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西并不給她喘息的機會,一直向她求救。
去追他的那輛車上裝了機槍,他只顧開車毫無還手之力。
然而沃伊塔只有兩條腿,自然是沒法追上去幫忙的,只能讓他想辦法繞到山這一側的路上來。
蘭西上士還真繞了回來,沃伊塔也順利幫他干掉了追著的那臺車子。
沃伊塔爬上車,發(fā)現(xiàn)蘭西滿嘴都是血,右邊背上有個洞,聽呼吸聲應該已經(jīng)嚴重氣胸了。
后面車廂里也哭作一團,沃伊塔用朗度語問了兩句,后面的女學生抽抽噎噎地答說有三個人死了。
死了的已經(jīng)沒救了,蘭西再不處理一下也快了,沃伊塔一邊安撫車廂內(nèi)的女學生,一邊拿匕首幫蘭西排出了胸腔里的積血并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她懷疑還有彈片或者車體的碎片在里面,但也沒空找了。
害怕還有追兵會過來,沃伊塔開車離開現(xiàn)場。
路上,沃伊塔試圖聯(lián)絡海茨瓦上校。比預計稍好的是,竟然還是能聯(lián)絡上,但從海茨瓦的聲音聽出,他們那邊也是焦頭爛額。沃伊塔簡單匯報了一下情況,并申請往北轉移。海茨瓦同意了,并建議沃伊塔有必要時直接聯(lián)絡蒙高準將尋求幫助。
為了避開可能的攔截,沃伊塔把車開下了公路,開進了已經(jīng)隱匿在森林中的朗度古道上。
搖搖晃晃地開了十幾公里,找了個隱蔽處把車停了下來,在確認了一下蘭西上士脈搏還算有力,傷口也沒有更多出血后,她下車檢查情況。
后車廂里,又死了一個受傷的女學生,剩下的已經(jīng)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沃伊塔說服她們把尸體就地處理了,朗度氣候炎熱,這一車的尸體拉著走不現(xiàn)實。
沃伊塔并不想指望這些受到過度驚嚇的小女生,但她一個人實在是做不了那么多事。
她強行把一個小姑娘拉去駕駛室照顧蘭西,把另兩個小姑娘拉到路邊一個隱蔽的高點,把夜視望遠鏡丟給她們讓她們望風。
自己則把車廂內(nèi)的尸體一具一具拖下來,找地方掩埋了。又去附近小河里打了水,給卡車加了水,并簡單洗了一下后車廂。不過效果不大,還是一股人血和人體組織的味道。
車本身還比較幸運,就后胎壞了一個,沃伊塔把備胎找出來換了上去。
看了看油還剩下大半箱,估摸著應該能夠撐到目的地的樣子,畢竟這車約等于是空車。
現(xiàn)在最麻煩的就是蘭西了,不及時去接受正規(guī)搶救的話,估計離死不遠了。
但沃伊塔懷疑整個朗度都爆發(fā)了類似的暴亂,暈頭暈腦闖去城里就是找死。
照顧蘭西的女學生叫摩芭,基本已經(jīng)從巨大驚嚇后的木呆狀態(tài)中恢復了。她非常著急,一直拉著沃伊塔和她說,受傷的人需要去醫(yī)院,不然會死的。
摩芭本人是朗度南部人,對于接下來該怎么走沒有概念,但她說去望風的那兩個學生里有一個叫木惹的學生是朗度北部一個叫勐曲地方的人。
沃伊塔找到了正在望風的木惹和另一個女學生英提,把她們帶回車上,順便拿了些干糧給她們吃,又一次上了路。
沃伊塔一面開車一面和她們商量說,送她們到木惹家里去,讓她們想辦法送蘭西去醫(yī)院,錢也可以想辦法湊給她們。
在她們考慮的時候,沃伊塔試圖聯(lián)絡了一次海茨瓦,但并不成功,她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聯(lián)絡一下蒙高,畢竟蘭西的命就看朗度北部的形式了,一直這么盲目逃跑也不是辦法。
蒙高掌握的情況也很有限,只說朗度北部沒有發(fā)生嚴重的暴亂,但是叛軍出現(xiàn)的報告也是有的。
沃伊塔又打開了車上的收音機,想要聽聽有沒有什么新聞。電臺里都是雙方的喉舌在相互攻訐和夸大其詞的戰(zhàn)報,兩邊前后腳宣布占領同一個地方的消息一會就聽見好幾條,實在是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消息。
木惹在另外兩個女學生的勸說下,同意了沃伊塔的計劃。沃伊塔打開衛(wèi)星地圖看了一下接下來的行程,發(fā)現(xiàn)勐曲好死不死的并不在朗度古道上,她必須冒險回到公路上去。
想來想去,她找地方停了車,下去拆了車牌,然后自己和蘭西的裝備都脫了,藏在后車廂的一個空箱子里,只留了一把手槍在駕駛室。
折騰蘭西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開始發(fā)高燒說胡話了,摸來摸去,只找出一管鎮(zhèn)定劑給他打了下去。
沃伊塔有米茹斯北部游牧民族的血統(tǒng),相貌看起來并不很像標準的米茹斯人,長期服役也使她皮膚挺黑的,乍一看是有那么一點朗度婦女的樣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蒙混過關了。
至于蘭西,只能從路邊找點泥胡亂抹他臉上,祈禱沒人注意他那個高鼻梁了。
天快亮的時候,他們遇到了一個檢查點,守衛(wèi)的制服五顏六色的,也不知道具體是哪一邊的。
沃伊塔把自己身上三分之一的錢拿出來夾在木惹的證件給看守遞了過去,自稱是和丈夫去茶仰接讀書女兒們回勐曲避難的。
看守拿了錢,含糊地說了些女兒就不要送出去瞎胡鬧之類的話,就放他們過去了。
中午的時候,終于到了木惹家的村子。沃伊塔把車停在村子外面不顯眼的地方,讓木惹先進去和家人打招呼,還給了她一個純金朗度魄羅母掛墜。
過了一會,木惹帶著她的父親出來了。據(jù)她說,她的父親是一個很仁慈的醫(yī)生。
但沃伊塔從那個男人的眼中看到潛藏的仇恨,悄悄地把手槍打開了保險。
木惹的父親看了蘭西的狀況連連搖頭,說必須做手術取出彈片接上肋骨縫合傷口才行,而他不是一個外科醫(yī)生。
木惹在一旁急得直哭,沃伊塔想了想把身上所有錢拿了出來,給了木惹的父親,請他務必為蘭西請個外科醫(yī)生。
木惹的父親冷漠地拒絕沃伊塔的錢,盯著沃伊塔的眼睛說:“我?guī)退皇且驗樗攘宋业呐畠骸N覀兝识热藦牟磺啡饲?,不像米茹斯人?!?p> 他明面上表示出的厭惡反而讓沃伊塔放下心來,她又把手槍保險關了起來。
木惹的父親回到村子里拿了個擔架出來,和他的助手一起把蘭西抬了回去,還特地找了塊白布蓋在他身上,對鄰居就說是買了具新死的尸體回來做法事。
世界上恐怕也就只有朗度這樣的地方能夠說這么奇怪的理由了。
英提和摩芭也跟著去了木惹家里。
沃伊塔將卡車開離村子,找了個僻靜處藏了起來,把自己裝備又穿了回來。把蘭西的裝備破壞后埋在了附近,自己那桿死沉的大口徑狙擊槍也拆了和蘭西的裝備埋在一起,拿了蘭西的沖鋒槍上路。
看了一下衛(wèi)星地圖,她現(xiàn)在離最近的帝國軍駐軍地直線距離已經(jīng)只有三十公里了。雖然中間還隔山隔水的,但也是重大進步,
她又聯(lián)絡了一次蒙高準將,告知他蘭西的狀況和自己之后可能前往的帝國軍駐軍地點。
蒙高準將則給了她一個壞消息,邊界發(fā)生了大規(guī)模的交火事件,她必須自己想辦法越過交火線。
吃了一些剩余的干糧喝了水之后,沃伊塔又鉆回了森林里,隱約聽見遠處炮聲隆隆。
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為了壓制朗度叛軍的進攻,米茹斯守軍會無差別炮擊前線附近的區(qū)域。如果自己運氣不夠好的話,就變成連夜撤退百公里,巴巴跑來當自己人的炮灰了。
按照慣例,為了防止夜襲,夜間的炮擊會范圍更大,更頻繁,沃伊塔決定加快速度在天黑之前渡過界河去。
在界河邊,她倒霉地遇到一枚落得很近的炮彈。雖然躲開了,但被震得頭昏眼花的,還沒恢復過來,就看見面前有個拿槍的人影。
憑借本能,她猛地在地上滾了好遠,但右邊小腿上還是正正地挨了一槍。她忍痛舉槍還擊,敵人應聲倒下,是個娃娃兵,穿了一身不合適的制服。
憑經(jīng)驗猜測,沃伊塔感覺自己的小腿骨頭肯定是斷了。
她簡單止血后找了兩截還算堅固的樹枝當夾板綁住受傷的腿,她必須趁自己狀態(tài)還算好游過界河去,再和那個娃娃兵的同伴糾纏下去她只會失血越來越多,越來越虛弱。
在界河里游了不知道多久她失去了意識,第二天白天才被米茹斯巡邏隊發(fā)現(xiàn)送到醫(yī)院,受傷的那條腿由于傷重和感染最終也沒有保住,連著膝蓋一起截肢了。
由于沃伊塔關于朗度官方民兵和朗度叛軍混在一起的證言,坐在評議席上的龍遮準將面如土灰,他試圖解釋什么,但也無力回天了。被兩個皇室侍從打扮的人半請半拖地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