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楚九一困惑,還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去的。
沒有為什么,狂羽退的遠了點,搖轉的紙傘擋住跟上前的少年。
傘隨風起,葉隨傘動,他盡力的睜大眼卻還是只能看見在風中突然消失的少女,像是一只振翅的鳥兒,突然就飛走了。
然后就找不到了。
……
“是小侯爺?shù)囊路?。?p> 程驍接過破爛的布條,沾著血跡,但現(xiàn)在還很難說清楚到底是誰受了傷。他掃過淺灘上橫七豎八的尸體,殺手干脆利落,均為一擊致命,而“暗器”皆是紅色鳥羽。
“驍哥,沒什么線索?!?p> 程驍擺手:“不用查了,是帝師的死士。小侯爺離家的消息已經泄露,再捂著也沒有用。相安無事那么多年,如今聽到一點風聲還是急不可耐的出手了。”
“那……”
“他沒事。有幾個黑衣人身上有劍傷,但都不致命。人也不是他殺的,應該是受到高人相助。”
程驍摩挲著下巴,眉頭深鎖。
鳳凰,鳳凰,羽毛……
“糟了!”
鳳凰不死,他想起來了!程驍大駭,事情過去實在太久,他居然忘記了這群人的存在。
“驍哥怎么了?”
“別管小侯爺?shù)氖虑榱耍覀兞⒖袒丶遥纯叹突?,快走!?p> “?。俊?p> “不對,留一個人繼續(xù)趕往左海三壁攔截,告訴他家里出事速回?!?p> “?。俊?p> “啊什么啊,聽到沒有,快去干!”
程驍一頭冷汗,這一次,家里真的是腹背受敵了啊。小侯爺你可長點心吧,希望經此一役也該學著懂點事,可為什么鳳凰要幫助小侯爺,難道不知道他是楚侯的世子,他們的目的到底是誰,不管怎么樣,這件事都得先讓家里早點知道,做好十足的警備。
……
“鹿首?!?p> 溫瑜蘸著酒水的筷子在桌上端正書寫下兩個字。
古往今來帝后均被奉為龍鳳,穩(wěn)坐帝師中原,可當今天子偏偏要把自家御軍改名為鹿首,這抽的是哪門子風?
“可能是有自知之明吧?!?p> 抬手一拂,兩個字干涸不見了。
茶寮風吹簾動,說書人敲下醒木,口若懸河,抑揚頓挫,講的皆是數(shù)年前的天子風流韻事。他們不關心說舊了的金戈鐵馬,也聽膩了江湖的兒女情長,現(xiàn)在最愛的是那些達官貴族的緋聞,仿佛他們也和普通人一樣七情六欲善惡難辨。
靠近窗邊擱著一把傘,傘上爬上一株藤,藤上結了一朵小小的花苞。
“韓大公子,我昨天給它澆了點酒,它好像小了一點。”
韓錯翻了個白眼。
“你再給它澆酒,我就把你泡成酒?!?p> 溫瑜嘿嘿一笑,收回作勢要往傘上倒的酒盞。
“方才說到哪兒了?天子七下江南尋歡客,不對,是帝后龍鳳?!?p> 小殊趴在窗沿,目不轉睛的盯著傘上的嫩芽花苞,此刻忽然道:“鳳羽鳳羽,明明真龍不在京師,鳳凰也不在帝宮,為什么還要叫做龍鳳呢?”
溫瑜贊同的點頭,但給不出解釋。
兩人對坐,桌上剛燒開的熱茶在嗚嗚作響,韓錯伸手將茶壺取下?!爸皇莻€名頭而已。神龍本來就不可能和鳳凰長相廝守?!?p> “此話何解?”
他倒茶的動作頓了頓,說書人的拍桌聲傳進來,恰好說道高潮處引來一片喝彩。韓錯看了看一臉好奇的小殊和溫瑜,解釋道:“一山尚且容不得二虎,何況是最為尊貴的神龍?zhí)禅P?!?p> “大荒混沌之初就立下規(guī)定,龍子為一國之君,居東方帝位,而鳳凰則安于南,兩者互不干涉互不相擾。”
“和世代僅有一位的龍子不同,鳳凰血脈在南荒不斷延續(xù),逐漸形成一株龐大的族群?!?p> 溫瑜攤手:“這不對吧,南荒為火灼之地,荒蕪干裂,什么都沒有,怎么在那里生活下去,好處盡給人家占了,哪會甘心?!?p> 天命難違。
這些如今都成了一些傳說故事,連說書人都不樂意再提起的哄小孩的神話。但總還有人執(zhí)著去探索那些幾乎被遺忘的歷史,告慰風也吹不散的亡音,韓錯提醒道:“還記得瀧夏嗎?”
“姓云的書生?”
“瀧夏是大荒覆滅前的最后一個王朝,而瀧夏年間流傳的最后一個故事就是皇帝與鳳凰血的一個女子私奔了。”
“故事而已。”韓錯看著驚愕無言的和尚,忽然抿出一個笑容,“不如說點近的?!?p> 他站起身探出窗外,伸手拽住一個少年的肩膀。
少年疼的叫起來:“等一等等一等。”
被拎起來的自然就是楚九一,相較于之前的模樣明顯要狼狽許多,少了點意氣風發(fā)的精神。他整了整衣襟,見兩人都看著自己,索性翻了窗戶也不客氣的落座,輕咳了兩聲:“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到那把傘覺得好奇……”
“你小子聽了多久的墻腳了?”
“不久不久,也就一點。”楚九一慌忙擺手,忽然看清和尚的金瞳,他訝然大喊,“是你!那天絆我的和尚!”
“我?”
楚九一縮頭,罷了罷了,不知為何他看到這和尚的眼睛就犯怵。
溫瑜卻朝他靠了靠,頗為友好的給倒了杯酒:“小兄弟,我有件事想問你?!?p> 他心中不安,猶豫著拿起酒杯。
“你是楚侯的世子吧?!?p> “噗——”
溫瑜靈敏的躲過,沒被這小子噴上一臉。
“別這么看著我,我既不是追你的人,也不是殺你的人。只是猜出來了而已。”
“殺我,誰要殺我?”
這小子滿臉茫然疑惑,看來是真不知道。都說楚家世子天才無雙,怎么不太像啊。溫瑜笑瞇瞇的拍拍他的肩膀:“無知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