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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臨天下

第十章 動情

韶臨天下 易水安瀾 3124 2019-02-03 22:19:39

  遲韶正欲推門進去,但轉(zhuǎn)念一想,此時若是進去了,豈不是壞了二人的感情,也會拉開自己與二人的距離。既然這是只有壞處沒有好處的事,那為何要做呢。進而到了最后,遲韶還是選擇了趴在門上聽,如此也不必掩蓋她一臉近乎于猥瑣的表情。

  僅隔著一扇門的房內(nèi),張之安坐在床上,見自己的衣著淡薄,便拿被褥擋在身前。她面色微紅,氣息紊亂,似乎是被氣到了,身體還在微微顫抖著。

  長孫淵坐在張之安床邊,為女子寬衣這種事便足以讓他心跳加速,如今自己為之寬衣的女子醒來,坐在自己面前,就這么看著自己,頭腦發(fā)脹,險些暈倒過去。長孫淵心里默念著家書,盡力讓自己心思沉穩(wěn)下來,只是臉上微微泛著紅暈,而那耳根已經(jīng)赤紅,卻是掩蓋不住的。這大概是長孫淵第一次失態(tài)。長孫淵呡呡嘴唇,將自己激動的聲線壓回正常:“姑娘不必緊張,在下只是奉遲大人的命令來替你療傷而已?!彪S后調(diào)整了狀態(tài),語氣平穩(wěn),看起來便如往常一樣。

  “你......嘶!”張之安還是往后退了兩步,只是右手往床上一撐,便有一股劇痛從肩膀處傳來。她無意識地用左手護住,卻又有一陣劇痛從左臂傳來。

  “姑娘,在下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只是替你療傷,不必緊張的?!遍L孫淵眉頭微凝,語氣輕柔,雙眸看著張之安,微笑道。

  張之安想要反抗,只是如此情形,自己也逃不到哪兒去,而就算逃了,也會被長孫淵捉回來療傷。思慮良久,她還是乖乖躺下,讓長孫淵幫忙敷藥。

  張之安把整條右胳膊都露出來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傷勢。劍傷條條,劃破肌膚,鮮血幾近凝固,粘連著衣服,一撕開便又是一陣疼痛。

  長孫淵微微凝眉,突然沒有讓張之安看著自己為之清理傷口,怕她疼,怕她哭,但這種事卻也是難以避免的。為此,他只能道:“姑娘......還是側(cè)過頭吧?!?p>  張之安便將頭側(cè)向另一邊,發(fā)絲散落,被長孫淵一縷一縷地撥開。濕熱的毛巾在張之安胳膊上輕輕擦拭著,水珠滲透到傷口時微微的沙沙的感覺讓張之安右臂不禁微微痙攣著。

  “啊......疼了嗎?......那我輕一點?!遍L孫淵微微凝眉,避開張之安的傷口,手法愈發(fā)輕柔,最后成了沾點,整只手都在微微發(fā)抖。

  張之安不語,忍耐著,雙眼緊閉,左手握緊衣裙,握得死死的。

  擦拭完血跡,長孫淵將藥取出,用棉球沾染著,在張之安傷口處涂拭著。

  “......長孫先生,你輕點兒......”張之安不情愿地將右胳膊抽回,微微扭頭,看著長孫淵道。

  “我會的......這已經(jīng)是最輕柔的藥水了......疼的話,再忍一會,很快就好了......”長孫淵凝眉,手輕輕放在了膝蓋上,看著張之安,目光柔和。

  張之安聞言,咬了咬嘴唇,還是把右胳膊放下,頭別向左邊。

  遲韶在門外等得可是苦了,想進屋一看究竟,卻又不得不抑制住好奇心,不得打擾二人獨處的時光。

  遲韶?zé)o奈地笑笑,搖了搖頭,還是回了徐文的房間。

  “遲大人怎么這么快便回來了?!毙煳陌陚冢诖策?,小口小口地飲著茶。茶味苦澀,但在好茶者眼里,這便是撫慰傷口的良藥。

  “自然是他二人發(fā)展不錯,我也不想在那里看著二人發(fā)展感情。長孫淵做事向來讓我放心,張之安交給他,我不擔(dān)心?!边t韶的神色有些復(fù)雜,大概是見得兩人情竇初開,相視一笑都會羞澀,心底萌發(fā)的如慈母一般的竊喜。

  徐文聞言,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不禁被遲韶此番話語逗笑,不過想想,卻也附和道:“也是啊,長孫先生才學(xué)淵博,那時去鎮(zhèn)東郡府也是為了前途的光明,想必也是對遲大人頗為賞識,只是從今日開始,張姑娘來到康寧郡府,長孫先生的目光就變了。”

  遲韶聽聞,卻是覺得驚奇,長孫淵跟著自己有些時日了,他這個人,遲韶也是知道的,做了自己近四個月的手下,每日與自己交談?wù)?wù),按理來說,自己應(yīng)該是最了解長孫淵的那個人。長孫淵的變化,遲韶是在張之安請求領(lǐng)兵守城之時發(fā)現(xiàn)的,而方才的一幕,則是完全認證了遲韶的猜想。但這徐文與長孫淵接觸的時間不多,為何會在今日一早便發(fā)現(xiàn)長孫淵神情之間細微的變化。

  “哦?徐大人是如何看出的?!边t韶還是提出了疑問。今日寅時末,長孫淵闖入遲韶房間,將張之安帶入,進而遲韶推斷,張之安是在昨夜逃脫的丞相府,被丞相府兵連夜追趕,終于擺脫了那些府兵。若是張之安是昨夜跑出來的,那應(yīng)該是亥時,與家人起紛爭則是在酉時與戌時之間,而擺脫追趕則是在丑時。那時已經(jīng)疲憊不堪,大抵是在路邊休息了一會兒,整理衣襟,平復(fù)正處于極端恐懼之下的心情。寅時闖入康寧郡府,按照徐文所言推測,張之安闖的應(yīng)該就是徐文的房間了。

  “......我想遲大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把時間捋好了?!毙煳目纯催t韶的雙眸,慢慢飲了一口茶,這才看著遲韶,微笑道,“張姑娘于寅時闖入的,就是我的房間,她那副模樣,狼狽不堪的,我也不知如何安撫,不曉得如何說話,這便把長孫先生叫來了?!?p>  “哦?你把他叫過來了?”遲韶聞言,突然覺得滑稽。長孫淵的尿性她是懂得的,和男人說話他就能在半柱香的時間內(nèi)把天聊死,至于政務(wù),時間可以多加半柱香。但一炷香的時間便是極限。不會說話簡直就是長孫淵的一大特點,張之安一個姑娘,那時還是那種狀態(tài),把長孫淵叫來,難怪事情會鬧得這么大,不過半個時辰便鬧到遲韶那里。

  “哈哈,是啊......”徐文難得調(diào)侃,“長孫先生公私分明,我們兩個大男人,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找遲大人解決,也正合我意?!?p>  遲韶被逗笑了:“哈哈哈......說的好像你們把我當(dāng)過女人一樣。不過,雖然長孫那家伙不懂得言語之禮,把儒家禮節(jié)學(xué)得一塌糊涂,但幸好他有腦子,不懂得如何解決便找來我,不然這事便麻煩了。丞相張府的小女兒被我遲韶虐待,啊......這罪名我可擔(dān)不起,丞相乃一品官員,若是上奏了,執(zhí)意要討個說法,那就算是曹縵也攔不下來了?!?p>  談笑著,遲韶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偏離了主題,強行將話題轉(zhuǎn)回,問道:“那徐大人是如何看出長孫的心思的,這倒是我最為好奇的地方?!?p>  徐文笑笑,仔細想了想,反問遲韶道:“遲大人可還記得,往日出了事情,長孫先生是如何與您說的?”

  “嗯?”遲韶聞言倒稍有些猶豫,說實在的,自己倒也沒怎么注意過長孫淵,不過仔細想來,似乎也是可以記起一些,“大概是推門進來,先行過他所謂的禮節(jié),然后問是有何事。若是如今日一般,大概是先對你行過禮,語速如往常一般不緊不慢,但語氣會頗為嚴(yán)肅,問你發(fā)生了什么,再問張之安的身份,何名何姓,是哪家小姐?!?p>  “哈哈......可是今日的長孫先生可是大有不同?!毙煳男χ?,看著遲韶,說話頗有調(diào)侃之意。

  “此話何解?!边t韶頓時也有些八卦心起,問道。

  二人來了興致,徐文也放下茶杯,坐直,看著遲韶,笑道:“在那之前,我去叫長孫先生,便讓張姑娘留在房間里,闖入長孫先生房間,與他講述事情前因后果之后我便待他回我房間,他見了張姑娘便加快腳步走上前去,替張姑娘將披風(fēng)披好,也是如遲大人您所說的那般,問了姓名還有住處。而張姑娘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并未予以答復(fù),長孫先生便也沒有再說什么。我三人沉默許久,長孫先生才提出找您解決?!?p>  “哈?”遲韶覺得自己的思維受到了用力一擊,或許是她不通情理,反正她是不能理解徐文這番話的意義,“不是......你若見到一個姑娘,身材嬌小,受了驚嚇哭哭啼啼,突然出現(xiàn)在你屋里,除了一句破口而出的‘窩草’以外,上前說幾句關(guān)心的話語也是難免的吧,你......”

  “哈哈,我自然是知道這段話一出便會見到大人這副神情,只是長孫先生的心性您是知道的?!毙煳倪@話里有話,雖說是提示得很明顯,但還是套得遲韶云里霧里,不知何意。

  “長孫是平時心境沉穩(wěn),臨危不懼,就算對我的訓(xùn)斥也可以目光堅定的學(xué)者,但是......特殊時期特殊表現(xiàn),你這......”遲韶盡力以徐文的視角想這件事情,只是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徐文那一套說辭有所紕漏。

  徐文也是料到會是如此,后背微微倚靠在墻上,將衣領(lǐng)收了收:“徐某的意思是,以長孫先生的心境,是不會敗在女色面前的,就算是百般妖嬈,長孫先生對這方面沒有任何興趣。這一點徐某可以看出來。太明顯了。張姑娘雖是長相清秀,但也不算是那般風(fēng)姿萬千,卻是這樣一位姑娘,讓長孫先生第一次見面便慌亂了手腳。遲大人,您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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