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妃由宮女攙扶著上了大轎,整個人愣愣的沒有一點反應,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
大轎向著她的淺華宮而去,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遮住了里面的空洞與悲痛,
明明已經(jīng)看清了,為什么心還是會痛,在他的眼中除了杜婉,再也不會容下她人的,
便是那蕭皇后都看清了,為什么她卻不如她,她們兩個你爭我斗多年,竟是一場笑話,可笑啊可笑。
大轎走到了御花園,迎面而來了兩人,都是宮裝加身,姿雅款款,看到王貴妃的大轎便走過來見了禮,“臣妾給貴妃娘娘請安。”
趙德妃和馨淑容的聲音打斷了王貴妃的自嘲,她睜眼看向了她二人,“兩位妹妹這是要去看昭貴妃?”
“是??!昭貴妃娘娘無端的就遭了那樣的大罪,我們這些做妃嬪的自是該去看望看望的?!壁w德妃就感慨的回了一句,與馨淑容一起點了頭,面上流露著擔憂和關懷。
王貴妃淺聲一笑,所有的悲傷與絕望全部掩藏了,后宮的女人,便是再怎么可憐,也不會流露在他人面前,“兩位妹妹那可就去晚了,皇上剛攜著昭貴妃去了暖閣,兩位妹妹去了心悅宮,也只是撲個空?!?p> “這樣?那多謝貴妃娘娘提醒?!壁w德妃和馨淑容便又是淺淺一屈膝,王貴妃便又淡笑了一下,沒有再多言,示意大轎離開了御花園。
看著漸漸消失的大轎,趙德妃和馨淑容便對視了一眼。
“馨妹妹,既然昭妹妹不在,那便去我宮中坐坐吧!”
“好,趙姐姐說什么,便是什么?!?p> 趙德妃便帶著馨淑容去了她的宮中,一進了宮門便揮退了宮中的宮女太監(jiān)們。
“趙姐姐可是要說什么?”剛一坐下,馨淑容便開了口,趙德妃將茶杯遞到了她面前,緩緩笑道:“馨妹妹就是心思通透?!?p> 馨淑容接過茶杯抿了一口,也不搭話,等著趙德妃的下文,趙德妃也不猶豫,直接就開了口。
“這三年來皇上為昭妹妹做的一切你我都看在眼中,也早已沒了奢求,皇后被廢,如今這王貴妃怕是也逍遙不了多久了,
你我二人倒不如主動退出,或許還能為自個求一個好點的未來之路,總比入了那惠安齋一生被困來的強,馨妹妹覺得如何?”
馨淑容便握住了趙德妃的手,“趙姐姐,其實妹妹早就有這樣的想法,只是苦于不知該如何與姐姐開口,說句心里話,若非父親母親以死相逼,妹妹是絕不愿入這深宮的?!?p> 趙德妃便笑了,兩人相看著,都懂得彼此心中的念想,這便是心心相印的知己吧!
……
而這邊,杜婉看著宸帝,輕咬了唇瓣,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如今她已經(jīng)走到這第二步了,不能再邁出第一步了,
皇后是人當?shù)?,可不是人人都能當?shù)模詥枦]那個心力,不然也不會將宮權讓給王貴妃,她只想悠閑自在的當一個寵妃,享受著賊宸帝的寵愛舒舒服服的奢侈一生,前世太累了,這一生不想再絞盡腦汁了。
“陛下,今日我們再對弈一局,如何?”杜婉率先打破了這有些僵硬詭異的氣氛,拉著宸帝向亭臺暖閣走去,甜甜的仰頭看著他。
宸帝便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臉蛋點了頭,他還是太著急了,壞東西的心門是不會全然為帝王敞開的。
見他應了,杜婉便又道:“那盤殘局臣妾可是研究了好幾天,這次一定不會輸?!?p> 踩著樓梯臺階歪著身子靠在宸帝的身上,這個暖閣三年前還沒有,是賊宸帝給她建的,只是還沒有起名字,也不知道為什么?
剛進入暖閣,一陣的暖意便掃面而來,地龍燒的很是旺盛,暖閣之中暖意洋洋。
杜婉退了她和宸帝的披風,便任意宸帝拉著她繞過了屏風,坐到貴妃榻上。
趙德勝命人將一應吃食糕點擺在小幾上,又將他們二人上次沒有下完的棋盤擺在棋桌上,便退出去關上了門。
這里已經(jīng)是皇上和娘娘每日里必待的地方了,悠閑的不似在宮中,好像是與世隔絕的世外之源,皇宮之中從來都是壓抑的,也只有這里有著一片心明,
只是為什么皇上不給這里起個名字,帝王之心果然不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可以猜測的,還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吧!
杜婉笑瞇瞇的接過宸帝遞的茶,輕抿了一口,是她最愛的茉莉,清香味淡,不像其他名茶那般帶著澀澀的甘苦,而是淡淡的香甜。
“陛下如今倒是跟了臣妾的喜好,臣妾是個俗人,品不來明前龍井的好,陛下怎的也這般?!?p> “婉兒,朕覺得你完全可以正常說話,你這么溫雅,朕有些受不住?!卞返酆眯Φ墓瘟讼露磐竦谋羌?。
杜婉立刻便恢復了嬌氣,“陛下真討厭,臣妾好不容易醞釀了一下呢,不跟陛下扯閑話了,今天臣妾一定要贏了陛下?!?p> 起身就走到棋桌前坐下,宸帝便跟了過來,她率先下了一子,然后笑瞇瞇的看向?qū)γ娴乃?p> 宸帝換了一身龍紋銀藍袍,銀珠玉冠束發(fā),銀絲冠穗左右垂至胸前,因他微微前傾的身軀而緩慢搖晃浮動,而杜婉換了一身的藍色襦裙,不過是淺藍色的,他們的服飾有點像情侶裝。
宸帝用修長的兩指夾起一枚碧玉白子看向棋盤,一邊道:“朕記得幾日前這盤殘局是以婉兒停手結束的。”
看向杜婉就為微挑了下眉,這個有些輕浮的動作讓他刀削冷硬的臉龐瞬間柔和了下來。
杜婉便心頭一虛,面上卻是故作無知的表現(xiàn)出一副呆萌的樣子,“有嗎?那一定是陛下記錯了?!?p> 笑著又催促著宸帝趕緊下,宸帝便無奈的搖了搖頭,將白子落下,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的說說笑笑,像一對平凡的夫妻一般。
初春還是有些晝短夜長,闊別的余暉悄然的掩藏在了地平線下,點點的星空閃爍了燦燦星光,
兩人在暖閣中一待又是半日,連晚膳都是在這里解決的,期間杜婉撒嬌耍賴的贏了宸帝好幾次,還是宸帝故意讓了她的。
酉時過了一盞茶,兩人才離開,走出暖閣時宸帝突如其來的說了‘鳳棲梧桐’四個字,杜婉和趙德勝一眾人便是一懵。
“鳳棲梧桐,婉兒可喜歡這個名字?”宸帝拉著杜婉仰頭看向空蕩蕩的橫幅,既然壞東西不愿做他的皇后,那便做他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杜婉立刻就明白了宸帝這是什么意思,鳳棲梧桐,我想棲息在你心里,只有鳳凰才可以擁有唯一屬于自己的那棵梧桐樹,永生永世,只此一棵,生死相連,不離不棄,
可賊宸帝是龍,是翱翔于九天的真龍,他不是梧桐樹的,她也做不來那鳳凰,她可以愛他,卻不會全心全意,她最愛的只會是她自己,她不想騙他。
“臣妾更喜歡龍游九洲,翱翔晴空,陛下,一心人換的是執(zhí)子之手,太貪心了可不好哦!”
看向宸帝露出整齊的小虎牙,嘴角小小的酒窩羞羞的探了出來,彎彎的月牙中笑意盛彩,襯托著她那黝黑的瞳孔靚麗耀眼,宸帝便撫上了她的眼睛,彎翹的睫毛輕輕掃過指腹,卻掃不走他心底的失落與震撼。
拉著杜婉回了心悅宮,各自沉默的做著各自的事,直到安寢都沒有說一句話。
暖閣還叫暖閣,不是‘鳳棲梧桐’,也不是‘龍游九洲’。
明明晚間還是星空閃耀,可到了三更燈火時卻下起了綿綿春雨,空氣潮濕的滲人,趙德勝等一眾奴才們紛紛躲在了殿檐下,望向夜空,
午間明明是美好的午間,為何到了晚間又變樣了,他們的心肝遲早得被那兩位主子給嚇死。
落雪悠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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