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被套路的小太監(jiān)67
看到仇敵就在身旁,卻字字泣血,顛倒黑白的模樣,李舒游滿眼通紅,恨不能親自上前將其手刃。
為什么世上會有這種人?
不由分說奪走她家人的性命,毀掉她原本的人生和幸福,到最后還強詞奪理污蔑她清白?!
簡直是豬狗不如,畜生不如!
她抽出衣袖里的匕首,在眾人未反應之際將其抵到了馮永昌的脖頸上,而馮永昌似乎受了極大驚嚇,立即大聲呼喊道:
“你看啊陛下,老臣一點破她便要謀殺老臣啊!”
“李舒游!”
賀宴清言辭狠厲中帶著一絲慌亂,“陛下自有定奪,你不要亂來!”
但回應他的是李舒游的兩行熱淚。
“家父曾教導,寧為直伐,不為曲全……今日小女惟愿死諫,以達天命?!?p> 李舒游抽出包裹里最后一樣東西,單手展開。
是一幅畫,泛黃紙面承載著歲月變遷,畫上一對新婚燕爾的夫婦相擁畫眉,神態(tài)栩栩如生,恍如昨日,在場不少老臣已認出了畫中人是誰。
而畫的反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李舒游高舉著,用震顫而激揚的聲音念道:
“馮永昌濁亂朝常,罄竹難書,周生元、劉瑞等常劾之矣,然昌奸佞成性,又善為撫飾之巧,屢反誣言者之非。圣上之仁恕,故昌猶得竊位至今。臣李鶴立敢以昌之專政叛君之十大罪,為圣上陳之?!?p> “自古內官不得干涉外事,而昌中年凈身,夤入內地,初猶謬為小忠、小信以幸恩,繼乃敢為大奸、大惡以亂政。自昌擅權,多出傳奉,或徑自內批,壞祖宗二百余年之政體,一大罪也。”
……
一條條罪狀高懸于大堂之上,敢怒不敢言之將臣皆悲憤填膺,群情鼎沸,與此同時,暗處勢力也在蠢蠢欲動。
三皇子與侍從耳語,不知為何提前離席,四皇子座旁增設不少暗衛(wèi),錦衣衛(wèi)嚴關把守,幾乎將花萼相輝樓圍了個水泄不通。
等十條罪狀說完,李舒游已是汗流浹背,但她仍緊盯著閔裕一片鐵青的臉,等候最終的答案。
很顯然,如果那答案不能令她滿意,她也會給自己一個滿意的交代。
大堂上眾人的呼吸聲起伏不定,就在她以為又要徒勞無功之時,人群中站出來了一個人。
“臣周禮懇請陛下,誅殺賊人馮永昌,為李鶴立平冤!”
李舒游有些驚異地回頭看去,驟然想起此人正是周生元之子,周禮。有了他的帶頭表率,逐漸有更多的人起身懇請?zhí)熳又巫铩?p> “陛下,今日不除恐遭人寒心??!”
“望陛下三思!”
……
高臺之上,只有鸚鵡在興奮地撲閃著七彩的翅膀,閔裕卻雙眉攢聚,一言不發(fā)。
馮永昌樹大根深,掌握諸多朝堂機密,必然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可偏偏在這個節(jié)點被爆了出來。
不,不!沒這么簡單……是誰在暗布機關,企圖動搖朝堂格局,竟將他堂堂天子逼到如此地步?!
是老大?老三?還是獻帝余黨?
“陛下老糊涂了?!?p> 四皇子閔文卿以食指叩動桌面,輕聲感慨道:“如今清除獻帝之雷霆已去,耳目蔽矣……”
周禮無意間看到閔文卿的動作,仿佛偶有所感,忽然上前進諫道:
“臣斗膽懇請陛下!傳喚周生元上堂作證!”
李舒游聞言一怔,隨即高看了此人一眼。
她記得一行禪師說過,周生元掌握著馮永昌的罪證,但周禮作為罪臣之子有如此仕途已是不易,如今還敢公然提出此作證法,實在叫人欽佩。
事已至此,閔裕不得不同意。
賀宴清帶領錦衣衛(wèi)親自押送,不多時,周生元便來了。
他似乎早知今日會來,特地刮去了鬢毛,只是那眼角、額間的風霜皺紋,已讓他與年輕之時相去甚遠。
“……罪臣周生元參見陛下?!?p> 相隔十八年,他再次立首于天子腳下,看著周圍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恍若隔世。
閔裕神色復雜,端出天子威嚴道:“周生元,你可知為何喚你來此?”
周生元釋然一笑,“知道,罪臣一直在等候這一天?!?p> 說罷,他朝大堂上那抹倔強堅韌的紅,認真而誠摯地行了一禮。
兩代人的堅持在這一刻心意相通。
就聽他朗聲說道:
“……天璽十年,馮永昌借掌印之權構陷忠良,以增收賦稅為由,發(fā)配屯田清吏司?!?p> “同年《纂要》編撰之際,誣陷翰林編修官抄寫不清,命蘇童等人重抄,借故予越級升官。”
“天璽十一年,馮永昌大肆斂財,派親信到地方供職,包含袁州在內六省,動輒白銀千兩?!?p> ……
“天璽十五年,馮永昌密謀鏟除前內閣首輔李鶴立,聯(lián)合地方都司假扮山賊,在必經之路對其截殺,致李氏全家五十多口——亡?!?p> 周生元慢條斯理地將罪證一一列舉,錦衣衛(wèi)同時搬上數(shù)箱證物,不乏收集的冤案口供、行賄賬簿……
閔裕勃然大怒,拍案驚起:“賊子,你還有何可狡辯!”
面對如山物證,馮永昌終于變了臉。
他面目兇惡,咬牙切齒地大喊了一句:“還等什么!動手!”
變化發(fā)生在瞬間,數(shù)道離弦之箭破風襲來,分別射向場間幾處。
“——護駕!”
賀宴清拔刀砍落一箭,將驚慌未定的閔裕拉向身后的貼身衛(wèi)隊,自己則一馬當先沖向大堂中央。
此時牽制馮永昌的錦衣衛(wèi)皆中箭倒地,只剩李舒游一炳匕首,毫無勝算。
“別過來!”
馮永昌反身掐住李舒游的脖頸,沖趕來的賀宴清大吼:“你要是敢往前一步,她便要消香玉隕?!?p> 賀宴清果真不再上前。
“……馮永昌,方圓十里已布滿錦衣衛(wèi),你又能逃到哪去?不如把她放了,本座讓你死的容易點?!?p> “呵,憑你也想我死?”
馮永昌的神色幾近癲狂,“不……誰都不能讓我死,圣上不能,天也不能!我是九千歲……我是九千歲!”
噗嗤——
冰冷的刃尖毫無征兆地插入了腹部。
馮永昌低頭,看見那執(zhí)刀的手臂扭曲成詭異的弧度,如一條柔軟纖細的紅蛇,趁其不備將尖牙釘在了他身上。
李舒游艱難地側過頭,撇了眼身后的仇敵。
“……你也該死了。”
與此同時,兩支暗箭斜射而來,貫穿了她的肩腹。
沒有預想中的疼痛,有的只是平靜與釋然……終于,結束了。
她朝著那個日思夜想的人,露出這幾日以來最衷心的笑容,她看到對方正朝她大步掠來……汗?jié)竦氖终凭o勒住她腰部……身后傳來馮永昌絕望的呼嚎……
一切都是那么,那么的遠,只有眼前的人從未如此近過。
近到能看見他桀驁自持的面具碎裂,幽暗的眼瞳侵出血色,再化成悲憤的淚滴落。
她很想伸出手再摸摸他的臉頰,但手臂似乎是脫臼了,只能無力地靠在他膝頭。
“你……哭什么?我不是很疼……緩一會兒就好了。”
她淡然笑著,面色逐漸容光煥發(fā),美的賀宴清心驚。
他牽起她染血的手,輕輕地,用生怕驚擾到她的聲音說:
“你陪著我我就不哭了……你先別說話,我?guī)闳タ从t(yī),然后我們就辦婚禮,好不好?”
“好,聽你的……”
說完這句話后,她驟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脫,虛幻的溫暖包圍著她,耳邊又響起了奇怪的聲音。
“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線任務:背水一戰(zhàn),故事實施進度值:100%?!?p> “請準備,即將脫離世界!”
“脫離中,1%——50%——100%?!?p> “脫離成功!”
巨大的白光在眼前綻放,賀宴清的臉逐漸定格……在意識彌留之際她想,下輩子……要是下輩子還能遇見你就好了。
風想玉珂
終于終于終于!搞完了!文言文太難了嗚嗚嗚,參考了《劾魏忠賢二十四大罪疏》和《請誅賊臣疏》。下章開啟星際篇,應該會輕松一些吧……敬請期待咯~