

  “我爹不知道?!碧K越看著他,道,“我也沒有信心。但是我想和您說說,我是怎么到的這里?!?p>  墨成愿聞其詳,他便說道:“壞了您大計的不是蒼鸮,是初姐姐,我相信初姐姐是自己選擇的結束生命,結束她仇恨著的這一切,希望能用死亡將它們全都帶走。蒼鸮的確是個厲害的對手,他差一點就能殺死我們了,您能想到又是誰扭轉了局面嗎?”

  他沒想著要墨成猜度,便繼續(xù)接道:“是子漸。天意叫他在恰好的時間出現(xiàn)在恰好的地點,又讓他毫不猶豫地站在了我這一邊……墨叔叔,或許您的作為無可非議,但是你有沒有問過您的子女們,他們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不是這樣的生活?”

  墨成不會回答他,也不會有心和一個僅僅弱冠的少年討論這樣的話題。在兩代人之間,這樣的爭論古來有之,且不管再過多少年歲也辯不出結果,就像太多太多的事情一樣,只有選擇,不存在對錯。

  “所以我決定要到這里來,我本該在昨晚就死了,活到今天已經是我的僥幸。我也不在乎究竟能不能活著回去給我爹一個交代,我只是覺得我應該來,來和您說這些話,來向您請教我到底應該怎么做?!鼻橹辽钐幩挥蔁釡I盈眶,索性一股腦兒將心中所思全部說完,“事到如今我已經不再想著報仇,我要的只是親眼看著這件事終結。我爹笑話我天真,他說的當然沒錯,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親人——不僅僅是蘇家的親人。一定會有萬全之策!只是我找不到,我爹和我哥也別無良方,如果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辦到,那一定便是‘天下一智’!是故我一定要來,哪怕只有大海撈針一線之機,我也要賭上一切去爭取!”

  “萬全之策?!?p>  墨成只是簡單地重復了一遍這四個字,沒有表態(tài),也再沒有下文。

  他想過很多,蘇越踏進門后的每一個舉動都未曾逃過他的計算,蘇越說的每一句話也都超不出他的預期。他從來都能保持從容鎮(zhèn)定不喜不悲,正是因為身邊發(fā)生的所有事情都還沒能出乎他的意料。

  他早就做好了最周全的準備,不論蘇越知道全部真相之后給出怎樣的選擇,他都有備無患??伤ㄒ粵]有想到的是,這個特立獨行的小家伙竟然會把那個最難的問題原封不動拋還給他,還給他這個“墨叔叔”,還給他這個備受敬仰的“天下一智”。

  這一刻,他竟然在外人面前陷入了長久的深思。

  “萬全之策?!蹦山K于又開口重復了一遍,隨即眉眼微瞇,發(fā)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蘇越不明就里,卻因著不知哪來的自信隱隱認定這個人是真的在笑,認真地笑,暢快地笑。

  “你回去吧?!蹦烧f罷,向椅背上慢慢靠去,闔上了眼睛。

  蘇越心知做完了自己能做的所有努力,也便沒有再多言一句,遂躬身一拜,就此揚長而去。

  門輕啟又輕閉,書房里的光影又經歷了一次震蕩,最終還是歸于沉寂。側室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直至從屋子一端提來一把交椅,坐在了書桌的對面。

  “若我要說二師兄教子有方,你可服氣?”

  說話的竟然是雁鏡嵐。

  墨成笑道:“他自己就是個長不大的頑童?!?p>  “言之有理?!毖沌R嵐也不禁展顏。

  墨成問道:“假如他剛才拔出劍來,你會眼睜睜看著他將我殺死嗎?”

  雁鏡嵐道:“我原以為你讓我來就是為了這一刻……可事后看來,你分明有十足的把握確信他不會對你出手。那么你找我到此,究竟是何用意?”

  墨成只是再問道:“如果我不想讓他走出梅隱山莊呢?”

  雁鏡嵐一怔,墨成這一句將他從一個淺顯的未知推向了另一個深邃的未知,他沒法去猜測墨成為什么要這樣做,更沒法理解為什么自己都無法做出的決定墨成卻能果斷的給出準確的答案,他只能像從前的無數次那樣,發(fā)出一聲深深的嘆息。

  “我從來沒有看懂過你,或許你這樣的人,也根本不需要別人來理解?!?p>  蘇晉同時收到了三件東西:一封信,一句話,一份禮。

  帶著這三件東西走進希言閣的是錦繡。

  信是他弟弟寫的,他不用看就知道這小子決心要走;話是替他父親傳的,他不用聽也能想到是“愿賭服輸”四字。唯獨那份禮出乎他的意料,據錦繡所言那是梅隱山莊送來的東西,她正巧遇見,便一并帶了進來。

  于是他屏退了所有的人,獨自拆開了那份包裝精致的禮物。

  青銅鷹嘴面具。

  他嚇了一跳,看不透墨成的用意。

  “你把這個送給晉兒,目的何在?”正巧雁鏡嵐也問過這樣的問題。

  “物歸原主?!边@是墨成給出的答案。

  蘇晉拆開蘇越的信后,也在寥寥記述中看出了這四個字。

  物歸原主,你還回來的究竟是一把利劍還是一劑毒藥?

  他側目看了一眼鏡子,然后回過頭來,將手指伸向了那副面具。

   (全書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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